璷妃扭头,一看是载淳,登时乐了,坐直身子,笑问:“大阿哥来了?今天倒是回来的早。”说着,叫宫人端热茶来,嘴上柔声劝道,“如今天寒地冻的,外头冷,先喝杯茶,暖暖胃。”
载淳笑着谢了,接茶抿两口,等屋里没有外人,凑到璷妃跟前,小声问:“璷额娘,这两天您去中宫请安,听没听见什么时候处置、处置我额娘啊?”
“处置杏贞?”璷妃脸上笑容顿时收住,略微抬抬下巴,慢慢摇头,“没听说过。你也知道,主子娘娘是个不管政事的。皇上那边,我寻常也见不到。”
“哦。”载淳听了,低头不语。
璷妃心生奇怪,轻声问:“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杏贞定的,可是卖国罪,欲赦不赦。载淳莫不是想给他额娘开脱吧?
载淳摇摇头,“没什么。就是今日在户部,偶尔听说,上头想重修圆明园,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就想,若是我额娘的刑期离的远,也叫她去圆明园做工,好为她的罪行赎罪。死后,到了阎王殿里,说不定,还能托生个好人家。”
璷妃听了这话,半天没缓过劲儿来。抚着胸口感慨:杏贞啊,你儿子狠起来,比起你来,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眼看你都快死的人了,还想法子折腾你去圆明园搬石头?他真的是你亲生的?不会是你生了女儿,为了富贵,移花接木、偷龙转凤的吧?
看一眼载淳,璷妃暗暗记在心里:往后,宁肯得罪皇后,也不能得罪载淳大阿哥!
“母子”俩说了会儿话,载淳回阿哥所做功课。璷妃知道皇帝对大阿哥要求极严,上午在户部当值,下午回来,还要做上书房功课。因此,嘱咐他注意身体,包了两包点心给他,就让他回去了。
晚上,躺在床上,摸着嘴唇,回忆那日在养心殿西五间,跟石达开嘴对嘴喂药情景。璷妃慢慢嘟囔:“要重建圆明园,是吗?”
石达开不就是回到西山健锐营,做总教头。西山——应该离圆明园废墟不远吧?
第二天,梅梅接到储秀宫璷妃上表,说当年英法联军烧毁万园之园,乃是国耻家恨。璷妃虽为女子,亦知国家耻辱难当。更何况,其中又有叶赫那拉杏贞撺掇皇帝逃逸热河,是为干政之罪。身为杏贞之堂妹,璷妃深感惭愧。请求皇后准许她只身前往圆明园斋戒,超度园中冤死亡灵,为国家祈福。
梅梅看了半天,除了义正词严,愣是没看出璷妃深层目的究竟为何。等康熙下朝回来,对康熙说明。康熙登时乐了,“前朝还有人叫嚣着,想要重建圆明园。朕正在生气之时,璷妃就上了这表。甭管她目的为何,至少,这表折往大殿上一经宣读,激起国仇家恨,圆明园就不用再修了。”
梅梅歪头,笑着问:“哦?皇上不想重建圆明园吗?”
康熙听了,苦笑一声,“万园之园,朕何尝不想再见其浩瀚壮丽?然而,耻辱始终就是耻辱。不是建一个园子,就能抹灭的。废墟就留在那里,警示后人吧!”
梅梅听了,挪到康熙身边,轻轻拍拍他的手。康熙扭头,对着皇后笑笑,二人谁也没再说话。
室内一片静谧,唯独阳光穿过窗棂,打在金色地砖上,映衬着寒冬中,帝后之间那股暖流。
二公主躺在小车里,闭着眼睛吮指头。呜呜,英法联军你们这些强盗,还我家园子来!
当天下午,帝后联合发旨:准璷妃所求,令其择日前往圆明园。
梅梅心疼璷妃,如今天寒地冻,直接写明,让她当天去当天回。免得在废墟上受寒。
哪知,璷妃再次上书,说要在圆明园斋戒百日,以示诚心。
梅梅无奈,与康熙商议之后,命她暂且在储秀宫佛堂斋戒,待开春暖和,再去圆明园不迟。
因圆明园焚毁日久,守备松弛。康熙还特意命西山健锐营派一队侍卫,赶在年前,将园子打扫出一片干净地方,供璷妃休息斋戒,并负责守护璷妃安全。
此事传出之后,前朝之上,再无要求再建圆明园之声音。偶尔有人觉得璷妃娘娘安全,应该派大内侍卫负责,而不是西山健锐营。然而,鉴于皇帝忙于国事,此等小事,可能注意不到,故而,随口说了句,就作罢了。健锐营都是八旗子弟,应该没有人胡闹——吧?
对此,康熙十分满意。暗示皇后,过年之时,将璷妃座椅,往上提一个位次。
于是,咸丰十八年春节皇家宴席上,璷妃叶赫那拉氏位居妃位第三,仅次于皇后、丽贵妃、祺妃、玫妃。就连资格远老于璷妃的婉妃,也排在其后。
紫椹挺着肚子,坐在高佳氏侧福晋身旁,透过六福晋肩膀,仔细观看。见婉妃面上和气,手上帕子轻轻抖一抖。紫椹笑了,只要你想挑事,还怕没枪可用吗?
高佳氏回头,看紫椹笑的高兴,轻声问道:“妹妹乐什么呢?说出来,姐姐也乐呵乐呵?”
紫椹微笑,“我是看璷妃娘娘,自打养了大阿哥,越来越好看了!”
高佳氏听了,随和一笑,并未答言。倒是六福晋在前头不经意听见,垂眸笑笑。
重华宫众人这些小心思,璷妃是不屑于搭理的。对着婉妃略带歉意笑笑,稳稳坐到椅子上。听说,是石达开亲自带人去圆明园打扫。不知道,他——到时候,会不会去驻守园子呢?
好容易挨过春节,又在皇后热情挽留下,过了元宵。正月十八一过,璷妃收拾收拾包袱,带上两名宫人太监,轻装简从,坐车出神武门,直奔西郊圆明园废墟。瞅这架势,不像去斋戒,倒是去游春。
二公主认床认屋子,梅梅一直陪闺女住在乾清宫里。到晚上,送璷妃的侍卫回来,说石达开亲自迎接,妥善安置,一切比照宫中佛堂摆设,璷妃娘娘并未受一丝委屈。梅梅双手合十,连声念佛。嘴上说放心,心里却跟打鼓似的。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康熙见皇后如此照顾嫔妃,只道她贤德淑惠、宽和惠下,劝两句,叫她安心,便撇在一边不理。
笑话,叫朕去看顾世孙小老婆?真把朕当老四那个二零一二年电视荧屏上蹿下跳谈恋爱的大忙人啦?
哪知,恰恰是因为帝后二人这般信任放任,璷妃那边,才愈发肆无忌惮。
当天夜里,石达开刚要熄灯睡下,就听门外轻轻敲门声,敲三下,顿一顿,再敲两下。
石达开手一哆嗦,烛泪滚下,直接滴到手上,烫出一片红。石达开迟疑,不敢挪步。
门外人锲而不舍,依旧敲三下,再敲两下。
前前后后敲了足有一刻钟。石达开担心吵醒隔壁侍卫,这才伸手开门。打开门,就见一人披着披风,闪身入内。
石达开举灯细看,那人从容去下披风风帽,对着石达开行礼,“将军吉祥。”
看清来人容貌,石达开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落,不好失礼,只得对着来人拱手还礼,口中道:“公公有礼!”
不远处,废墟堆后,重华宫小太监小陈子哭丧着脸,一个劲儿小声劝:“小主子,咱回去吧。眼看都要一更天了,万一给殿下、福晋发现了,奴才可就没命了呀!”
载澄头也不回,戴着皮手套,举着望远镜小心调焦。嫌耳边聒噪了,将小陈子一脚踹翻,低声狠狠骂了句:“滚!”讨厌么,半夜抓奸什么的,最刺激了!嗷嗷!
☆、77
论心智;载澄毕竟年幼;哪里是璷妃、石达开二人对手。披着大氅;窝在断壁残垣里;蹲了一夜,不过是瞧见个小太监到石将军屋里送斋果。不仅石将军有,其他侍卫;一个不落的都有。载澄眯眯眼;骂了一句娘,“他爷爷的,谁告诉爷璷妃要跟石达开睡一窝了?这不坑爷嘛!”
小陈子冻的哆里哆嗦,踩着砖头瓦砾;跟在载澄身后;一个劲儿缩脖子。心里埋怨:早就劝您别来,您死活不听,怨谁?嘴上只得跟着骂:“就是,这不坑爷嘛!”
主仆俩趁天色未亮,绕过巡逻侍卫,出了圆明园,到一边小胡同里寻找马车。叫醒赶车太监小刘子,三人一同坐车回宫。一路走,载澄一路催促:“快点儿,去晚了,翁师傅又该骂了!”
载澄不知道的是,他辛辛苦苦守了一夜,所要盯着的人,早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圆明园佛堂,原本是帝后二人怜悯璷妃,特意下旨,为她修建的斋戒之所。如今,佛堂清净地,居然春意盎然。
荷花并蒂青纱帐内,璷妃窝在石达开肩头,一头青丝,铺满鸳鸯绣枕。石达开侧身,搂着怀中温香软玉,一双手,布满粗茧,轻轻摩挲璷妃后背,犹如怀中乃是一块绝世宝玉,不舍怠慢分毫。
二人无语交颈,被衾中互相汲取对方体温,籍以温暖身心。眼看窗户发白,璷妃恋恋不舍,轻声呢喃:“今日与君一夜,方知人间竟有如此美妙滋味,可知,我之前二十多年,都算白活了。”
石达开听言,对璷妃越发怜惜,“好妹妹,等天一亮,我就进宫——”
“不!”璷妃含泪抬头,握住石达开双唇,“不,是我拖你下水,是我熬不住。你是万岁器重的将军,八旗军中子弟,都尊你为教头。切莫为了我,丢了大好前程、卿卿性命。我本是残花败柳之身,理应老死宫闱,将军不嫌弃我,还把我视为珍宝。活这一辈子,能与将军快活一夜,也算值了。”说着说着,两行泪,打下来,啪嗒啪嗒敲在石达开胸前。
石达开心疼欲碎,抱紧璷妃,嘴里喃喃,“好娘娘,我石达开这辈子,必不负你!你等着,我一定遣大红花轿,风风光光,娶你入门!”
璷妃一笑,玉臂撑起,一头青丝,垂落耳畔。轻轻低头,再次落下颈上肚兜丝带,扔到帐外,与石达开赤诚相见。
石达开情动,不忍让璷妃受苦,躺在下面,双手握住璷妃纤腰,任她为所欲为。
璷妃含泪而笑,内心充盈着阵阵快感,低头俯首,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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