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我看,要么是吴妈妈失职,没有发现小荷花的问题;要么就是有恶人指使,先是教坏了阿安,接着又陷害妾身……呜呜,老爷,妾身是什么人,旁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
小洪氏忽而改了风格,化身被误会、被冤枉的无辜小百花,哀切的说道:“妾身嫁进来三年有余,对上,孝顺老祖宗,对下,尽心照顾妙善和阿安两个孩子,这几年来,半分也不敢懈怠。老爷,平心而论,妾身可曾做过丁点儿逾矩的事儿?”
一番诉苦表功的话说得真挚万分,就是老祖宗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小洪氏不孝顺。毕竟人家几个月前刚刚割肉入药的救了她,如果老祖宗再说小洪氏的不是,未免太冷血、太没有良心了。
谢嘉树听了这话,也有些动容,脸上的神情出现了片刻的犹豫。
小洪氏见状,心中暗喜,忙继续道:“还说我暗害小少爷?哼,妾身虽不聪明,可也不笨,如果真的想害人,还会用这种费劲不讨好、且极容易暴露的法子?说句不好听的,妾身若是真的有心加害二少爷,也绝不会在自己的院子里动手。在老祖宗的延寿堂下手岂不是更好?既不明显,还摆脱了嫌疑,岂不比今日这般好上千百倍?”
一边说着,小洪氏还故意瞥了眼坐在一旁看戏的袁氏,一副另有所指的模样。
果然,她的这番话刚说完,老祖宗和谢嘉树就齐齐看向了袁氏——这个毒妇不就是趁着谢向安在延寿堂的时候下了毒手,险些害了阿安嘛。
方才还悠闲看戏的人忽然被扯上了舞台,袁氏先是一怔,旋即大怒:好个小洪氏,事到如今还敢陷害我。
深深吸了口气。袁氏努力转动脑筋,开口反击:“二太太这话好没道理,万一你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呢?知道旁人可能会如此想,却故意这么做。为的就是减少自己的嫌疑?老爷——”
袁氏看向谢嘉树,“二少爷在二太太的院子里变成口吃是真,吴妈妈手里的五百两银票也是真,就算二太太不是直接指使者,那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另外,伺候二少爷的人也不止吴妈妈一个,或许旁人还知道些情况呢。”
一边说着,袁氏一边斜睨着小洪氏,冷声道:“总不能一个两个的都无故污蔑二太太吧。如果真是污蔑,呵呵。弟妹,您这当家主母做得也太失败了!”
说到最后,袁氏也不留什么情面了,直接冷嘲热讽起来。
谢嘉树点点头,“大太太说的是。那个谁,哦,小荷花是吧,你既然有口吃,为何还要蒙骗管事妈妈进府?难道不知道家里的规矩?”
正浑身颤抖的小丫鬟听了老爷的问话,身子抖得愈发厉害,原就有些结巴的她。此刻更是吐不出个囫囵句子,“回、回、回老爷,奴、奴婢知、知、知道家里的规、规、规矩,没、没、没想着进府,是、是、是二太太身边的入画偷偷寻了奴婢的娘,点、点、点名让奴婢进府的……老、老、老爷不信。可、可以去问奴婢的娘,还、还有入画!”
就在谢嘉树等人快要被逼疯的当儿,小荷花终于磕磕巴巴的将这句话说完。
话音方落,满室皆静。小洪氏则睚眦俱裂的瞪着小荷花,用眼刀一下一下凌迟着。
谢嘉树用力闭了闭眼睛。心底最后一丝对小洪氏的希望熄灭,有些落寞的说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就像袁氏所说的,一个奴婢诬陷,两个奴婢也诬陷,就算小洪氏真的没做什么坏事,单是这人缘,也够让人无语的。
完了、完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说好的死士吴妈妈反水,事先定好的工具小荷花反咬她一口,小洪氏不敢往下想了,她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哪个自己亲自发掘、培养的‘忠仆’跳出来揭发她。
不能再等了,小洪氏一咬牙,猛地闭上眼睛,身子一软,竟当场‘昏死’过去。
随着小洪氏进来的大丫鬟抱琴见了,脑中灵光一闪,忙喊道:“哎呀,太太,您怎么了?您没事吧,呜呜,您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呀,您、您还怀着孩子呢!”
‘昏’倒在地的小洪氏听了抱琴的话,心中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并决定,待度过此劫,她定会给抱琴加工资。
谢嘉树傻眼了,“怀、怀孕?谁怀孕了,我、我怎么不知道?”
袁氏见小洪氏被逼得装晕,心里暗爽到无以复加,但见她似有翻盘的机会,嘴里嘀咕道:“哈?怀孕?真的还是假的呀?要说咱们这位二太太,旁的本事没有,演戏、装好人却是一等一的好呢,别是担心老爷惩罚,故意假装怀孕吧?”
谢嘉树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是呀,内宅妇人的手段不也就那么几招嘛,早些年祖父宠妾灭妻的时候,他可是看了不少类似的桥段呢。
“来人,请程老太医过来!”正好家里供奉着专攻妇科的大夫,谢嘉树发起话来不要太轻松哦。
不多时,程老太医来了,众人也已经将小洪氏抬到了罗汉床上,程老太医两根手指探在她的手腕上,没用多长时间,他便给出了结论:“二太太肠胃有些不适。”
谢嘉树追问:“那孩子呢?”
程老太医一脸茫然,“什么孩子?哦,老爷是说二太太啊,她并没有怀孕……”
ps:二更,小洪氏下台一鞠躬!
☆、第067章 一败涂地
“什么?没、没怀孕?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程老太医的话刚说完,旁人到还罢了,倒在罗汉床上装晕的小洪氏却是猛地睁开了眼睛,急赤白脸的喊道:“我明明三个月都没有换洗了,每天胃口还特别好,明明就是怀孕之象,怎么会是肠胃不适?”
肚子里的孩子是她最大的王牌,亦是最后的依仗,忽然被人说自己没怀孕,也难怪小洪氏会如此着急、愤怒了。
一双杏眼里泛着寒光,小洪氏直勾勾的盯着程老太医,急声道:“你、你再给我好好瞧瞧?怎么可能没有怀孕?我、我明明都感觉到孩子的胎动了。”
抱琴也有些傻眼,忙凑到近前补充道:“是呀是呀,我们太太前些日子还一直害喜来着。根本就闻不得荤腥之物。”
谢嘉树脸色有些不善,不过见小洪氏几近疯魔的样子,也不好直接训斥,只得跟程老太医赔笑脸:“程老,妇道人家不懂规矩,还请您千万别见怪。那什么,我对您的医术自是一百个放心,不过拙荆求子心切,还请您再——”
余下的话谢嘉树也不好意思说了,别看程老太医是他府上的供奉,但当初他能请来这么为归老的太医,更多的则是托了先太太洪氏的福。
话说大洪氏是个极大方且极喜欢做善事的人,偶然间救了程老太医的寡嫂。当时大洪氏也没想着怎样,只是觉得程家那位老太太可怜,所以便命人时不时的给老人家送些吃食,每逢换季或是天气突变的时候,再命人去帮忙请个大夫诊诊脉。
一帮就是几年,只把程老太太感激得不行,差点儿将大洪氏当观音菩萨给拜了。
后来,大洪氏怀上谢向安的时候,身子不太好。巧的是,早就是失去联系的程老太医竟然携家小回乡了。
几十年不见,但程老太医依然记着当年寡嫂对他的诸多照顾,见寡嫂过得孤苦。很是不忍,便将老人家接到自己家里赡养。
后来,听寡嫂说起这些年的过往时,才知道寡嫂还有个救命恩人,程老太医觉得寡嫂年轻守寡、在家中侍奉双亲,是程家的功臣,而寡嫂的恩人,也就是整个程家的恩人,便选了个日子,亲自带了礼物前往谢家致谢。
见了大洪氏。程老太医职业病发作,一眼便看出了她身体的病症。
大洪氏听了程老太医的话,知道碰到真正的高人了,当下便恳请程老太医帮她调理身体。
当然,除了恩情外。大洪氏更是开出一年两千四百两银子的天价薪酬,这对于虽致仕却依然要养家的程老太医着实具有诱惑性——左右又不是整日待在谢家,每隔两三日过来诊个脉,一个月便有两百两银子的收入,绝对称得上丰厚啊。
在大洪氏的诚挚邀请下(或曰令人无法抗拒的银钱攻势下),程老太医终于答应了谢家的邀请,专门负责大洪氏的身体。
相处的时间久了。程老太医发现,谢家虽然是受人诟病的盐商,但也并不是没规矩的人家,关键是谢家很大方,除了每年那两千四百两的酬金,他每次上门还有红包。每逢节日,谢家也会命人成车成车的往程家送节礼。
可以说,只谢家一家的活计,就足以让程家上下过得很是滋润。
再加上,谢嘉树投其所好的帮程老太医置办了一间位置极佳的店面。用以开医馆,甚至连衙门、街面上的事儿都帮忙摆平了。
得了人家这么多实惠,程老太医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当好谢家的供奉大夫,哪怕大洪氏过世后,他也没有跟谢家断了来往。
程老太医饮水思源,谢家也不敢拿人家与一般的清客相公对待,自老祖宗到谢向晚,谁也不敢慢待这位医术极好的老大夫。
谢嘉树更不会,所以见小洪氏胡言乱语,他赶忙跟程老太医说好话,还悄悄命人将在益州收购的一株五百年的老山参包起来,待会儿给程老太医拿上。
程老太医微微一笑,好脾气的没有跟小洪氏一个‘病人’计较。当然也不排除那根老山参的作用。
他又探出两指,轻轻搭在小洪氏的手腕上,好半天,又让小洪氏伸出另一只手继续诊脉。
足足诊了一刻钟,程老太医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收回手指,淡淡的说道:“老朽敢用自己行医五十年的经验打赌,贵府二太太确实没有怀孕。”
“不、不可能~~”
小洪氏的双眼瞬间失去了光彩,犹自不置信的喃喃自语。
程老太医见她的样子有些可怜,便好心的补充道:“至于为何月信不至,却是二太太的气血亏得厉害,有些月经不调。而胃口极好、孕吐等症状则是求子心切,一时、一时发了癔症——”
假性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