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算了……可是,这世子妃小家家子的,哪里懂得如何带好哥儿!
每日里她看着世子妃在那里连番折腾,气得差点仰倒,直熬到傍晚时分,一路小跑到正院,向郡主一五一十地如实回禀。
前些时日还好,郡主与世子妃因此闹翻了、冷战了!
白日里,世子妃也被郡主传到正院站规矩去了!
这一个月,她正与那几个青姑娘在那里斗法呢,亲甥女雪姿也来暗暗帮了点忙,好容易把她们镇住了,开始管起哥儿的起居了……这世子妃竟又回来了!
……
如今呢,昨儿傍晚,她向郡主回禀,这世子妃让哲哥儿趴在榻上的时间,一天比一天久,今日,这哲哥儿腆着肚子,手脚轮空乱蹬,呀呀呀个不停,十分可怜……世子妃反而哈哈的笑!
讲到这一段,张嬷嬷眼泪都要下来了,郡主这腔却也笑了起来……
这……
她张嬷嬷对天发誓,可是一心为了哥儿好呀!
心棠这厢,还有的,便是那日与二哥剖白了心意后,这段时日,也算,咳咳,蜜里调油……
每日傍晚,返回的人风尘仆仆,等待的人也十分心焦,见着了面,双目相接,便怎么也分不开!两人越看对方越顺眼,连带着这屋内的空气也开始泛甜!
等桃子熟睡后,两人把更多的时间,用来,咳咳,聊天——补上精神交流这一课!
程裕易捡着每日公务里的趣事,与心棠说上一回;而心棠的话题则更加,咳咳,杂乱……说一会白日里桃子如何如何;说一会襄南郡主如何如何;有时也说几句在莫府的往事……
说自个儿的事,心棠觉着,其实这位二哥,比想象中了解自己!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对方都能第一时间收到。
除此之外,而能打听到的她的过去,他也早就知道……比想象中还要上心。
听他说每日里的公务,心棠却觉着有些心惊胆战!
不管是与皇子、其他公卿子弟的接触,还是具体诸如盐税核对、漕运调查的事务,其实有些囹圄的,不可谓不凶险,只不过,都被程裕易轻巧地避了过去!
这些时日,因每晚都多说些话,双方对于彼此更加了解。
心棠总结,在性格上,她与这位二哥可算得上是南辕北辙,她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他则是那个轻!
就锦鲤这事举例,当晚程裕易回来,一脸的轻松,宽慰他那一张苦瓜脸的亲爹道,
怕是牛家也知晓神宗不吃这一套,为了逼着自己死心,硬要试探这么一回……而自家无论如何,不可能与牛家共上一艘船,早早撕破脸,也是一桩好事!
而紧闭房门,却悬着大半天心的心棠,直到此时,这心内的石头才可以暂时落下:
王府这棵大树可不能倒了!自己也就算了,如今还有咱小桃子呢!
幸而,他们都能彼此欣赏。
只不过,程裕易的确有大局观,心思缜密,胆大敢为,能一般人之所不能。
可是,如若,这以后遇到,超越他能力范围的事呢?抑或是,与亲人有所牵制之事?
夜已深,初初想到这里、觉得是个问题的心棠,却再也睁不开眼睛,迷糊睡了过去……
穿越至此,心棠刚过上两天悠哉日子,她自然并不知晓,这靖州里最有名的富贵悠哉人,可是要首推自家亲戚,就是那西昌老王爷!
这段时日,西昌老王爷又出了个富贵主意,蝴蝶效应刮过的风,连带着那莫府也受了点影响!
孔大娘抱着厨房院子里那颗大树,嚎啕大哭:
娘老子啊,你怎么那么不长眼,当年没把俺卖到西昌王府!要知道,俺比那西昌王爷足足小上二十岁,正好堪配!还有俺这腰臀比例,正好受宠!
寒山立在窗前,一如既往地揪着帕子,这回心中纠结的是:
等莫吉老头年纪大了,啥啥不能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能否与西昌王府那帮子小妾一般好运……
饶是福寿堂那管话本子的小丫鬟,也忍不住也流着眼泪暗想:
这情书都送了十五封了,二狗他还是没有啥反应……俺是一味忠贞、坚持不懈呢,还是早作打算,投到哪个王府里做妾?
……
除了莫府,怕是整个靖州的丫鬟婆子们的三观都受了点重创!
只因,这西昌王府的老王爷,近来突发其想,一口气遣散了二十几房嫔妾!
这也就算了,重点是——遣散费十分丰厚!据说,置田置宅、置家具置衣后,怕还有的剩……这嫁闺女也不外乎如此啊!
连带着府内原本服侍的下人,只要愿意,也可以一起跟着去! 这下人们还独得一笔遣散费!
要知道,这些嫔妾,大半还十分年轻,有些还入府没多久,不过联想这位老王爷已经年逾不惑,据说,五六年前因腿脚不利索,连走动也困难了……倒也可以理解!
西昌王爷无子,百年之后,爵位、府邸、田地、商铺都是要收回的,留下的无非是金银之物。年纪大了一次性花钱,图爽快,也没什么不对!只是,在外人看来,他这般大手笔,自然影响了亲女襄南郡主的利益。
平日里,在西昌王府,老王爷自然是不怎么管事的,小妾们轮番上岗,陪赏花陪钓鱼陪下棋,其余时间过得亦十分悠哉,只要守着府里的三规——“不喧哗、不闹事、不与外界来往”就好了!
唯独襄南郡主上门时,总要事无巨细地把府内事务排查一遍,往往还要训斥她们一番,小妾门十分胆战心惊!
即使郡主不来,隔三岔五也要派身畔的嬷嬷,把她们集中起来,训一番话,再抄抄佛经什么的……
结果,这一次,直到第二十六房小妾把包袱箱笼都收拾完了,也没等到郡主什么消息,更别提本尊大神冲上门来!
过不几天,西昌老王爷却自己晃荡到了忠信王府。
要知道,西昌老王爷已经足足五年没有出过王府了,即使是程家三兄弟成亲,也是婚后几日,带着妻子,亲自到西昌王府给老王爷磕头认亲。
……
桃子还未到认生的月份,谁抱着都笑嘻嘻的,此刻正安坐在太公公老王爷的怀中,露出两个刚冒尖的糯米小牙,偶尔还凑上去,糊上一脸口水……
满头白发的清瘦老王爷看着喜欢,笑弯了眼角,顺手帮他套上了一个玉扳指,扳指的一面似乎还刻有什么图样。
心棠一眼瞥到郡主脸色古怪,便不敢收,推辞了半日,见老王爷似乎神色不耐,也就不敢再推……
老父都亲自跑上门了,襄南郡主自己下了厨房,做的是老王爷喜欢的春饼,配上几个小菜:蒸肘花、京酱肉丝、酱炒鸡蛋、清炒豆芽……
心棠自然得去给婆婆打下手,她虽会写菜谱,还真没怎么下过厨房,一时间不知从哪里下手……只见郡主有条不紊地擀面做饼,炒菜调料……恍若做梦,一时间愣了神!
见媳妇这副不成器样子,郡主直接翻了个白眼:
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家门的姑娘,自然出得了厅房,进得了厨房!
据说,这春饼是西昌王爷与老王妃当年行走在吉州时,喜欢上的,学会了做法,回靖州后,偶尔也做来解解馋……
用膳时,老王爷挥手让伺立着的郡主、心棠并李希乔都坐下,一时间诸人团团围坐,倒有了些家宴的意思。
多喝了几杯,老王爷便开始东拉西扯。
他先说了几句,数年前曾见过神宗的事。
当时仁宗子女众多,神宗虽养在皇后跟前,只是挂个名,地位并不高,那西昌王爷自然是不把他放在眼里。那一日宫内夜宴,他更衣后在御花园内转了一圈,见一个孩子在角落里,把一只鸟的翅膀硬生生给扯下来……
鲜血淋漓,他只觉恶心可憎,便责骂了那孩子几句。
那小孩倒也低头听着,眼里自然是不忿的……他说了几句就算了,只觉得这孩子性格十分怪戾……
西昌老王爷叹了口气,又胡乱说了一些,拼凑下来,大意是:
仁宗逝世前,终于想到他这位亲弟弟,想到问他立储的意见,甚至提议他立嗣子。
只不过,他为什么没有儿子!相信仁宗也心中有数。
他早已心灰意冷,对于这位皇帝兄弟、对于政事,都懒得再发一言……
最后,老王爷感慨,
自己这一辈子,在暗处为皇兄卖了多少命!最终却无子无功收场!留不下一点痕迹……还是……还是元衡聪明啊!
最后低声喃喃了句,剩下的,唯有这扳指了……
最后这句,心棠倒没听清,她听到元衡二字,眉毛一跳,只顾着想那汤家,这才知晓:
先皇仁宗与西昌王爷原是一胞所出,再加上其生母容妃之后抱养的元衡公主,这三人,当年,关系不可谓不亲密……
别人也就算了,郡主早已泪流满面!
老王爷酒气满面,眼神中却留有一丝清明,此刻,抖着手掌拍拍她的肩膀,笑道,
你这辈子自诩伶俐聪慧,也算事事顺遂……其实也有,身荫大树的缘故……这往后……
第79章 票号
事后;心棠才想起来,这竟是她到王府来,吃到的第一顿家宴!还是自家郡主婆婆亲手做的……
天色昏暗;西昌老王爷离府时,锦织石青色饰金的车辇缓缓驶进内院,郡主包袱箱笼都拾掇好了;要跟去伺候老父几天,孰知老王爷虽已半醉,意识却十分坚定;硬是拒绝了……
之后的一个月,襄南郡主忧心忡忡,老是直觉有事发生,隔三岔五地要冲过去;见老父好吃好睡、脸色红润才放心……然而,每每去了,老王爷也不怎么理她,径自关在书房里,写字画画……
又过了一个月,一日夜里,西昌王爷忽然薨了。因是心绞痛发作,多年的旧疾,只能缓解压制,却无药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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