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狠?”
文丹溪笑着摇摇头,却没有从正面回答他:“我知道你这么做心里肯定也会难过,可是摊上这样的母亲,你又能怎样呢?以后我们让人好生奉养她老人家就是了。”
夫妻两人说着话,小梓坤不知什么时候竟甜甜的睡着了。陈信摸摸女儿柔嫩的小脸,高兴的说道:“这孩子长大后肯定是个文静的。一点都不闹。”
“那可不见得。”
文丹溪起身把她放进小床,她侧头看看这么个小不点,忍不住发愁:“才这么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陈信接道:“俗话说,不怕不长,就怕不养。你就等着吧,不知不觉中,她就长起来了。”两人携手一起上床午睡。陈信顽皮的把她的长发像上次那样缠绕在自己脖子上,搂着她慢慢睡了过去。半个时辰后,陈信准时醒来,文丹溪为他打理好,笑着送他出门,陈信狠狠的亲了她一下,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陈信刚走不久,文丹溪就听到东边月洞门处传来小女孩软糯清脆的笑声。她笑着迎上去唤道:“雪贞,灵儿。”
“姨姨——”两孩子一起朝她扑来。文丹溪本想像陈信那样,一手抱一个,但无奈她力气小,根本抱不起来。她自嘲的笑笑:“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又重了不少,姨姨都抱不动了。”
白显却在旁边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女子天生就比我们男人力气小,抱不动不以为怪。”文丹溪放故意逗他:“哟,显儿都已经是男人了。”
冰雁灿然一笑,摸摸白显的头顶。两人一起进了偏厅谈话,文丹溪让春草带四个孩子去玩具房玩耍,那里头放着陈信闲来无事打造的各式各样的玩具。
李冰雁看身边无人,压低声音问道:“听说,你和你婆婆又闹矛盾了?”
文丹溪便委婉的将两人吵架的原因说了出来,连同陈信最后的处置也没瞒她。李冰雁听了一阵惊愕。她大概没料到陈信会处理得这么决绝。
“妹夫,还真是……”李冰雁摇摇头,神情复杂的说道。
文丹溪话锋一转道:“我观姐姐气色极佳,是不是有了什么好事瞒我?”
“这……”李冰雁脸色绯红,神态极不自然。
“姐姐不厚道,我可是什么事都不瞒你。”
李冰雁扭捏了片刻,半吐半露的把情况交待了:“自从那次在酒楼发生那件事后,他便三五不时的去开导我,开始去时还打着妹妹妹夫的名号……后来,四个孩子都在我那儿,他又去教导孩子,他跟显儿特别合得来。五天前,他不知在哪儿喝醉了,又去了我那儿,我给他做了醒酒汤,中间他说了几句胡话……昨晚,他又来了,告诉我他已经考虑清楚了,然后问我的意思。”
文丹溪心中一阵高兴,连忙说道:“姐姐就答应了呗。”
李冰雁的喜色中又带上了一丝隐忧:“可是……我怕他是要为了酒后乱为负责。心里有些七上八上的。”
文丹溪惊讶道:“原来二弟竟然也会酒后乱性!”
李冰雁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她又羞又恼:“妹妹,你怎地说话这么……这么直白。他当时不过就是抱了我一下,什么也没有。”
“哦。”文丹溪不禁暗嘲自己想得太深了些。
她眨眨眼睛,狡黠的看着李冰雁,正色道:“姐姐,你怎么不换一种方式想,二弟虽是个书生,但酒量却很好,连你妹夫都喝不过他。我看他八成是借着酒劲壮胆想和你更进一步,姐姐也知道的,他们读书人性子都比较含蓄。姐姐若再有顾虑,岂不是辜负了他的美意。”李冰雁伸手做势要打,文丹溪嬉笑着左闪右躲,姐妹两人正笑闹着,就听到李冰雁的丫头翠羽来报说有人要见她。
文丹溪笑道:“姐姐快去,八成是媒婆来了。”
李冰雁飞了一记眼刀,故意作狠:“你等着我一会儿再来找你算帐。”
李冰雁和秦元的婚事很快敲定了,由于两人都不是初婚,所以成亲仪式办得很简单低调,只请了他们关系最近的朋友和弟兄来参加婚宴。秦元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婚后三天后,便向陈信提出要去辽西。问他原因,他只说自己一直守在后方,很少去前线,如今易州安定,又有周通吴师爷等一帮幕僚辅助,即便自己离开也不没事。两人见他态度坚决,也只得同意。但是,轮到孩子的安置时,又出了岔子。白显白灵自然要跟着你父母一起去,可是四个孩子一直形影不离,雪松雪贞兄妹俩和灵儿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死活不愿分开。看得大人也不忍心,最后李冰雁干脆决定把雪松兄妹俩也一起带走。文丹溪虽然舍不得两个孩子,想了一会儿也只好答应了。
秦元到了辽西后一个月后,便给陈信写了一封密信,陈信按信中的交待,先让大军和粮草分批去辽西,他则等着事情筹划完毕后,才带着一帮亲兵大张旗鼓的去秦州,走到半道再改道去辽西。两人珠联璧合,打了一个极为漂亮的大仗——他们趁着东虏内乱,突袭宣州,化州,辽北等五座城池。直到捷报传来,文丹溪才明白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此秦元还特意写了一封信解释,说是自己嘱咐大哥谁都不让透露的。因为最近易州城里有了不少细作,各方面的都有,他必须特别小心。
文丹溪听后不由得脊背发凉。看来他们已经开始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她当下又把自己的内院好好的整顿了一番,确保所有的人都口紧可靠。同时她又暗自庆幸把杜氏送走真是太对了,不然,以她的性子和做法,敌人要想钻空子,那真是不费吹灰之力。按郑美云的交待,杜氏当时确实是遵守陈信的嘱咐,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郑美云向她套了几次话,就把她的底细给套出来了。这幸亏是郑美云,若是换了其他手段高明、训练有素的人,后果将不堪设想。
陈信这一次出征比以前的时间都长,攻下辽西五城很艰难,但接下来的时间对于他们却是极大的考验。东虏反应过来后,很快组织军队反扑,虽然他们内讧严重,但毕竟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个个骁勇善战。易州和霸州的粮草和源源不断的运往辽西。双方进行着长期拉锯战,文丹溪在家中心急灵焚,但她又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后方稳定,以便他们能安心打仗。辽西五城争夺战,双方打了七八月,最后都疲惫不堪,最后秦元派周通为使出访东虏,将化州和辽北两座地池献给由东虏分裂出来的第二大部落金昌。很快,金日和东虏第一大部落后辽又开始了战争。破虏军暂时喘了一口气。而陈信也将率领部下回来换防。文丹溪得到消息后,心中的阴霾顿时终于一扫而光。沉寂多时的陈府一下子热闹忙碌起来。
文丹溪兴奋的抱着小梓坤说道:“我的宝儿,你的爹爹要回来了。”
“来,来——”小梓坤挥舞着藕节似的胳膊,重复着她的话。文丹溪亲了她一下,耐心的教好:“宝儿真乖,叫娘。”
“伊伊呀呀。”文丹溪再教她,就见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睡着了。她无奈的笑着让奶娘抱着她去睡觉。
奶娘抱着就梓坤刚走,就见春草进来禀道:“夫人,那郑美云已经满月了,一有四口来请罪了。”
文丹溪一怔,她都快把这人给忘了。她挥挥手:“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就见郑美云和丈夫王麻子,公爹王财一起进来了。文丹溪暗暗打量着郑美云,她难得穿得十分朴素,身材因为生育比以前更丰腴。整个人的气质也比以前沉静了许多。
她把孩子交给丈夫,慢慢走到文丹溪面前深鞠一躬,平静的说道:“我已经生完了孩子,请你处置吧。”
王麻子赶紧上前一步,抱着孩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夫人,请你饶了我娘子吧,我把王家全部的家当都给夫人。”说完他又拿眼看着王财,王财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从怀中摸出了一只半旧的盒子,他上前几步,颤抖着手递上来:“夫人别嫌少,这是我们王家全部的家当,里面有十亩地的地契和还有房契,以及五十两的银票。”
文丹溪笑了一下,转脸问郑美云:“是男孩女孩子?”
郑美云愣了半刻,低声答道:“女孩。”
文丹溪点点头:“很好,刚好我家宝儿小一岁。”
郑美云咬咬唇,垂头说道:“这几个月来,我想明白了之前都没能明白的事情。按理来说,我哥哥听信谗言,不顾朋友道义,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他被将军处死也是应当。换成我们也会这么做。而我和陈将军,他在你没出现之前都不愿娶我,我又怎能怪罪到你头上呢?更何况,我嫁给他也不是真心喜欢,而是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罢了。所以,我现在对你无怨无恨,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只求你别为难他们三人就行。”
文丹溪听罢,释然一笑:“说实话,你今日若是不来,我也不会去找你——因为我都已经忘了。”王麻子和王财听了不由得面露喜色。
郑美云平静的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文丹溪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我们和你哥哥的恩怨,已经随他的死一笔勾销。我们原本没什么深仇大恨。你们回去后,把这盒子也拿回去,好好的过日子去吧。”说完这话,她起身回房去了。留下一家三口面面相觑。王麻子突然喜极而泣:“娘子,你没事了,没事了!”
郑美云松开紧握的拳头,脸上带着彻底解脱了的笑容。
就在这时,就听春草喊道:“你们等一等。”
王麻子一听,脚下不由得猛一趔趄,差点摔了个跟头。郑美云吓得脸色苍白,忙将孩子抢过来搂在怀里。她略略回头问道:“春草姑娘,还有什么事?”春草听出,郑美云的声音包含着一种不确定的忐忑。
她和颜悦色的把一个包袱递上去:“这是我家小姐穿不了的小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