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贞娘又环顾了下四周,异常神秘的轻声道:“这个法子有些麻烦,不过效果却是极好的。老神仙说,因药材不全,他现在无法炼制神丹,想要更好的‘养生’,可以用用这个法子——”
说着,她直接附到老祖宗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祖宗的神色凝重起来,她听完女儿的话,沉默良久,喃呢道:“这、这个法子确实麻烦。”银钱什么的倒还好说,关键是那个‘纯阴炉鼎’不好弄呀。
谢贞娘的眼中泛着不正常的亮光,现在的她,说得好听些是精神头好,说得难听些就是走火入魔了。
只见她兴奋的提醒母亲:“娘亲,这人选也不难,您老别忘了,前些日子扬州城不是当街发卖了不少罪臣女眷嘛,其中就有好几个是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呢。”
闻听此言,老祖宗眸光闪烁了下,思虑再三,她用力点点头,“没错,那些人确实是合适的人选!”
……
次日清晨,小洪氏照例来给老祖宗请安,谢向晚也跟着一起前来。
请安毕,服侍老祖宗用过膳食,小洪氏又捧着老祖宗和谢贞娘说了些讨好的话,这才提出要把谢向安带回东苑。
另外,小洪氏还把昨夜与谢嘉树商量的一件事,一并回禀了老祖宗:“老爷说阿安已经三岁了,早就不吃奶了,留着奶娘也没什么用处。再说了,前些日子洪妈妈等人办差不利,指使阿安险些出事,事后没有惩罚她们已经是留了情面,如今阿安搬到东苑,老爷特意选派了稳妥的婆子、丫鬟,便格外开恩,放洪妈妈等人出府,也让她们一家团聚!”
小洪氏很会办事,明明是她想剪除谢向安身边的心腹,却还能将一切推到旁人身上,偏那旁人还说不出什么来。
因为小洪氏的理由很充足,旁的暂且不提,单谢向安险些被拐走那一件事,就足以让谢嘉树将谢向安身边服侍的人换个干干净净。
“……阿姐?”
谢向安心里不安,洪妈妈是他的奶娘,是除了父母兄姐外,对他最好的人,如今却要被赶出去,他不舍的同时。心中更是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谢向晚却没有任何反应,牵着弟弟的手用力捏了捏,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老祖宗听了这话,也是下意识的看向谢向晚姐弟两个。见谢向晚一脸平静,心里也有些摸不准。
沉吟片刻,老祖宗道:“旁人倒还罢了,洪妈妈却是个老实本分的,这些年服侍阿安也尽心,除了之前那一件事,并没有出过什么岔子。如今忽然把她放出去,是不是——”有些过分啊。
小洪氏也一脸为难,不自然的笑了笑,道:“老祖宗。我也不想打发洪妈妈出去,她毕竟是姐姐从洪家带出来的,是姐姐信得过的心腹之人。可、可这是老爷的意思,唉,昨夜我还说。老爷这么做,分明就是让我难做人,毕竟我这边刚要把阿安接回去,老爷便让我打发了他身边的人,不管这事儿是不是我的意思,旁人都会往我身上推,背地里还不定怎么骂我我这个继母又在起什么歪心思——”
说到这里。她还故意看了看谢向晚,委屈的说:“结果老爷还骂我了一顿,说清者自清,只要我诚心待阿安,有没有洪妈妈都不打紧。老祖宗,您可要帮我作证啊。我是真没想过要把洪妈妈赶走呢。您若不是不信,可以去问问老爷!”
老祖宗知道自家孙儿的性格,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赶走洪妈妈,是谢嘉树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而且小洪氏又不蠢。应该不会拿这种事儿乱说话,因为这样的谎话太容易戳穿了。她现在正是跟谢嘉树加深感情的时候,断不会自毁形象。
老祖宗又看了谢向晚一眼,无声的提醒着。
老祖宗的目光如此明显,谢向晚想假装看不到都不成,她弯了弯唇角,道:“爹爹说的是,小弟确实不需要奶娘了,而且洪妈妈自己的孩子也小,这些年只顾着照看阿安,自己家里都顾不上,我和阿安看着都不落忍。所以,现在让她回去跟家里人团聚,实是个极大的恩典呢,想必洪妈妈知道了,定会感激爹爹和母亲的恩德呢!”
谢向晚发话了,谢向安自是直接点头答应,而小洪氏便‘一脸为难’的将洪妈妈等一干服侍谢向安的老人儿全都扫地出门了。
而后,领着谢向安一个人搬回了东苑。
虽然没了心腹之人服侍,但刚搬到新居的谢向安并没有受委屈,因为他身边新补充的一群仆妇,皆是谢嘉树亲自挑选的谢家家生子,忠心可靠,小洪氏就算想收买,估计也要耗费一段时间。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洪氏暂时还没有这个精力,因为她正忙着‘交际’。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七月二十五日。
这天一大早,小洪氏便命人精心打扮了一番,用过早饭后,领着万华年、谢向晚,带着一群丫鬟婆子,乘坐马车前往刘学政家。
刘学政家住在城内,距离谢家不远,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便到了。
下了马车,小洪氏便看到刘学政夫人孟氏的心腹婆子在门口迎接。
女主人没有亲迎,小洪氏多少有些遗憾,但她也明白,自家再有钱也是商,人家刘学政在扬州再小透明也是官家,在大周,真心没有官员向商户低头的道理。
婆子恭敬的引着小洪氏一行人进了门,刚走到花厅外,便遇到了一个四十来岁、仪态端庄的妇人。
那妇人看了眼谢家女眷,微微皱了皱鼻子,不屑的说道:“噫?什么味道?怎么闻起来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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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公孙大娘
谢向晚和万华年一左一右的跟在小洪氏的身侧,两人皆是一身簇新的衣裙,头上的小花簪、项圈等首饰做工精致,但在材料和规格上并没有逾制。
谢向晚是习惯使然,她才六岁,头发将将留起来,实在不合适戴什么繁复的首饰。
而万华年是被谢向晚的话、以及在宋家的经历吓到了,别看着万华年在小洪氏等人面前那般‘恣意’,实际上她是个很谨慎的人。
事实上,她不谨慎、不小心也不成啊,父亲早逝,她与母亲兄长寄居外租家,是来投奔的,虽不至于寄人篱下什么的,但也绝对不是众人追捧的贵客。
谢贞娘仗着老祖宗还在,所以在言行上没什么顾忌,吃穿用度等事务上也很是随心所欲。
万华年却没有这个底气,她在谢家虽也表现得很是‘随意’,让小洪氏、谢向意等被她‘借’过首饰、稀罕小玩意儿的人很是忌惮,但万华年却又很注意分寸。
就算是‘敲诈’小洪氏和袁氏这两位表嫂,也始终保持在一个可以让对方承受的范围内,绝不会逼得对方跟她撕破脸。
出了门更是小心,唯恐哪里做得不好,给谢家惹祸——外租家已经是他们母女最后的靠山了,断不能让它倒塌啊!
所以,这次出门,万华年牢记谢向晚‘逾制’的说辞,再也不敢轻易将赤金、红蓝宝石等首饰戴出来,连身上的衣服料子也是中规中矩的水蓝色薄绸,任是再挑剔的人,也无法在她的衣饰上挑出什么不是来。
“这次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吧?”
万华年来到刘家的时候,看到前来迎接的那婆子很是殷勤,心中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说明,她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小洪氏和万华年都没有想到一进门便有人来找茬,而且还是以如此不客气的方式。
谢向晚却想到了。
其实,早在小洪氏说出她与孟夫人‘相谈甚欢’。相互‘引为知己’,并得到了孟夫人的诚挚邀请后,谢向晚就不怎么看好今日的刘府之行。
原因无他,谢家和刘家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谢向晚这么说。绝对不是嫉妒小洪氏‘交际手腕高超’,而是彻底的认清了一个事实——不是所有的官员都似陈知府那般‘练达、通情理’的。
在大周,商人地位低,但因着手头有钱,所以官商勾结之类的现象屡见不鲜。
更不用说谢家还具有皇商资格,官商勾结起来更是便宜。
谢家的历任家主和主母也一直往这个方向发展。
撇开老祖宗几十年的经营不说,单是大洪氏嫁入谢家不过七八年的功夫,便结识了陈知府等好几个扬州官员家的女眷,为谢家增添了不少新的人脉关系,让谢家的生意做得愈发顺畅。
而小洪氏积极结交刘学政。不过是照着前人的榜样学习罢了。
她这么做,原本无可厚非,若暂时丢开两人之间的恩怨,谢向晚或许还要赞小洪氏一句‘能干、肯上进’,只可惜。小洪氏的想法没错,却选错了对象。
在大周,有似陈知府这般通透、练达的官员,也有似公孙良那样耿直的倔老头,但还有介于两者之间的人,即顶着一张貌似‘刚正不阿’的面孔、私底下却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事。
举个具体的例子,这样的官员(或其家眷)受贿、索贿的时候毫不手软。但收了钱,他却不会给你办事,甚至还会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面孔对你、嘲讽你甚至是惩罚你。
巧的很,刘学政(或曰孟氏)便是这种既想做xx还想立贞节牌坊的人。
谢向晚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孟氏,但她手里却有不少机灵的人,从他们打听回来的消息中。谢向晚总结得出:刘家不可交。
否则,依着谢向晚对谢向荣的看重,她早就先小洪氏一步找上刘学政的夫人了,哪会等到现在呀。
偏这样的话,谢向晚却不能对旁人说。她若是说了,旁人信不信暂且不提,定会先给她定一个‘嫉妒继母’的罪名。
这个帽子有点儿大,谢向晚一点都不想戴,是以那日她听了小洪氏的貌似汇报、实则炫耀的话语后,什么都没说,只乖乖的听从长辈的安排。
并且在心里打定主意,来了刘家后,她定会会乖巧的站在小洪氏身后,一旦刘家人‘翻脸’、借机嘲讽什么的,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