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东阿腊月升了三品,后脚这才翻过年开春,咱家月儿又指给郡王爷,这么短的时间连着两件事,无疑看似繁华似锦,实则烈火烹油,小心被人捉了错处,子胥,清灵这段时间先拘在家里,再不济,把两人扔到庄子上去。子贤,这段时间办差事越发要警醒,办往常需更认真七分。”
老太太一字一顿,在这间暖房里一个个吩咐下去,看似严格了些,无疑是低调为上,只有万事小心,一个家族才能长远下去,她不能叫东阿这一枝倒下,至少在她没有闭眼前,她依然是这府里最大的主子。
无认敢去拂逆她的意思。在座的每一个人心中都很清楚,这才是家族最好的出路,天子脚下,随时都会有人告密。随时都会有人踩着别人的肩往上蹦达。
老太太不愧是马上闯四方的,她的话一针见血。
“是孙儿明白。”子贤、子胥答应。
清灵小家伙也跟着瞎凑热闹,歪歪扭扭的学两个甩马蹄袖:“是,玛玛,孙女儿保证这段时间不蹦达。”
实则讨厌死胤禛了,都怪那根木头把自己姐姐抢走。
老太太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心啊,肝的叫了半天,又招丫鬟把一对金蟾蜍拿来给她玩耍,听得清月直翻白眼,典型的区别待遇。
待得清灵犯困打瞌睡。这才招来她的奶娘先抱下去。
又吩咐自己身边的两个老嬷嬷去门外守着。
“宫里传来消息,月儿本是要嫁予九阿哥,结果德妃伸出一只手来搅局,黄了这事儿,哼。她到是打的好算盘,反正有两个儿子不是嫁给十四阿哥便是嫁给四阿哥。
老太太想起这事儿心里就不爽,她更希望清月能嫁给自己表哥,宜妃的儿子胤禟。
“月儿,你嫁过去后繁事不要强出头,孩子难为你了,你这性子像极了草原上的雄鹰。自小不喜拘束你阿玛额涅又宠得利害,如今看来也不知对你是好是坏。”
后宅之中的对手远不如生意场上的人好对付,最起码人家必须讲一个“信”字,而后宅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不及。
“德妃娘娘出身乌雅氏,隶属上三旗包衣奴才,其爷爷是御膳房大厨。她能从一个小小的宫女爬上高位,可见其手段一斑。四阿哥她一向不喜这是朝中秘而宣的事,十四阿哥甚得她欢心,又曾在圣上面前替十四阿哥求娶过月儿,只怕。。。。。。”
东阿心中十分烦恼。以前没有官职,怕月儿选秀时被选做女官,后来他努力再努力爬到四品,心想这回不用担心自家女儿被留在宫里做女官了,结果呢,天不遂人愿,硬把他赶到三品大员的位置,成了一个人人想抢的香饽饽。
“阿玛,你毋须担心,女儿做事自有分寸,后宅女人怎么啦,女儿能走南闯北做生意,又岂会被几个后宅女人拦倒。”
好吧,其实清月这话纯属安慰人的,家里谁不知道她是个万事不管,院子里的事儿都是青竹嬷嬷帮忙管着。
“噗,胡说八道,你以为额涅不知道,你院子里的事儿全靠青竹帮衬着。”瓜尔佳氏被她的话气乐了,没好气的拍拍她的后背。
清月的话到是提醒了老太太,人经历得多了什么事也要求个周全,稳妥为上:“媳妇,那个玥嬷嬷你瞧着怎样?”
瓜尔佳氏对玥嬷嬷十分满意:“额涅,玥嬷嬷是个锯嘴的葫芦,除了教导月儿礼仪,凡事不议论。”
“这倒是个好样的,她家中可有什么人?”
玥嬷嬷放出宫时已经是三十多岁“高龄”了,回家自梳并不曾嫁人,瓜尔佳氏其实也起了心思,所以狠狠的把她家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瞧了个遍:“母亲已过世,前几年她放出宫时,宫里赏了她些银钱,她父亲置办了些地田又娶了一房小妾,兄长娶了阿鲁氏生了两个小侄子。”
玥嬷嬷自愿出来做教养嬷嬷与兄嫂不容有关,她在宫里待了一些年,身上自有些傲气,索性甩手来了清月家做嬷嬷自己赚些银钱过活。
“你回头问问她,看她是否愿意随月儿过去。”老太太一吩咐,虽是给玥嬷嬷找了条出路,陪在侧福晋身边好过待在皇宫如履薄冰,更好过待在家里被人笑话孤老。
老太太不放心清月一再叮嘱:“以后嫁过去了,可不能像在自家当甩手掌柜,自己院子里的事还是要多上上心,宜妃娘娘伤心你不能嫁给九阿哥,可是心里还是惦记着你,你嫁过去后也要留个心儿,以后进了宫也要记得去拜见。”
其实老太太的意思有两层,一个是宜妃是娘家人,以后不管进不进宫也要常孝顺多巴结,宫里有人撑腰才是王道,二个是德妃这个女人,心眼比筛子眼还多,连宜妃的事她都敢使绊子,清月一个小小侧福晋,还不是伸一根小指头戳戳的事。
清月听得满头黑线:“是,玛玛,月儿会放在心上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妆 奁
春暖花香已过,初夏时节,青石板铺成的内城里,深深浅浅的光亮提醒夏日的早到,东阿府的主院里,瓜尔佳氏在暖阁里来回走动,一旁的清月正淡定的翻看帐册。
院子里桂花树下知了在欢快的鸣唱,不但未曾给院里添加一丝热闹,反倒惹人心烦。
“来人!”
瓜尔佳氏烦躁不安地朝门外大吼。
在门外守候的丫鬟们吓了一跳,心中揣测是谁惹自家主子生气了,坐在台阶游廊处绣花的青玉,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急急挑帘进来。
自青草,青蔓她们嫁人后,青玉是后来提拔的四大丫鬟之一,“主子!”
清月无奈的放下手中的帐本,“额涅,你还是坐下来歇歇吧!”
瓜尔佳氏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这才对刚进来的青玉道:“去,去,去,快些叫人把院子里的知了全粘了,实在叫得人心烦。”
清月小手抚额十分头疼,“青玉,你再叫人去切些冰镇西瓜来。”打发走了青玉,这才缓缓说道:“额涅,你别忧心,女儿的手段额涅难道不知?”
大概每个做母亲的都会为自己的子女操心一辈子,瓜尔佳氏也不例外,“钦天监已经择好日子是九月初八,说是今年最好的一个黄道吉日。”
“嗯,额涅,女儿已经长大了!”
清月很无奈的说道:“女儿不会吃亏的,再说那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瓜尔佳氏抬眼打量自己的女儿淡雅脱俗、清透如玉,感叹年华易失,自己终究已老。
“额涅能不担心吗?你对这些后宅之事,从小并无兴趣又是万事不管,若非额涅强压着你管管后院,只怕你连手都懒得抬一下。”
“额涅,你尽管放心吧,女儿是不会吃亏的。”清月正低头翻看自己的嫁妆。
又有丫鬟青叶来禀报:“主子。负责主管打家具之事的管事来问,新家具是只有拔步床、衣柜、还有软榻用小叶紫檀,还是全部都用小叶紫檀。”
在清月小时候,就弄了许多小叶紫檀种在空间里。如今正好拿出来打家具做嫁妆。
瓜尔佳氏本心烦日子一天天过去,清月在家的时间一天天少了,“这还用问,怎么办事的,本福晋几时说过用别的木头代替了。”
冷冷的语气令进来回禀的青叶脖子一缩,明显感觉到自家主子的怒气。
清月向她挥挥手,“行了,下去传话吧!”
待青叶出去后,清月这才起身拉着瓜尔佳氏坐下来,蹲下身子趴在她的膝盖上;“是女儿不好。叫额涅操心了。”
瓜尔佳氏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自家闺女有多久没有撒娇了,她都想不起来清月最后一次撒娇是在什么时候。
“月儿啊,家里得快些把嫁妆单子送去内务府才行。”
“额涅不必担心,前儿阿玛不是把四福晋的单子从内务府弄出来了吗?咱们就比照那个单子减上少许。”
皇子大婚。身为侧福晋的娘家,准备嫁妆不是件轻松活计,不似平常百姓,家中嫁娶想陪嫁多少都可以,清月的嫁妆拟单后,需先递给内务府,由内务府检查后再呈给当今皇上审阅。这里面有许多规矩,每一步都得小心即不能僭越又不能失了体面。
“额涅是恨不得把所有东西给你陪嫁过去。”瓜尔佳氏很担心,她即怕嫁妆太少,清月嫁过去会被人比下去,又怕嫁妆拟太多招了上位者的眼。
清月笑道:“额涅,你若是如此。只怕你将来得晚些抱孙子了,还有灵儿,不得抱怨额涅你偏心。”
瓜尔佳氏眼圈一红,伸玉纤纤玉指戳她的脑门子,“你呀。家里能如此富有,还不是多亏了你早年在外面经商,我的月儿得吃了多少苦,这些日子在家,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只管吩咐下去,万事还有额涅和你阿玛。。。。。。”
泪水溃堤,如断线的珠玉滚落,溅在地上如同一朵朵纯净的水莲花。
清月心中很堵,小脸轻轻的摩挲瓜尔佳氏的膝盖:“额涅,女儿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的。”
瓜尔佳氏与东阿的一片权权爱女之心,最终捻成一条无形的绳索,牢牢拴住清月渴望高飞的心,她无法舍去慈爱的父母,可爱的弟妹,这份牵挂绊住了远行的脚步。
“知了,知了。。。。。。”夏蝉似明清月心思,安静的院子里,不断响起它们知了的声音。
清月静静聆听夏蝉的欢叫,半晌后才开口,“额涅,女儿嫁过去后,咱们府一定要保持低调,女儿派人打听到消息,四爷曾养在佟贵妃身边,德妃娘娘的眼中只有十四阿哥,她心心念念的儿子也只有十四阿哥。”
“什么?”瓜尔佳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后宫之事历来很难打听到,众人只知德妃与胤禛关系比较冷淡,只理解为胤禛自小抱到佟贵妃跟前,等三年孝出,胤禛紧接着大婚出宫开府,只道母子生疏了些,时日久了便好。
清月见周围无人这才细细的把情形一一道来:“额涅,德妃娘娘心中容不下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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