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君倾+番外 作者:君子攸宁(潇湘2012-12.1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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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君倾+番外 作者:君子攸宁(潇湘2012-12.1完结)-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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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此言既出,我便将自己的后路尽皆封死——君倾,如今我顺了你意,再也不会纠缠于你,你又可会心中欢喜?
  既已下定决心,便再无任何后顾之忧,北疆战况渐渐好转,我亦将宁烈盯得紧紧,虽与那炎麒僵持不下,却也不再呈败军之态。
  许是天佑梦华,炎刹国内竟突传炎煊太子弑杀炎麒国内势力,企图将其连根拔起,炎麒腹背受敌,不敢再与我们多作纠缠,一纸和谈书递上,就此夹着尾巴灰溜溜回了炎刹。
  我只道一切尘埃落定,总算得以平安返家,眼见京畿近在眼前,慕辰携了百官立于城楼遥遥相接,却谁料从旁突然窜出一众御林军将我团团围住。本是盛大的接风仪式,却变成了场瓮中捉鳖,我尚自不明就里,便被官兵押送回府软禁不得出。
  爹历经风浪还算平静,娘已经是慌了阵脚不知该如何是好。我虽不知道慕辰此举所为何事,但他针对于我多半是因着君倾,若非他恶意想搞垮澜家,便是他与君倾之间的矛盾已然不可调和。
  果真如我预料,慕辰对我从来就没安过好心。他治政无能,这一年来又一反常态纵容宁家及其附庸滥用职权,致使地方贪弊横行,民不聊生。而为了推脱罪责,他便利用我之前担任制钱之职一事,将贪污的罪名狠狠地扣在了我的头上。
  我行端坐正,又如何能够忍得这般欺辱?想他如此行止,定是将我澜家恨得极深,若非因着君倾,他又何必想出如此一石二鸟的毒着儿要将君倾背后的母族一网打尽?
  心中越发惊惶,爹娘亦经不住我再三相问,终于说出了君倾遭受宫中奸人所害,失子在先,又被慕辰贬入冷宫的事实。纵是早已做好接受坏消息心理准备的我,也不禁浑身颤抖,急怒攻心。
  慕辰,你竟敢如此待她!我纵是拼上一切,也绝不会放过你!
  府前那群草包守卫自是拦不住我,提气越墙,我直直朝宫门疾奔,心中唯有一念,便是将慕辰千刀万剐。可谁想与宫门守卫拼杀不过一炷香,宫内便遥遥冲来更多的御林军,几十个剑锋直指我的喉咙,让我再无反抗余地。
  “澜苍,你想反么?”慕辰站得远远,阴笑一声冷冷开腔:“朕早算准了你会来,如今你逆反之名已经落实,再加之那贪弊一案,朕倒要看看你还如何能够翻身!”
  我被那群侍卫缚了双手动弹不得,一双怒目狠狠瞪将过去,高叫道:“有种你便杀了我啊!”
  “杀你简直再容易也没有了……”他笑得越发阴鹜,推开旁边立着的守卫缓缓步上前来,蓦地敛起了笑冷哼一声道:“可是你觉得朕会那么轻易要了你的命么?想想看,澜府上下必会因你入狱而惶惶不安,而折磨你之身和澜家之心,更比区区冷宫更让君倾痛彻心扉……这般有趣的游戏,朕还不想那么早就结束。君倾欠朕的,朕便要在你们澜家身上一寸寸讨它回来!”
  君倾已自身难保,而我又为澜家带来了恁多灾劫,爹娘老迈,府中再无可以倚赖之人,我不但救不了君倾,却让她陷入了更深重的罪孽里。
  心下一阵寒凉,我终于明白自己此举是多么荒唐。但一切都已太迟。
  大内监牢如同炼狱,百般酷刑自是不在话下,那些狱卒似是受过训练一般,手下分寸拿捏极好,既不会要了我的命,却也绝不让我好过半分。每日昏沉之间,眼前总是萦绕着君倾的脸,身心接连作痛,已是让人再难喘息。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消息传到监牢,我这才知道,爹他经受不住慕辰每日朝上的冷嘲热讽,终是选择悬梁以维系自己一介老将最后的尊严,而娘无路可走,亦是横刀一抹,用血泪浸湿了澜家永恒的那份忠贞。
  我痛苦怒嚎,却再也唤不回爹娘性命。本想就此咬舌了结,谁料却被那看守监牢的老头拦了下来。
  “老朽昔日曾欠下颐妃娘娘一条命,如今便还在将军身上罢。”他迷倒一众狱卒,亲自替我解开锁链:“澜家不能后继无人,还望将军珍重,莫要再作傻事。”
  借着月光,我踉跄奔逃在出京的小路上,身上之伤仍自隐隐作痛,可再如何痛彻入骨,也比不上心间血流不止。
  血海深仇,若是不报,怎堪为人?
  寻了个偏僻小村暂时安歇,待得身上之伤好了大半,我便准备重新入京伺机先将君倾救出,再行计划弑帝之事。谁料尚未入京,便已从路人口中听得宫中大变,慕颜带着君倾连夜逃出生天的事情。
  慕颜……我未曾想过他竟会为了君倾连性命都豁了出去。
  少年时我曾是他的伴读,那时候的他温润如水,从不喜任何纷争,每每只是坐在室内一角静静读书,闲暇之余便是立在院中抚琴弄箫。先皇爱屋及乌,对他可谓宠极,一度想要易储,却碍着昔年旨意和宁家势力而无奈作罢。
  可我心里清楚,如他那般的清水闲人虽有治世之才,却对权力无甚渴望。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他便是将其做到极致的谦谦君子,若不是因为遇上君倾,他是绝不会有如斯改变。
  因为爱她,所以甘心放弃;因为心疼,所以舍身相护。
  有这样一个人陪在她身边,得以替我践行那个一辈子的诺言,我又有何放心不下?
  而如今我能给的,唯有襄助和祝福。
  此去南疆千里迢迢,可我却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一别便是一年多,我有太多的话想要当面说给她听,也有太多的悲忧想要与她一同分担。
  可当我真正站在她面前之时,千言万语却显得格外多余。她只一个拥抱,便将我想要刻意在我们之间竖起的距离瞬间击溃——原来不管我怎样努力,怎样说服自己,我始终都无法与她真的划清该有的界线。我想要护守她、疼惜她的心,一时一刻也没有变过。
  一别经年,她竟比从前又成熟了许多。眼中多了份深刻的痛,亦多了一道我再难逾越的鸿沟。
  她说,琉璃为了你、为了我选择牺牲了自己,我们欠她的一生一世都还不清。
  她说,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替爹娘,替自己,替身边那些无辜受害之人报仇。
  她说,我害怕死亡,害怕接下来的腥风血雨,可我无从选择。
  她唯独没说的是,那些旧情她忘不了,那些往事她抛不掉,而对于慕颜的灼灼真心,她亦不愿就此辜负。
  我爱了她那么多年,她此刻想些什么,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而于这两难的境地,我更是可以做她的师父。
  只是她从来不说,我也三缄其口再不多问。
  自那日再遇,我们总保持着该有的距离,可见着她如军师般指点江山,打下一场场漂亮胜仗,我心中埋藏久久的疑虑再次浮上心头。
  借着酒意,我攥住了她的腕,将那疑惑问将出口,看她毫不避忌地点头承认,我终于恍然——她早已不是她,我还强求那些回忆,那些旧情作甚?
  可心下此刻的小小挣扎始终还是拗不过盘旋了十几年的执念,纵是她已然不是那个旧日的君倾,我却清楚地明白我依然爱着她。
  直到我们一路跋涉入了行宫,雩烟嫁给了苏木,她亦委身与慕颜许下永世不变的盟约。
  雩烟亦是自小跟着我们一同长大,名为主仆实为玩伴,她一颗初初萌动的春心寄于何处,我又如何不自知?而眼看她们主仆二人相继走出了旧日的漩涡,唯有我还在原地徘徊停滞不前,除却满心慨叹,我着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也许,真的是我太过执着。
  大军抵京,我只道一切行将了结,却不意救下了琉璃。
  这个为了澜家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子枯槁得只剩下了一具空壳,面对着她虽然无神却依然柔和的双目,我自知再也没了犹疑的理由。
  大仇得报,慕颜称帝,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也包括牵绊了我十几年无望的爱情。琉璃眼见病入膏肓,君倾又托我为慕颜寻药,为了不让琉璃带着遗憾而去,君倾以皇后之尊,亲自为琉璃操办了这场盛大的婚典。
  可纵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以她之聪慧,又怎会不明?只是她从一开始便不愿意去明白,而我与她之间,也注定了是天与地的遥不可及。
  “臣澜苍遵旨……此后对皇后娘娘再无不伦非分之想,惟余臣子忠诚之心。”我语毕转身,只是不想让她看见我面上再难掩抑的绝望神伤,而余光一瞥,我却分明得见她眼中的黯然,想要说些什么,却堪堪止住了语声。
  哪怕她自此恨我。就这样罢。
  谁道与琉璃新婚一别,便是阴阳永诀。她终究是被病痛折磨掉了最后一丝元气,可遗憾扼腕的又岂止她一人?她一生多舛,没享过什么福,我只愿到了地下,她能与爹娘一起,我也能安下心来再无牵挂。
  没了琉璃在我身边,我又做回了孤家寡人,原以为日子便这样如水而逝也没什么不好,可炎刹再度来犯,却让我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那炎麒对梦华从未死心,而此次的目标更是直指君倾。就算朝中再也无人,我也绝不会容许这些蛮夷欺到君倾头上来。
  慕颜执意亲征,君倾嘱我定要护得他周全,只是战场风云莫测,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那一日出事前,我似是早有预料般请求慕颜与我换了战袍,我眼睁睁见他被炎刹围困,只得假作自己是皇上将敌军引开,可当我再回到那片燃着的土地上时,那里已然全是尸体。
  没有穿着将军服的人。没有慕颜。可火势那般大,他又如何能够逃得出去?
  对于君倾的承诺我再次食了言,我未能保护好那个能代替我陪伴她一辈子的人,便也只能用下半生的陪伴作为赎罪。
  救她出宫,依着她的心意带她去寻找那渺茫无期的念想,我不知道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可我别无选择;她诞下孩儿,取名千忆,自此守着慕颜阵亡的安平镇过着细水长流的日子一年又一年,我不知道自己于她究竟意味着什么,可我也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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