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的让人害怕,又同时,让人无法找到一点破绽,完美的就像一颗过分美丽却又让人舍不得砸碎的水晶球,只能下意识里小心的呵护,仰着头细细欣赏。
拥有如此完美近乎于神祗存在的母亲,翟南应该是有些压力的吧。即便是普通人家,血浓于水的亲情也不见得真如理想中的父慈子孝,不然,社会中也不会有那么多老人得不到赡养、子女被抛弃福利院的各种新闻了。寻常人家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家大业大的翟家。
付云欣的眼睛被翟南遮住,她能很清晰的感受到翟南手掌的温度。甚至,在小苏开口说话的那一刻,她便察觉到翟南的手微微一僵。直到小苏提起夫人时。眼皮上的手指似乎是千年寒冰般的冷。
“我知道了。”翟南平静的回应小苏,另一只手却缠紧付云欣的腰。他就像是一个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达终点站的马拉松长跑者,整个人大部分的重量都被加在怀中人的身上,即便是面上依旧强悍,但是浑身的轻微战栗依旧让人暗暗担心。
即便是深夜,灯光不明,但是翟南的动作没有逃过小苏的眼睛。她平静无波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异色,那是种夹杂着痛苦和挣扎的神色,虽然只是一霎时出现。却让向来规行矩步的她显得更像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小苏的异色,翟南没有理会。他揽紧了怀中的人儿,像是有些认命,又像是困惑:“你把云欣放了,是谁的意思?”
这问话并不是为小苏着想。即便小苏和他在幼年时有过一段交集,甚至,他曾经偷偷地抱过婴儿时期的小苏。但是,眼前,翟南最为关心的却不是小苏的后路和可能会遭受的惩罚。他现在最想要知道的,便是自己母亲的态度。
因为,对于世界上的其他人来讲。如同身在云端的翟家大夫人是一个神秘并且完美的人物。而对于翟南来说,她还是一位母亲,一位与众不同的超出了他人认知范围的母亲。
小苏何尝不知翟南的想法。她惨然,神色有些黯然,“是我的意思。夫人没打算让付小姐吃苦,只是太想要看见自己的儿子。您知道的。这些年,你对她一直避而不见,夫人这也是没有办法。她不能对你出手,最后只能想出这么一个折中的……”
“是没办法对我出手,还是不在乎别人的安危。觉得人命可践,付云欣的命就不是命了?”翟南不喜欢听小苏这些解释的话,他很不满母亲的这次决定,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翟家古楼。
这座古楼是早些年间,翟家某位好古风的少爷仿照旧时古例所建造出来的。鼓楼里的木材石料都是在买下的徽地古老民居中硬生生扒下来运回的。鼓楼的古香古色,一方面是当时设计时的刻意为之,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是货真价实的老古董。正是因为古楼太过于古朴,修缮时也破费颇多,那位贪图新鲜的翟家少爷又看厌了这里的景致转去其他的方面。因此,这里有多年没有被认真修理过,尽管现在看起来灯火交相辉映,一派绚烂,其实,内里有多处是需要完善修补的。
换言之,这座古楼,除了靠近大门的门房处,其余的房屋皆是随时便能倒塌的危房!更何况,这一天,a市还下了一场不小的雨,雨水浸湿木料,常年失修的建筑早就已经摇摇欲坠了。
翟家在a市的产业何其多,老太太一出手,就把人往这里送。不用问其它,只单单是对于付云欣的态度,她便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翟南查到付云欣所在时,就被吓出了一身汗。
其实,翟南这句话大可不必问。母亲向来是说一不二,做事只看结果,鲜少解释。她能一回国就悄悄地绑住付云欣往翟家古楼送,其用意和想法已经不言自明。可是,翟南依旧有些不肯相信。
他不肯相信的是,在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付云欣对自己的意义,甚至小苏都敢冒着被惩罚的危险偷偷放走付云欣,母亲却依旧想要把付云欣置于死地。如果这是母亲的本意,那她简直是太过于冷酷。如果这是一次小试探的话,翟南觉得自己有种被羞辱被忽视的愤怒。
“好,你转告她。说我会尽快找到她。带着她的儿媳妇。”由于愤怒,翟南压抑着张口欲出的脏话和咆哮,恶狠狠地说着儿媳妇三个字。似乎是不满于自己的儿子身份,又似乎是在借此宣告着自己的决定。
320 热闹(补更)
小苏闻言,不动声色的又是一礼。
翟南没有再看她,放下捂住付云欣眼睛的手,“我们走罢。”
付云欣从刚才就在猜测着小苏口中的夫人和翟南之间的关系,待听到他说起儿媳妇这三个字的时候,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在眼睛重获自由后,抛除了乍见光明的不适后,付云欣就开始寻找那个把自己带出地窖的女子。
小苏,是一个很秀气的名字。能让人想起娟秀的烟雨江南,也能让人莫名的产生一种怀旧的情结。待终于看见前面背着自己走远的身影时,透过黄红色灯光的微弱映照,宽袍大袖的衣衫之下,摩挲之间隐约能看见对方消瘦的身形,以及令人难以忘怀的独特气场。
这女子,似乎有着难以对人言明的忧伤,即便是只看见一个背影,但依然能让付云欣产生出无来由的怜悯。
翟南没有给她问东问西的时间,把她的手握住,双手细细的温柔的揉着。
看看时间,付云欣被绑住也不过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可是,因为环境的潮湿和黑暗,她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此时确认自己安全了,经翟南这么一揉,她才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被绳索勒出好几道的血痕。
翟南的手指很轻,力道不大不小,十分细致的帮付云欣揉开血痕。付云欣低着头,看着他帮自己揉弄,并没有提尽快离开的话题。
她在等。尽管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是,她知道,有些事情,如果翟南依旧保持沉默,妄图一个人承担所有负担和压力的话,他们之间就不会有新的进展。
夜晚凉风习习,清新的草木香气仿若是暖风过境,重新开始变得闷热起来。
付云欣低头。看着他一下下的帮自己揉着手腕,脑中热血上涌,“是不是又要下雨了?感觉有点闷。”
翟南低声嗯了一下,继而把她的手包住。把头埋进她的颈间深吸气。
良久,翟南都没有抬头。
陈锋站在一边,背过身去,很是自觉地倒退回车子里面等着。
听见旁边轻微的脚步走动,付云欣拍拍翟南,“这个时候回家,似乎也不怎么合适。要不,我们在这附近转一转?这里是你们翟家的一处房产吧?当初建的时候肯定花了不少的钱。”
此时已经是深夜,即便是陈锋动用自己脑子里存下来的各种直线地图回去,恐怕都得在凌晨两三点到家了。正常人。一看这个时间点,恐怕早就着急得回去睡觉了。此时,付云欣却觉得呆在附近走一走,好好看一看这处荒郊之外的古宅子比回家合适,显然不是按照正常人的喜好来说的。
相处日久。付云欣这么一提,翟南便已明白她的意思。付云欣在想什么,她在等什么,他又如何不知道?
因此,没有多等,翟南就松开手,和她并肩而走。
“这里的房子没有好好维修。我们就不要进去了。我在附近倒是有一处私人房产,本来打算着过段时间就过户的。今天,我们既然来了就过去看看吧。”
“好。”付云欣没有问他是什么时候买下的,过户是指刚刚买下手续即将办齐还是指其他的。这些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两个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翟南和付云欣认识以来,第一次主动地和她保持距离。两人之间。像是有一张无形的网,隔开了他们曾经有过的所有亲密。
京城。
近期,向来喧嚷的京城格外不平静。首先是齐家长子的订婚仪式沸沸扬扬,几乎把大半个京城给调动了起来。这倒不是因为齐家权势滔天或是财富惊人,而是齐家医者世家。向来与人为善,经世累积起来的多方人脉所造成的必然局面。
其次,便是当年轰动一时的宁家小姐,也便是翟家现任主母多年神秘避世后,重新出现在京城。其实,翟家和齐家交好,翟夫人在结婚之前便和齐家老五是很不错的好友。翟夫人能出现在齐家长子的订婚仪式上,这是众多人都能够预料到的。可是,不寻常的是,陪同在翟夫人身边,并且寸步不离看起来亲密无间的女子,就十分引人揣度了。
翟南与付家二小姐之间的关系,即便不如a市时弄得满城皆知,但在京城,到底是众位名媛贵公子皆知的事情。大家族之间的关系向来微妙,除了商场上的利益合作之外,便是私下里的各种联姻。虽说翟南的态度十分坚决,从来没有遮掩过自己对于付云欣的爱护,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早就被渲染成了一出情深意重的爱情神话,京城的人们虽然知道的不算确切,却多少还是在意着这对鸳鸯最终的归宿问题。
被家族婚姻束缚的世家子女们,即便再是花枝招展、从容优雅得穿梭于酒会情场之中,却到底还是保留了一份期盼。他们一方面希望这个不常出现的爱情神话能够继续延续下去,有一个好的结局能让他们稍微安慰一些。另一方面,也不乏有个别看热闹的,怀着不甘和嫉愤的心情想要看个大热闹的人,他们希望这出神话能尽早的破灭,从此继续麻木的应酬交际。而对于翟家来说,即便翟家老爷大权在握,尽享富贵。却到底,子女的亲事,最后拍板时能推一把的还是要看翟夫人的态度。
因此,在齐家订婚宴上的翟夫人,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她身边出现的适龄女子总会引起各种揣测。
恰巧,从翟夫人在京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在她身边形影不离的人中偏偏就有一位同样出众的女子。这女子,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