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爷爷放心,我害谁都不会害向晨。我是想告诉您,向晨他,他,他有抑郁症。”
“抑郁症?”沈博崇万万没料到他会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惊得从座上站起,瞪着颜晗,满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是真的,向晨他,私底下去看过,已经确诊了。我也可以确定,他确实有病,而且很严重。这次,我们在海南闹了这么大的矛盾,也和他病情发作有着莫大关系。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层,我不会答应您和他分开。”
沈博崇按着太阳穴,顿觉头疼,缓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深深吸了口气,才回过身来:“好了,爷爷知道了。你和向晨的关系也不比以往,你的存在只会让他病情加重。既是抑郁症,那么我们必须得更加注意小心才是,所以你必须离开。晗晗,爷爷知道你性格善良温和,一定会答应,所以就自主决定了。你不要怪爷爷。”
“我不怪您。”颜晗说着,心痛得几乎揪成一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我知道向晨,现在可能非常非常地讨厌我。所以,我不会再去刺激他。我只求,爷爷能够治好他。”
“我会尽我所有,你放心。”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尽管颜晗已经决定和他分开,但私心里还想再看看他,可以的话,和他道个别。她泪眼迷蒙地望着段向晨,表情凄恻。
“不知道。”
“那让我陪他几天,好不好?”颜晗恳求道。
沈博崇有点为难,见她一脸凄绝,终是点了头:“好。”
颜晗一想到要分开,心就痛得不能自已,甚至不能呼吸。但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而为了向晨好,她也只能选择离开。她只顾着伤心留恋,却没意识到眼前的怪状。
为什么段向晨出了事,沈博崇会以这样一种姿态面对她?
作者有话要说:(⊙o⊙)…大家晚安~
☆、第46章
颜晗在段向晨床前坐了很久;不能碰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尽管决定放开,可段向晨仍旧是颜晗最亲的亲人。十几年,她生命中几乎只有他;段向晨已经从一个陌生人变成了她的习惯。突然剥离,就像从她心里扒开一个口子,取出最重要的那一块;痛到无以复加。但他还活着,已经是万幸。就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就已经充满了感激。就连对章赫勋;也没有了任何感觉。
想起章赫勋,仿佛就在一夜之间,她对他没有了那种爱意;就连根深蒂固的执念都消散殆尽。她不想章赫勋了,她只要段向晨,她只要他好好地活着。她甚至不需要去想,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也衡量出了到底谁在她心中分量更重。
似乎,每一次,她都要把自己逼到绝境,才能做出最终的选择。
虽然这一次和上一世面临的并不是一样的选择,但她仍旧选择段向晨。至于章赫勋,就抛到九霄云外去吧。而且,他也已经不是那个他。她对他,没有爱意,也没有了负罪感。
不过她选择段向晨,命运却不让她选择。她也曾答应他,不抛弃不放弃,眼下却不得不那么做。不为她自己,只为他。沈爷爷说得没错,他变成这样,都是她造成的。她的出现,就像一颗灾星,几乎毁了他的人生。
如果不是她妈妈,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不必经历那么多苦难,到现在还不能团聚。
如果不是她,他不会得抑郁症,不会以死相逼,不会疯狂得像只豹子。
如果不是她,他不会这样无助可怜地躺在病床上,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一身伤痕。
她带给他,太多的伤害,太多的苦难。
只有她离开,他才能安安生生过日子。而且有沈爷爷帮助,段向晨一定会治愈的。
她纠结地安慰着自己,终究还是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触了触她眉头:“向晨,对不起。”一滴泪,滴落在他眼睑上。颜晗急忙替他拭去,就在碰到他眼睑时,忽见他长睫一抖,好像就要醒来了。
“向晨?你醒了?”
“晗晗?”段忘川趁沈博崇不在,钟妙音还在休息,悄悄地过来了。
颜晗闻声,重重地抹了一把眼泪,再睁眼,水痕犹在,段向晨面上却毫无异样。是她看错了吗?
段忘川走上前,凝视着段向晨的面庞,只露出眼部和嘴巴,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脖子上戴着厚重的脖套,手上夹着夹板,脚上打着白色的石膏,不由得双眼泛红。这孩子,实在是太辛苦了。假如他对他好一点,也不会造成如今这局面。
然而颜晗一声不吭,表情却很奇怪,似乎是惊讶似乎是忐忑,但更像惊怕,就像一只被吓坏的鸟儿:“晗晗,你怎么了?”
颜晗忽然回神,缓了缓情绪,声音尽量平稳,却答非所问:“妙音阿姨怎么样了?”
“她暂时没有危险,不过我想,还是要尽快送她出国治疗。”
“之前不是说……”颜晗神情踌躇,扭头见他面色不虞,转口道,“国外的医疗技术比国内先进很多,妙音阿姨一定能治愈的,您放心。”
“晗晗,你不必安慰我。她的身体状况,叔叔都知道的。而且先天性的心脏病,能够熬到现在已经是上天恩赐。但是我从来不知道珍惜,甚至因为某些误会,一耽误就是十几年。眼下,我们已经耽搁不起,又听说国外研发出了新型技术。虽说成功率不是百分百,但总归是有希望的,所以等向晨的事情告一段落,叔叔就送她出国。你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了。”颜晗机械地点头,听见他说话,却未进心底,看了他一眼就紧紧地盯着段向晨,胶着的视线不肯挪开半分,“已经两天了。”
“没醒过来过吗?”
“听说醒过一次,但那时候我们还在云南。”
“醒来可说了什么?”
“没有。”
“没有?”段忘川不信。
“算没有吧。”
“什么意思?”
“我听沈爷爷说,他只是微睁着眼,环顾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人,嘴巴张了两下,就继续睡过去了,谁都没听清他的什么。”
找什么人?还能找什么人。所有人都知道,颜晗却一直回避这个问题。段忘川唔一声,未点破,只颔首说道:“叔叔在想,他一定还惦记着你。既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你也不要这么守着,好歹去吃点东西。”
“我……”颜晗正想说什么,突然沈博崇开门进来了,后边跟着沈随潜和沈婧,还有钟云琅和钟倏,诧异地睁大了眼。
“正好,你也在这儿。”沈博崇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朝段忘川呵呵一声。
颜晗蓦地起身,盯着段忘川看了两眼,再看沈博崇,发觉几人间气氛不对劲,而这屋内的温度也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沈随潜见到颜晗和段忘川皆在,面上似有尴尬,但也就只有一会儿而已,就恢复正常。
沈婧扭头,瞅了钟倏一眼,便从包里掏出几张纸,递给段忘川:“段先生,您看一下,没有疑义的话,麻烦签个字,盖章也行。”
段忘川早猜到那是什么,为了钟妙音,他该签也不该签。然而此刻,钟家人出现在这儿,已经表明了钟家的态度。他恐怕不得不签了。
“段叔叔,这是什么?”颜晗惊怪不已,踮起脚凑过去。
段忘川却啪一声收了起来,不愿意给她看:“晗晗,你替叔叔去看看妙音阿姨。叔叔有事情要处理。”
虽然他动作很快,但是颜晗瞟到了一些。那是一份协议,关乎段向晨。颜晗知道他们要谈段向晨的事,怎么可能走,往后退了一步守在病床前:“我不许你们这样做!”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这样敏感,沈博崇敛了神情,暗暗叹口气,走上前:“晗晗,我们都是为了向晨好。”
“是吗?那你告诉我,是什么事情?”颜晗抬了下巴,眼中尽是倔强的光。
沈博崇迟疑着,让沈婧拿了一份复印件递给她。
颜晗接过,迅速扫了一眼,大惊:“这是什么意思?”
“向晨他,本就是沈家人,至于内情,你不知道也罢。眼下,我把他认回沈家,天经地义。而且以后,我要照顾他,以监护人的名义才能更方便做主。”
协议上说,段向晨是沈家长孙,当年不慎走失,被段忘川和钟妙音领养。因为段向晨车祸,需要输血时,沈随潜才发现他是沈随潜和流落在外的儿子。既然儿子找到了,沈家自然要认回去。
“向晨是沈家人?”颜晗盯着沈随潜,他心虚地别过了脸。再看段忘川,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们骗我,协议上说的,都是假的!”颜晗不会相信这明显作假的事,她也不会笨到任由人摆布段向晨。
钟倏见她激动得浑身发抖,沈家几个人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哎一声过去抢走了协议书:“颜晗,向晨确实是沈家的孩子。你和向晨生活了十几年,一直以为他姓段,一时间难以接受,我们理解。但是这件事,长辈们解决就好,并不会影响你和向晨之间的感情。”
“其实你想说的是,这件事根本就与我无关,叫我不要插手。”颜晗冷笑一声,“我确实没有资格插手,但是我知道,向晨对沈家极其抵触,大概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所谓的‘事实真相’。他不肯接受,你们就趁他躺在床上,不能反对的时候,立下协议书。那你们想过他的感受吗?”她确实不知道内情,但她只要知道,向晨不愿意就够了。
“晗晗!”沈博崇不由得老脸涨红,满腹怒火,低喝一声,“晗晗,你既然已经答应了爷爷,那你就要说到做到。现在,你可以走了。”
“沈爷爷?”颜晗瞪大了眼,简直难以置信。
“爷爷会照顾好他的,你放心走吧。”沈博崇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到门边,到段向晨床前看了看,并未醒来,刚刚大概是看花眼了。
“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我?还要背着向晨做决定?”颜晗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曾经在月老山,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