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朗战极力阻拦,白天得到竺雨沐确切住址的时候他就行动了。
“如果你没有准备好就贸贸然去开战,定会吃亏!”朗战了解竺雨沐的为人,所以才这般劝道。
他这才勉强自己忍到了天黑。
“记住,不管那个女人是不是辣辣,你都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理智也是一种武器!”朗战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惚。
很快,他就来至小宋说的那家府第。
绕到后门之后,三两下就窜上了围墙,然后又悄无声息地落下。
这几年里,他这身功夫不仅没有荒废,反而还有所精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在寻找那母子俩的时候派上用场温。
双脚着地之后,他开始摸索着前行。
小宋只说那个大夫从后院进的门,并未说大夫进院之后又进了哪个房间。
后院的房间也不少,但点着灯的不过三间,他就只有先在这三间里找线索。
走到第一间亮着灯的窗口,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孩童的笑声,间或还有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用手指头沾了一点口水将窗户纸润开一个小洞,向里面望去。果然,是个老妇人在跟一个小男童玩翻绳儿的游戏,孩子每成功翻好一次,便会爆发出愉快的笑声。
因为孩子是背对着窗口的,所以看不清楚样貌。
看一眼老妇人的穿戴打扮,估计应该是孩子的奶娘。
他没有多逗留,继续向第二个亮灯的房间走去。走到窗前,照例弄破窗户纸往里面看,结果并未看见屋子里有人。
于是,满怀希望地走向第三间亮着灯光的居所。
靠近窗户之后,就听到了一个相当熟悉的声音,他的脚步便顿在了那里。
“丫头,你是不是又不乖了?给你熬的药又没喝,是吗?”这是竺雨沐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一个声音涩涩地答道:“苦……”
只这一个字,如一道闪电一般,劈在了竺风坦的头上,令他浑身颤抖起来。
六年了,这个声音都只是在他耳边如幻音一般回响,此刻,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这不是惊喜,简直就像是一场梦!
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很疼!原来这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也是这一下疼痛让他冷静了下来,不能太莽撞,再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丫头,苦也要喝啊,不然你的病怎么才能好呢?你要是不快点好起来,冬儿就没有娘亲疼哦!没有娘亲疼的孩子是多么苦啊……”竺雨沐像对个孩子说话一样,耐心十足。
看样子,她是真的病了!从竺雨沐的话里,他可以听得出来,那个孩子叫冬儿,是她的孩子,自然也就是他的亲生儿子了!
接着,就一直是竺雨沐一个人在絮絮叨叨地说话,无非都是劝慰的话语。
竺风坦逼自己忍耐着,如果半个时辰之后竺雨沐还在说个没完,又或者是欲对她行不轨之事,自己就破门而入。
过了一会,竺雨沐静了下来。
竺风坦心里着急,正欲破门而入的时候,就听到竺雨沐说了两句话,“丫头,累了是吧?睡吧,夜里我再来给你换蜡烛。”
竺风坦的心随着这句话落了地,——看来,他们并不住在一间房。
又过了一会,竺雨沐似乎是准备离开。
竺风坦闪身躲到了暗处,屏住呼吸。
就见房门打开之后,一个人走了出来,小心地关好门,又在门口站了一会,才去了隔壁那间亮着烛火的房间。
当他走到光线稍好的地方时,竺风坦确定他正是竺雨沐。
待他回自己房间后,竺风坦又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进了她的房间。
进门之后,绕过屏风,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几乎是趔趄地走过去,眼泪便噙在了眼眶里。
六年没见,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难道没人给她好好做饭吃吗?难道没人让她好好睡觉吗?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古灵精怪水嫩娇媚的辣儿了?
他颤巍着伸出手去,抚摸她那几近凹陷的黄瘦脸颊,满腹的怜惜之情不知道该如何倾吐。
终于,她睁开眼睛,看着他。
仍旧是那双明媚的大眼睛,然而却不再活灵活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空洞,虽漂亮,却不再生动。
“辣儿,是我,我是风坦……”他哽咽着,坐在了床沿上。
她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盯着他看。
“辣儿,我是风坦啊……我没死,我来找你了……”抹了一把涌出眼眶的泪水,将她拉了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仍旧不作声,也不反抗,就在他的怀抱里老老实实地待着。
见她不作声,他便松开她,让她窝在他怀里,摸着她的脸颊,跟她说话。
“辣儿,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他拖着哭腔。
她瞪着毫无内容的大眼睛望着他,一脸的茫然,似乎连他的话都没有听懂。
但当她看见他脸上的一颗泪珠时,就伸出了瘦削的小手去擦拭。
他一把将她的手摁在自己的脸颊上,转而又滑向自己的嘴边,深情地亲吻着。
一开始,她只是静静地让他亲吻,但没一会,就开始往回抽自己的手。
他没有立刻就让她把手抽回去,谁料到却触到了她的哪根神经。“啊——”她竟然毫无预兆地吼叫了起来,整个人也随之陷入了癫狂的抽/搐状态。
这场面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吃惊过后,便开始安抚她的情绪。
“辣儿,我不是故意的,我是风坦,我是爱你的风坦,你的风坦怎么会伤害你呢……”他拥紧她的瘦弱身子,和声细语安慰道。终于,她的叫声变小了,直至停了下来。
叫声刚刚停下,房门就“嗵”一声从外面被撞开,竺雨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一边往屋子里跑,一边嘴里还嘟囔着,“丫头别怕,我来了,我来了……”
待绕过屏风,才看清楚床上竟然坐着个男人,怒火便冲了上来。
“你给我放开她!”竺雨沐冲他喊道。显然并未认出这个人就是他曾经追杀了那么久的堂兄。竺风坦并未因为这么一句话就放开舒辣辣,依旧将她拥在怀中,一只手掌不停地轻抚她的胳膊,以安慰她那刚刚安抚下来的情绪。
“我说了,放开她——”竺雨沐指着他,手里划拉到了一张椅子,似乎随时准备袭过来。
竺风坦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二弟,数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这一声冷冰冰的问候,惊得竺雨沐手中的椅子落到了地上,“你……你还活着?”
又仔细看了几眼,终于认出了竺风坦的样子。
“我凭什么不活着?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寻,怎么能不活着?”竺风坦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你以为找到了她们就能带她们走吗?”竺雨沐并不否认孩子的身份。
“当然。现在可不是明朝了,东厂早就随着明朝的灭亡而取缔了。你我都留起了辫子,做了大清朝的臣民。你以为我还是个被追杀的逃亡人吗?”竺风坦满腹的怨愤呼之欲出。
竺雨沐笑了,是那种嚣张的讥笑,“就算是没有东厂,你也无法从我手上带走她们母子!”
“就凭你?”竺风坦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你当是在床上打架么?”
原本这只是他的一句正常讥讽,笑竺雨沐只在跟女人干那事儿的时候“功夫”了得,论起拳脚来,却是万万不行的!
然而,这话听在已经去势的竺雨沐耳朵里,绝对是一份赤/裸/裸的侮辱!
他出其不意地转身出门。
稍后,就听到了刺耳的锣声。
待他再回到房间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满了拿着火把的家丁,还有兵器偶尔碰撞的声音。
“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带她们母子走!”竺雨沐狞笑着,坐在了刚刚被他扔在地上的那张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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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就不能医治了吗
竺风坦望了一眼怀中的舒辣辣,“辣儿,别怕,我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后,为她穿好衣衫和鞋子。
竺雨沐就坐在那里看着,虽然恨得牙根痒痒,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竺风坦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别说自己不会几招武术,就算是个练家子,也未必是其对手。
竺风坦将舒辣辣抱在怀中,用一条床单将两个人的腰部捆在了一起,然后,起身向门外走。
竺雨沐见状,蹦起来先他一步赶出门去惚。
出门之后,对一院子的家丁吼了一句:“不许伤害到小姐,那个人可以往死里打!”
然而,当竺风坦抱着舒辣辣出来之后,所有人都踟躇起来。
小姐窝在这个陌生男人的怀中,他们根本做不到有选择性地袭击温。
“给我上啊,还等什么?”竺雨沐冲家丁们吼道。
大家继续犹豫着,眼看着竺风坦进了小少爷的房间。
竺雨沐的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很快,竺风坦就出来了,“雨沐,你把冬儿弄哪儿去了?”
竺雨沐大笑,“冬儿是我的孩子,我愿意把他放哪儿就放哪儿,跟你没有一丝关系!”
竺风坦紧皱眉头,“你明知道孩子是我的,你也知道辣儿并不爱你,却要硬把她们母子留在身边,你不觉得这么做太残忍了吗?”
“残忍?”竺雨沐的愤慨被勾了出来,“凭什么你就可以拥有一切?凭什么我就要一无所有?我付出的东西不比你少!告诉你竺风坦,我就是要你死!只有你死了,丫头才能好好跟我过日子!原本她已经以为你死了,已经接受我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呢?”
“你害得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你付出了很多?”竺风坦放弃了责骂,“把冬儿交给我,算我求你!”
“求我?没用的!你若是想活着离开,就放下丫头!”
“我再也不会离开她了!就算是死,我也要跟她死在一起!”
“好!那我就成全你们!”竺雨沐仿佛疯了一般,眼瞳都变了颜色,“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