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生和赵氏听了,只是笑。
一顿饭下来,林雪漫几乎没有动过筷子。
“是饭菜不合口味吗?”赵氏看着她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皱眉问道。
“不是,很好吃,只是我吃饱了!”林雪漫轻声应道。
林海生连说她身体还没有痊愈,只是让她先回房间休息。
身边立刻有丫鬟过来,领着她,进了早已收拾好的房间。
大概是得到了爹娘的警告,林雪仪没有跟着进来,只是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说等她睡一觉,再过来找她说话。
林雪漫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顿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令人有些应接不暇。
她倚在床上,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吃完饭,已经是后半晌,赵氏和林雪仪也分别回屋休息。
剩下林海生一个人,独自在书房小憩。
不一会儿,有人匆匆走进来,看上去有些神色慌张,他快步走到林海生面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知道了!”林海生顿时脸色一沉,他想了想,又道,“去把三郎叫来。”
“是。”那人应声退下。
林雪漫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便听见有人在轻轻地晃着她,喊着她的名字,忙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林海生。
“爹。”她忙坐起来,一看,窗纸已经模糊了,竟然睡到了天黑。
“雪漫,爹见你没怎么吃东西,特意去厨房给你熬了碗粥,快喝,爹,亲自给熬的,爹记得你小时候,你最喜欢喝爹熬的粥了。”林海生说着,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端到她面前。
“我不饿。”林雪漫看着那碗粥,想起了秦三郎的话,心里一沉,面无表情地说道,“爹,我要回龙潭村。”
“不急,爹一会儿就送你回去。”林海生笑笑,“但是你走之前得吃点东西,把这碗粥喝了吧!”
说着,又端到她面前:“雪漫,你这次回龙潭村,以后爹恐怕没有机会再给你熬粥了。”
林雪漫闻言,腾地站起来,朝他微微一笑:“谢谢爹,我现在就要回龙潭村,我不用爹送,我自己就能回去。”说着,抬腿就向外走。
“雪漫。”林海生一把拽住她,低吼道,“雪漫,难道你就不愿意听爹把话说完?不愿意让爹再照顾你一次?爹特意给你熬了粥,你却连看都不看,你,你真是太让爹伤心了?”
“爹,您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您心里想什么?您一直不喜欢萧成宇,一直不赞同我的亲事,现在,您竟然想打掉我的孩子?难道您就不怕我伤心?”林雪漫说着,用力甩开他的手,上前端起那碗粥,用力地摔在地上,那碗应声落下,摔了个粉碎,粥也撒了一地。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你听谁说我要打掉你的孩子?”林海生看着一地的狼籍,皱眉道,“雪漫,我若是想打掉你的孩子,你这个孩子早就不在了,我还用着等到现在吗?”
“爹,这个孩子就是我的一切,我若是失了这个孩子,我也活不下去了,你看着办。”林雪漫一脸漠然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孩子是我和萧成宇的,谁也没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
“雪漫,你冷静点,爹不会打掉这个孩子,那碗粥里什么也没有,真的是爹想给熬一碗粥喝。”说着,他望了望窗外,上前低声道:适才,我在宫里的眼线来报,忠义侯失踪,皇后悲伤过度,以致昏厥,皇上大怒,把责任全都推到了我身上,所以,此时,林府怕是已经被包围了,就等着皇上最后一声令下了。”
“什么?”林雪漫闻言大吃一惊,“那爹打算怎么办?”
“雪漫,这个不用你管,爹就是过来跟你道别的。”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递给她,低声道,“雪漫,这里面有些银票还有房契,你收好,其实你前几天住的那个宅子,是爹给你准备的嫁妆,爹有两个女儿,不想亏待了哪一个,所以,你看到了,这两座宅子,盖的几乎一模一样,这个留给雪仪,那个留给你。”
“爹。”事情转变得太快,林雪漫有些不知所措,眼里瞬间有了泪光。
“雪漫,宫里的人都不知道我还有你这个女儿,所以,不会牵扯到你,一会儿,你若是听到他们进来抓人,你就趁乱从前面那个小角门逃出去,离开京城,回龙潭镇。”林海生说着,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眼泪也流了下来,“虎毒不食子,爹以前对你是苛刻了一些,但是我实在是望女成凤心切,如今,爹再也不会逼着你另嫁他人,也不会在你身边照顾你了,你,好自为之。”
“可是爹,他们会把你怎么样?还有雪仪她们。”林雪漫闻言,也已经泪流满面,她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想不到……。
团圆宴,也是离别宴!
“不知道,凡事祸福相依,一切听天由命!”林海生说完,擦了擦眼泪,说道,“记住,一定要趁乱离开这里,不要管我们,你怀着孩子,不能再受惊吓。”
说完,回头看了她一眼,急急地走了出去。
“爹……。”林雪漫手里拿着那个沉甸甸的布袋,望着林海生的背影,泪如雨下……。
果然,过了一会儿,院子里便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有女人的哭喊声。
林雪漫迅速地起身朝那个小角门跑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家
林府的这个小角门正对的是一条小巷,巷子不大,人却很多,还有叫卖声依稀传来,类似于夜市的那种巷子。
有官兵急急地从小巷里跑过,小巷里顿时一团乱。
林雪漫趁乱混进人群,随着人群漫无目标地走在京城陌生的大街上,惊魂未定。
“林府被抄家了,听说是渎职之罪。”
“是吗?哎呦,伴君如伴虎,你看以前多威风。”
“自从他家老爷子隐退之后,林家就一天不如一天了,膝下就一个女儿,看样子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难说,不过没有儿子支持家业,就是不行。”
……
林雪漫走在人群里,听着这些议论声,心乱如麻。
她对这个爹,对这个家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感情,在今天之前,她一直觉得这个爹自私冷漠,只顾自己的前途和名利,几乎一无是处,可是发生了今天的事情,她突然又觉得她其实不理解这个爹,并不是说这个爹给她留下了丰厚的嫁妆,她就一下子改变了对他的看法,而是觉得这个爹更加让人难以理解,凡是似乎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生米煮成熟饭的亲事,他反对,父女几乎反目,但在危急时刻,他却完全是一副慈父的样子,煮粥,送嫁妆。
面对岌岌可危的千礁岛,本应该率兵倾巢而出,全力救援。可是,他却拥兵观望,无动于衷,才导致今日之灾。
作为他的女儿,一个几乎不为旁人所知的女儿,此刻,应该为他做些什么呢?
“姑娘,你刚才是从林府出来的吧?”身边,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林雪漫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紧包袱,扭头一看,是一个身着粗布衣衫,黑瘦,背有些微驼的老汉,正在笑咪咪地看着她。
“这位老伯。您是?。”林雪漫故作镇静地看着他,勉强一笑。
“姑娘莫慌,快跟我来,有人在前面等你,他说他叫福顺。”那老汉低声道。
夜色里,一辆马车急急地朝城外驶去。
“福顺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马车上,林雪漫依然惊魂未定。她掀起车帘,向外张望着,却什么也看不见,漆黑一片,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宁静。
“大人原来让我回家避避风声,但是我不放心,这几天就一直在这附近。直到今天林府出了事。”福顺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回头道。“小姐不必担心,等风声过了,大人自然会回来。”
“皇上会怎么处罚我爹?”
“我打听过了,大人一家流放到宣州城,府里所有人也全部充军。”福顺神色有些凝重。
“流放?充军?”大人林雪漫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一群人带着枷锁被人喝来喝去的场面,心里不禁一酸!
“既要效命于皇上,又要受制于他人,原本就是身不由已的事情,眼下,只能做他人的替罪羊。”
马车已经出了京城,外面一片漆黑。
只有马蹄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做了他人的替罪羊?福顺叔,我爹不是效命于皇上吗?”林雪漫一头雾水。
“小姐,官场之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其实,你们都误会大人了,大人那天不是有意拥兵观望,而是在这之前,接到荣亲王纳兰云轩的密令,不准出兵,只能守住龙潭镇,眼下,皇上大怒,荣亲王自然要明哲保身,所以大人只好承担全部罪责。”
“原来是这样!”林雪漫恍然大悟,顿了顿,又道,“眼下,我能为我爹做些什么?”
“小姐无需做什么,只要好好保重自己,就是帮了大人最大的忙了。”福顺微微一笑,又道,“小姐只管放心回家,荣亲王不会置身事外的,等过了这个风头,他一定会出手相助,咱们什么也不要做,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那我听福顺叔的,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福顺叔只管到龙潭镇来找我。”
“我知道了。”
“那个蓉姨,她没有什么事吧?”
“没事,她依然开她的酒楼,为小姐打点着新宅,不要担心。”
马车急急地驶离了京城,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直到进了龙潭村,林雪漫的心才彻底松了口气,总算是到家了!
熟悉的村子,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味道,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
暮色时分,林雪漫怀着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走进院里,见杨氏正在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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