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啦!”
随着开门声,清脆的问候在房间内响起。
止歌走上前拿下何叙脱下的外套,像是新婚妻子在终于等到了下班晚归的丈夫。
“好香啊!”何叙看着温暖的灯光,佳人的身影,暖热的饭菜,一股酸涩陈杂的幸福感骤然而生。这种寻常人的生活,他期盼多久,只是……他止住了念头,端坐在餐桌前,淡笑着淡笑着。
“怎么不吃啊?我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尝尝我的手艺。”
何叙依旧是淡笑着,良久,他缓缓地问道:“止歌,你有事瞒我?”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不敢看他,笑着回道:“哪有什么,不要乱猜,你早上为我做早餐,我回敬你的,何总!”
他依旧沉默。
她的手在桌下紧紧握着,手心都是冷汗,是的,她没有打算告诉他,是的,如果顺利的 话,这将是最后一顿晚餐,她想亲手做给他吃,是的,她任性,她不肯体谅眼前这个深爱她的男人,一切都改变了,她已经做了决定。
就让我一个人失忆。
消失在你的世界。
就当我任性。
不懂体谅你。
让我躲在角落安静的放空着呼吸。
我知道你也不愿意,消失在我得世界里。
可是我不能再自然看你。
“那我不客气了啊!”他细细的品着桌上的餐肴,不时称赞着,不是提出一些意见,“止歌,这个有点咸了”,“止歌,这个还不错啊,不过煎的略微有点过了啊”,“这个绝对的大师级水准啊”……她看着他,忍到心疼。
“何叙,我们晚上去湖边溜达溜达吧。”她提议道。
“好啊。”他回答的不假思索,“你居然肯动一动了,小懒蛋。”
她笑着没有回答。
饭后,两人沿着湖边石阶走,夜里风有些凉意,何叙脱下外套披在止歌肩上,两人比肩走着,一直没有说什么。
平静的湖面,波澜不惊,和她此刻的心底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她矛盾挣扎,与其说伤心难过,不如说心灰意冷。一路上,与那么多情侣一样走过,错过,相逢,擦肩,重聚,回首,分开,曾说过的天长地久,自己又一次要背离,终难如愿。记忆里最温馨甜蜜的时光都穿不成一部短片足够余生回忆,唯一坚持的事就是与君携手,相伴到老,偏偏不遂。她规划了那么多梦,那样清晰,可是还没萌芽就已夭折,她已经分不清对与错、黑与白,只是不想拖累他。她多想许一次愿,哪怕不求天长地久,只想多几日,再幸福几天也好,她何尝不知他也不舍她,可是,可是,时间越长,越难分开,她不能这样做。
她伸开双臂从背后抱住他,贴着他的后背紧紧地,感受他的温度,他的气息,静默的。
他一愣,想要转身,她却执拗的不肯,他不解她突然的小脾气,只是无奈的摇头,“止歌,怎么了,累了?”
她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点头。
“我背你啊,我们回去吧,已经挺晚了,你该好好休息的。”
说着,他屈*子,让她趴在自己后背上。他的背温暖宽阔,她认真的看着何叙的侧脸,该死的,眼睛又开始湿润起来。
“何叙,你要好好的。”她小声呢喃。
“嗯,有你在,我就很好。”
“如果我不在呢?”
“那我怎么会好呢?”
“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的。”
“止歌,你怎么了?”
她闭上眼,锁住泪水,把头向他颈边靠了靠,“何叙,晚上我们一起睡吧。”
他笑了起来,“怎么,昨天还锁门防我像防贼一样,现在不怕了啊?”
她摇着头,无比心酸。
淡色的窗帘映透出外面明亮的下弦月。
月残人离别。
看着自己旁边呼吸均匀清浅的何叙,她轻轻的吻落在他的双唇上,在心底祈祷他今后幸福平顺。眼泪不自觉的淌下来,湿了枕边的几缕头发。她背过身,用手紧紧捂住嘴巴怕不小心发出声音惊扰了他。再深的夜的颜色也遮不住她滴血的心,她所有的快乐,自此终结。
清晨,她静静的等待他起身,穿好衣服,帮她盖好身上的被子,带上门出去,然后迅速起身,收拾好所有的行李,头也不回冲出公寓,她怕自己哪怕迟疑半刻都会改变决定。她拖着箱子,拖走了自己后半生所有的回忆上了出租车,未觉面颊早已湿透。
司机师傅问她,“小姑娘,去哪啊?”
“机场。”
“怎么了,和男朋友吵架了?”
“是啊。”说罢,她放声哭起来,悲恸的让人都跟着难受。泪水一滴滴往地上掉,却拼命维持着嘴角的弧度,她知道,这一次,在劫难逃。
止歌放手(你怎么还不懂,我只在乎你)
你怎么还不懂,我只在乎你 尾声
在机场安检拐角处,男子静静地伫立。
坚毅冷峻的外表却衬着那柔情似水的眼眸,当然这似水的温柔只属于那个候机室里频频回望,却又不负责任,一走了之的任性女子。
第一次,离开了四天,回来时,狠心提出了分手。
第二次,逃离了四年,重返时,陌生的叫他何总。
这一次,又准备走多久?
“喂,何叙,你明知道她要走,你还放她离开。我真猜不透你要干什么。”程东看着身侧的何叙,眉宇闲淡,一派静然。
“东子,看着她,你认为我可以把她留下吗?那个傻瓜看似精明,却倔强的简单,她认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他早知道她的复诊结果,在那天她执意把他支开的时候,他就觉察出来不对劲。心细如尘的他怎会发觉不了她的反常。他故意不戳穿,只是还希望着她自己不再钻牛角尖,可以自己想通。孩子,那么重要吗?她怎么就不明白。
他故意说去公司处理事情,就是为了让她自己好好静一静。他在楼下守了一下午,手机从未离开过自己的手,他在等她,等她的一句话。他终于等不及,一遍一遍打她的电话,可是她却撒了谎。那一刻,他知道了她的决定。
他知道她看他吃晚餐时皱着的眉,他知道湖边散步时她纷乱的思绪,他知道她附在他背后时眼角的晶莹,他知道她和他在一张床上时却在想着第二天的离别,他知道她的泪水湿了一片,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不放她走,结果会更加无法挽回,那个又傻又笨的女子,他为她伤透了心伤透了神,始终不打算放手。
“你就这么放她走?”程东不可置信的看着何叙,难舍难分,生死共存,如今却又甘心忍受再次分离?那傻瓜,那傻瓜这世上何止孟止歌一人?
“她终究会是我的。”
程东哑然,自信霸道的口吻,这般笃定。
一年后
“何叙,公司今年效益增长了近三成,庆祝庆祝啊。”程东拿着预算表兴高采烈的直接闯进来。
伏案工作的男子简直是视其为空气,眉眼不抬,手里的动作丝毫没有改变节奏。程东有些丧气,“老大,你就不能表现出一点高兴的样子吗?整天对着你这冰山脸,我估计会英年早逝,抱恨终生。来,来,来,笑一个。”程东嬉皮笑脸的说着。
“好。”平淡的应了一声。
程东还在回想刚刚那声“好”是否真的出自某冰山的嘴巴。“好”?什么意思?是指公司效益还是指自己刚才说的英年早逝啊?何叙,你也太过阴损了吧。某不断开合的嘴巴顿时一撇,准备据理力争。
何叙拿起背后的外衣,起身,向门外走去。
“哎,你要去哪啊?”程东在后面跟了出去,“订饭店?我陪你去。”
“你自己去吧,所有支出都打在我的账上,任你挥霍。”
程东一脸迷茫,这人怎么回事,自己去,那他又干什么去?
“喂,你这是去哪啊你?”
“东子,你说的,我怎么会这么放她走,一年了,也该想清楚了,就是没想清楚,我也不能再任她装傻下去了,那个笨女人。”
他眼中盛极了笑意,已经不再尽力隐藏。
何叙站在窗外,一个简单的幼儿园,宽敞的院落,一个女子蹲坐在中间,细心地勾勒,一群孩子围坐在她散开的裙裾之下,都托着下巴,认真的看着。
“老师,那有个叔叔一直在看你。”稚嫩的声音响起。
女子轻抬眉眼,回眸,肩颈的碎发漾起好看的弧度,带着疑问又惊异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站立的男子。
一回眸,已是千年,彼岸的年华韶光退去。
一转身,爱恨嗔痴,多少日的思念尽封止。
只在这不经意的一瞥,时间都仿佛寂静停止。手中的画笔应声坠落到地上,连着水彩的色泽勾出一片炫蓝。
“你来了?”淡淡的女声响起,带着压抑的心疼。
“恩,你哭了。”低沉的回应,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顾不得手中未干的墨迹,蹭上他干净的衬衫。相拥而立,孩子们都悄悄躲在一旁,阳光慵懒,却依然照耀着庭院中的深情相望。
她埋下头,用力抽了下鼻子,声音里混着浓重的含糊鼻音。“你为什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为什么不说话?你——”
胸口处传来闷闷地说话声,何叙低下头,温柔的吻堵住了那张还在喋喋不休的小嘴,带着无尽的思念和控诉,缠绵贪恋。有力的手臂搂着那瘦薄的腰肢,心生闷痛。
直到止歌微微气喘,何叙才缓缓离开她的唇瓣,“我本想再等上四年,看你何时才能想通,自己回来向我承认错误。只是我已等不及。”
温热的眼泪溢满,止歌心口涩然,“何叙,医生说,我生育的可能性很小。”
“傻瓜,那我就勉为其难,努力一点。”戏谑的口吻,止歌耳边被热热的呼吸弄得阵阵发痒。
“可是,你说过,你很喜欢小孩子,我……”
微凉的指尖滑过脸颊,有些粗糙,却轻柔的抹去落在唇角的泪水。“止歌,你怎么还不懂,我只要你,已足够。”
【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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