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信这次只带了十几个小兵并贺黑子一起去。刀疤脸本来非要跟着,硬被洪大胡子和郭大江给拽回去了。为此他还愤愤不平的嘟囔道:“为啥贺黑子能去我不能去?”
秦元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哥好容易想出个点子,你就别掺和了。你这人总喜欢大煞风景。”
刀疤脸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哼,我倒觉得我跟大哥走一起更好,因为我长得难看,跟他一比,会显得大哥更英俊。”
众人无语,好吧,这人倒挺有自知之明的。
刀疤脸趁着三人发愣时,一溜烟的跑了。
郭大江忙大声喊他,结果他竟头也不回的追陈信他们去了。
秦元摇摇头,无奈的笑笑,索性不管他了,让大哥头疼去吧。
贺黑子在前头赶车,陈信骑马在一旁陪同,后面跟着十几个骑兵。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易州城驶去。
一路上,文丹溪和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着话,陈信竖着耳朵听着,觉得无比悦耳。
雁鸣山离易州约有几十里路,他们走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易州城在以往太平时期也是个繁华重镇,各路商贾云集,铺子鳞次栉比。不过,经过几次破坏后,如今显得寥落了许多。
文丹溪下了马车,细细研究着,那样子不像是逛倒像是来考察的。两个孩子也是一脸好奇。
陈信呵呵笑着,豪气干云的拍着胸脯:“喜欢什么,叔叔给你们买。”两个孩子都很懂事的摇摇头。文丹溪给他们每人买了一串葫芦,一包芝麻糖两个小玩意,让他们连吃边玩。
“那儿有一个胭脂铺子,你要不要进去?”陈信指着一个铺子问道。
“不用了,我们先到别处逛逛。”
陈信一连指了几个铺子,文丹溪都没有进去逛,他摸了摸腰间鼓鼓囊囊的大荷包一脸失落,钱都准备好了,她怎么就不进去呢。那伙计不是说了,女人一见了这些东西,脚都迈不动了吗?李冰雁做为一个过来人,对陈信的心理多少有些了解,她笑着拉着文丹溪指着一个叫王记的胭脂铺子说道:“妹妹,陪我去看看可好?”文丹溪不好意思的冲她笑笑,她倒忘了问问李冰雁的意见了。
陈信一看文丹溪同意进去了,他迈着大步第一个冲了进去,一进去就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把最好的胭脂都拿出来!”
那掌柜的一看陈信这种大马金刀的架势,吓得颜色更变连忙打着千说道:“这位好汉,我们胭脂铺子本小利薄,还不够您塞牙缝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您大人有大量——”
“住口——”掌柜的话还没说完,陈信就一通大吼,这个人竟把他当劫匪了。真是气死人了。
文丹溪连忙上前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他是陪我们来挑胭脂水粉的,你误会了。”
“哦哦。这位好汉,实在对不住……”陈信挥了挥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表示不跟他一般见识。
发生了这事,文丹溪和李冰雁都有些好笑,两人只好挑选了起来。
“两位姑娘,你们尽管挑,小老儿我给你们便宜些。”
陈信又不乐意了,他把荷包啪的一声放在柜台上,沉声说道:“不用便宜,我有的是钱。”
掌柜微微张了张嘴,连声答道:“是是,您有钱。”
文丹溪不忍心看着掌柜和伙计担惊受怕,便随意挑了一个面脂一个手脂就算完事。李冰雁也只挑了一个口脂。陈信赶紧上前付钱,生怕别人跟他抢似的。掌柜的陪着笑脸收了钱。几人正要出门,从门外又进来几个妇人。文丹溪和李冰雁只得往旁边挪了挪,等她们进来再出门。
就在这时,一个响亮中带着惊讶的女声在店内响起:“哎呀,这不是白夫人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向文丹溪和李冰雁看过来,李冰雁飞快的看了一眼那个红衣妇人,身子不由得晃了几晃,她的手不由自主的紧紧的抓住文丹溪的胳膊。文丹溪心念电转,心中已明白大半。她微微一笑,冲着那个发出喊声的妇人说道:“这位姐姐,想必你认错人了,这是我姐姐不是什么白夫人。”
那红衣妇人没搭理文丹溪,目光仍紧紧的盯着低垂着头的李冰雁不放,尖着嗓子不依不饶的说道:“不可能,我跟白夫人是故交,怎么可能认错。哎牙姐姐,你怎么竟流落到这个地方来,人家不都说你……”
文丹溪冷冷的看着这个不识好歹的妇人,她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便一脸讽刺的说道:“我说这位姐姐,你们百花楼的规矩就是随便认亲吗?即使要认也该是乱认相公才对。”
“噗嗤。”
“啊——她竟是百花楼的?”
“天哪……”
人们的视线立即转移到红衣妇人和她的伙伴身上,红衣妇人气急败坏的大声辩解:“谁是百花楼的,我夫君是钱成松,你们都给我住嘴——”
文丹溪趁着这个机会拉着李冰雁就走,陈信拉着两个孩子在后头跟着。
走出铺子,白花花的太阳照在两人身上,但李冰雁的手仍然一片冰凉。发生了这事众人再也无心闲逛,一行人只好打道回府。陈信低头对文丹溪说道:“那个妇人可恶,要不要让人教训她们一顿。”
李冰雁木木的摇头:“不用了,我们回去吧。”文丹溪也示意陈信不必这么做。正在路边唠嗑的贺黑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按照吩咐再套车回去。
回去时再也没了来时的欢声笑语,众人都沉默得可怕。陈信则是一脸的若有所思。他又不傻,刚才看李冰雁的神情便知道她有着极不愿意让人知晓的秘密。同时他又忍不住胡思乱想,如果有一天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文丹溪又该怎样呢?
第四十六章坦白
回到雁鸣山,李冰雁就把自己关到屋里。文丹溪知道她需要时间去想也没去叫她,但又怕她寻短见,时不时的去查看一下动静。两个孩子也敏感的察觉到了大人的不动劲,倒是比平常还乖巧。
午饭时,文丹溪也没什么胃口,只照顾两个孩子吃完就算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李冰雁竟然自己走出了房门,她的脸上虽然仍带有泪痕,眼睛也是红肿着,但精神气儿已比初回来时好了许多。
“姐姐……”文丹溪说完这句就不知再说什么好了。
李冰雁强颜一笑:“来,先吃饭吧。”说着她抱起雪贞像往常一样喂她吃饭,雪贞从小就很懂事,早就能自己吃饭,但李冰雁有时就是喜欢宠着她,对此文丹溪也没说什么。
雪贞对李冰雁的感情很深厚,此时见她脸色不好,便乖巧的夹起一块肉递到李冰雁的嘴前,奶声奶气的说道:“姑姑,你也吃。”李冰雁怔了一下,很高兴的吃下了。接着雪松也不甘示弱,两个孩子你一勺我一筷的不停的喂李冰雁,李冰雁一手搂着一个,笑道:“好了,大姑姑吃饱了,你们来吃。”
四个人草草吃完,文丹溪把两个孩子哄睡,屋里就剩下了两人。一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李冰雁咬了咬唇,看着文丹溪低声说道:“妹妹,来我屋里坐会儿吧。”文丹溪心里明白李冰雁可能是有事对自己说。她点点头忙步跟上去。李冰雁关上门,在床沿上坐下,文丹溪也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李冰雁低头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本来这件事我打算烂在肚子里,尽量的忘却掉。如今看来却不能了,我不说也会有别人说,我不希望妹妹从别人嘴里得知我的事情,所以,还是我亲口来说吧。”文丹溪点头,也不插话,静静等着。
李冰雁酝酿了好一会儿,幽幽一叹,用有些缥缈的口吻回忆道:“我本名不叫李冰雁,而是叫钱洁兰,李是我娘的姓氏,冰雁是我的乳名。父亲是青州城中小有钱财的商贾。虽然生母早逝,但有父亲祖母照料,过得也算遂心。我十七岁时嫁入了白家,跟夫君白有诚也算是青梅竹马,成亲六年来更是恩爱和睦相敬如宾,育有一双儿女,跟雪松雪贞年龄相当……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件事,我也许一辈子就这么平稳的过来了……”
李冰雁说到后面,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她咬着牙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前年秋天,乡下祖母病重,我跟着继母和妹妹一起去看望祖母,不想路上却遭遇山贼劫道,一起去的家丁护院当时只顾护着继母和妹妹,我和我的两个丫头最后落在了山贼手里……”说到这里,李冰雁抑制不住的啜泣起来。
“姐姐……”文丹溪上前抱住她轻声安慰:“这不是你的错,可恶的是施暴的人,该受惩罚和谴责的也是他们。终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将他们千刀万刮报仇雪恨。”文丹溪知道这些安慰很苍白无力,但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李冰雁极力压抑住,继续说下去,她怕一停顿,自己就没有勇气说完。
“出事后,家人下死力瞒着这件事,把我送回了夫家。夫君也知道了这件事。我当时的确有过轻生的念头,但最终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我舍不得死去,舍不得一双儿女和夫君……思前想后,我觉得唯一的路就是我们一家四口远远离开的原籍,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住。不过,这样,夫君势必要放下很多……最后他果然没有同意,而且自从那件事后,他再也没有进过我的房……”
李冰雁越说神情越激动,脸上现出一丝凄苦的笑容:“尽管我一再欺骗自己,可是这就是事实——我的夫君他嫌弃我是个不洁之身,他觉得是我让他抬不起头来……尽管父亲和公公一家竭力隐瞒这件事,可是没有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终究还是让人知道了……白钱两家人一出门便被人指指点点,两个妹妹的婚事也受到了影响,当时继母和妹妹埋怨我:为什么受辱之前不自尽以保清白?”文丹溪心中忍不住痛骂李冰雁的继母和妹妹,这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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