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众人睁大了眼睛,顾氏皱了皱眉“胡闹,要献给皇后娘娘的镜子,你怎可私自抬回府中,这要传出去,可不说咱们林府目无尊上么,再疼爱妹妹,也不可如此,快快抬回礼部。”
林知善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镜子,放下手。
林明德一挥手“不就一面镜子么?有这面就有第二面,既然善儿喜欢,就留下吧,我一会进宫亲自向皇后娘娘告罪。”
一面沉默不语的老夫人也点头“不错,留下吧,难得善儿喜欢,想来这是来自海上的夷国物品,真是不错。去跟采办打个招呼,以后凡是有这些稀奇的玩意,就搜罗来吧。”
林知善轻蹙眉尖“这样不妥吧?若是皇后怪罪、、、、、、、、”
老夫人傲然一笑“想来皇后也不会为了区区一面镜子,就降罪我堂堂林府吧。放心吧,没事,记住,你是林府独一无二的贵女,一面镜子又算得什么?”
林知善听了,高兴地在镜子面前旋转了又旋转,尤如舞蹈般。
木氏见了,无不俏皮地说“也只有妹妹这般美人才敢在如此清晰的镜前,照出自己的芳姿,我们这般粗鄙之人,还是要用那些若有若无的铜镜或是银镜才好。照了这镜子才真真让自己不忍视之,白白伤心呢!”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好似云海起浪一般。
床上躺着一位素衣丽人,脸色略为苍白憔悴,但也难掩昔日的倾人之姿。她幽黑的眼睛看着远处,似思忆、似发愣。在这奢华的宫殿内,竟显得形影相吊、孤零冷清。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峨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一道略为低沉的嗓音打破了这片孤清。一道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暗影,笼罩在丽人头顶。
丽人眸子闪过一丝惊喜,却又渗出一丝泪光,终是恨恨的一咬樱唇,拉起锦被遮住自己。
身着黄色长袍的男子无奈而又宠溺的一笑,在床沿坐下“真的是恼了朕了?竟不与朕相见。”
锦被下传出一道闷闷的声音“陛下恕罪,臣妾不知陛下驾到,未能修饰仪容。容颜丑陋,恐在圣驾前失仪,还请陛下移步,让臣妾改日盛妆相待。”
当朝天子英宗一笑,轻轻揭开锦被,看着捂得脸色绯红的人儿“子绫原谅平哥好不好,近日事情实在太多,没有前来陪你。”说着轻轻将林贵妃拥入自己宽阔的怀中。
林贵妃爱恋的蹭了蹭这具温暖的怀抱,眼睛紧紧闭上,晶莹的泪珠扑扑而下,打湿了英宗的黄袍“不敢埋怨平哥,只是子绫想起那无缘的孩儿,心中难过而已。您国事繁重,还请保重身子。”
英宗抱着林贵妃的手紧了紧,声音带着一丝沉痛“我知子绫向来善良大义,我何尝心中不痛惜那孩儿,只是无缘就是无缘,你也要爱惜自个身子,别叫白发娘亲担忧啊。”
林贵妃想起日前自己老母亲心疼的目光,苍老的容颜,心中更是悲痛不已,手紧紧抓住英宗的衣襟“平哥,到底是谁害了咱们的孩儿,可是那老妖妇?我要她为我们的孩儿偿命,我那可怜的孩儿啊!”终是忍不住痛苦的大哭出来。
英宗看着怀中人儿娇柔的身体因哭泣而颤抖,素白的中衣滑落下肩头,露出里面鲛丝肚兜,两点嫣红若隐若现。泪光点点,如珍珠般挂于两腮,樱唇因抽噎微启,口中吐气如兰。
他觉得刚才因愤恨冷硬起来的心瞬间变得滚烫起来。他慢慢伏低身子,带着一丝安慰、一丝内疚、一丝疼爱、几分欲望。撷住身下丽人儿淡粉的双唇。
抽噎声变成呜咽声,林贵妃粉白的小手轻轻捶打了几下,终是无力的放下,轻吟粗喘慢慢交织成艳靡的诗章,床儿轻摇、帐儿晃动。
风停雨歇,英宗带着一丝满足心醉神迷看着怀中脸色绯红、慵懒得如猫一般的人儿。
手还眷恋地摩娑着林贵妃如玉一般清凉、如羊脂一般白嫩的肩膀。
见她长长的睫毛覆盖着春水一般的明眸,无力地靠着自己,他唇角勾起一抹轻笑“绫儿可是累了?”声音因情欲变得有些暗哑。
林贵妃闻言变得如少女一般羞怯,举起粉拳轻轻打了英宗几下“讨厌,谁叫你那么厉害?”声音娇羞,几乎低不可闻,却偏偏传进英宗的耳朵。
英宗闻言无不骄傲而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没有男人不喜欢听自己女人对自己如此赞美吧!
林贵妃看着兴高采烈的英宗,眼睛闪过一丝笑意。
“平哥,昨儿个我那大侄子从礼部看中一面西洋镜,看着稀奇又漂亮,想着善儿会喜欢便抬回林府,可事后才知道是礼部准备敬献给皇后娘娘的。大哥狠狠责罚了他一顿,又亲自进宫向皇后娘娘请罪,可子绫心里终是不安。”林贵妃大大的眼睛又变得雾气萦萦、手轻轻按在英宗胸前,紧张的轻抿红唇,害怕而又紧张地看着他。
英宗眯起眼睛看着她,她不闪不避自己的目光,只是眼中慢慢凝结了一层雾气,慢慢又变得晶莹剔透起来,渐渐快夺眶而出。
就在泪珠快要滑落之际,她的神情却骤然变得冷漠、坚强起来,仰了仰洁白脖子,眨了眨眼睛,狠狠抹了抹眼角。干脆地离开了那具伟岸的怀抱,伏身跪在床上,倔强而又木然地说“臣妾代大哥向皇上请罪,代侄子向皇上请罪。明日就把镜子送到凤仪殿,再向皇后娘娘请罪!”说着深深顿首。
英宗半晌方长叹一声,扶起林贵妃“子绫这是作甚,不就一面镜子么?皇后向来宽怀大度,怎会因一面小小的镜子怪罪于林府呢?只是,君臣毕竟有别,若是喜欢,向皇后讨要便是。下交不可再如此了。”林贵妃咬了咬唇,身子有些颤栗,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英宗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身子尚未大好,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事,先回勤政殿了”
林贵妃忙下床为英宗更换好衣衫,恭送英宗出殿门。
送走英宗后,林贵妃倚在床上,神情变得清冷如水,眼神闪过一丝厉色。半晌她嗤笑一声,不无讽刺地自言自语“君臣有别,是呀,毕竟是臣呀!”她狠狠揪住自己的衣襟,长长舒出一口气来。
凤仪殿内,宋后正要歇息,忽闻殿外传来值夜宫女的请安声“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不待她起身相迎。英宗已龙行虎步进入殿内。
第九十三章猜忌
更新时间2013…10…1 20:09:14 字数:2446
他见正待起身的宋后,做了一个勿动的手势,又向侍候的宫女吩咐道“都退下吧!”说完坐在床沿,看着宋后。
宋后见他脸色低沉,肌肉紧绷,似有不快,忙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笑问道“四郎怎么深夜前来?又这般不快,可是有谁惹你生气?”
英宗无奈的一笑“不愧为我的结发贤妻,什么都瞒不过你。”
又低低说道“我刚从关睢宫来。”
宋后微笑了一下“哦,贵妃妹妹可大好了。”
英宗轻轻点了一下头,眼神变得深幽莫测起来“她甚好,好得不能再好。”
宋后细细打量着英宗,轻轻问道“怎么了,可是贵妃妹妹惹你不快?”
英宗的面色有些疲惫“想子绫以前是一个多么心思单纯的女子,现在,唉,不说也罢,居然也会耍起小心眼来,居然也会试探于我,书儿,人都是会变的么?”
宋后轻轻拥住英宗“子绫本就有些孩子气,有时做些不伤大雅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需知你不但是她夫君,更是当今天子。她若是小心过头,也不为过。”
英宗拉住宋后的手,轻轻摩娑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指“我知道,但我心中却不知为何,不能释怀。”
宋后笑问道“可是为了镜子一事?”
英宗点点头“这事,若是单纯看来,本是小事一件,可子绫却、、、、、、唉,我警告了她,我告诉她君臣有别,下不为例!”
宋后有些惊诧地看着英宗“你这话重了,子绫会伤心的。”
英宗疲惫地闭了闭眼睛“诚如你所说,我不但是她的夫君,更是这天下的主人。今日一面镜子、明日是奇珍异宝,那来日呢,朕的锦绣河山呢?胃口大是一天一天慢慢养成的。有些事既然已经萌芽,就该干脆、快速地掐死。”
英宗眼开眼睛,眼中冷若冰霜、阴戾狠辣“后事不忘前事之师,林家只能作贤臣、忠臣,但绝不可作宠臣,权臣。朕可以给林家荣华富贵,但绝不可给他们为所欲为。朕要让他们知道君是君、臣是臣。只能得赏赐,不能靠夺取。”
宋后眼里闪过一丝忧虑,安抚的摸摸他起伏不已的胸口“陛下想多了,言重了。”
英宗拉住宋后的手,目光炯炯“不,林知义不懂,难道老夫人与林明德不懂吗?哼,亲自前来向你告罪?怎么,镜子已抬入府中,却还要来宣扬一番吗?置你这个堂堂皇后于何地?你若置他的罪,会寒了臣子的心。你若不置罪,那皇家的东西臣子看上了就可以不问自取吗?越想越可恶,简直其心可诛!”说着狠狠一拍床沿。
宋后见英宗越说越愤慨,索性让他泄愤,心里却无不担忧。
英宗的激动慢慢平息下来,他看着宋后“书儿,这片江山始终有一天会交到直儿的手上。创业难,守业更难。在我有生之年,不但要为直儿降服虎视眈眈的外族,更要为他扫除朝堂内的障碍。我不容许外戚干政、外戚专权,更不能容忍直儿受制于权臣。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林家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一些。若是他们安分守纪,那便罢了,若是有觊觎之心,别怪朕心狠手辣。”
宋后沉思了起来“陛下的担忧,臣妾都懂。可林家经上次之事,已收敛了许多,直儿与二皇子之间,也一直是兄友弟恭。上次梅林遇剌之时,二皇子不还拼死保护直儿么?您这么想,会伤了子绫与二皇子的心呀,这次的事,本是他们无心之过,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