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糟糕。
“这个很难说,至少,她自己的主观意识并不想清醒。对于这一点,我们很奇怪。”皇室疗养院的医生有些严肃:“除此以外,还有不少蹊跷之处,只能等待她苏醒后,做进一步观察。”
虽然骨龄测试赵佑媛的年纪约莫在十六岁左右,但大脑全息扫描图像却显示她的大脑开发程度并不止十六岁,并且,根据脑部专家分析,脑神经受损,还有退化的迹象。
医院经过反复斟酌,鉴定报告先以十六岁为核准年龄了。
总之这孩子一身疑点,唯有她自己清醒后,才能解答众人的疑惑。
。
正在他们围着床扼腕叹息之际,床上昏睡的人,睫羽有了微微的颤动。
这点动静自然瞒不过旁人,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变化,急切道:“她要醒了,她要苏醒了!”
人们惊喜地围了上来。
对他们来说,这俨然是历史性的一刻——
经过缓慢的挣扎,这个莫名蹦出来的皇室女,终于睁开了眼睛,幸甚至哉!
围床等待的人们恨不得引吭高歌了。
。
赵佑媛大概第一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一群人站在她的病床面前,急切等待她苏醒后的回忆和问话。
“……”
。
——天花板很好看,是精致的工笔画,有祥云,有披帛环绕的仙女。
这是赵佑媛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
从没见过这么漂亮且富有韵味的现代壁画。她的眼睛追随着那些云纹,还有仙女飞舞的衣角,缭绕的姿态,反弹的琵琶,洒落的花瓣……一切如临仙境。
而后这短暂的静谧被打断,有人激动地喊道:“她醒了,她终于醒了!”
下一刻,呼啦啦,一群人涌了上来。
“……”天堂一秒钟变地狱。
☆、第五章
赵佑媛迷茫地看着这些人,他们脸上都带着十分复杂的表情,却又好像等她苏醒等了很久了。
他们是谁?为何表情如此欣喜?堪称是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
他们的衣服和他们的脸一样,看起来很陌生。有的人是颜色统一的淡蓝色圆领袍,有的人是各色的交领右衽衣服,还有的人是深色的对襟衫。
赵佑媛回忆起了出车祸之前的画面,那种被整个世界孤立的、陌生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
她下意识地想要闭上眼睛,往被子里缩。顿时人们脸色哗然大变,有的人甚至想帮她掀住眼皮。
一群人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穿着蓝灰色对襟衣服的男人伸出手,制止住了其他人,对着赵佑媛和蔼道:“醒啦?小姑娘,你是赵佑媛吗?”
天知道,宗人府一把手这句问话,只是想确认一下纸上的“赵佑媛”是不是她。
虽然是别人的可能性很低,但是宗人府的工作必须是不能有一点差错的。
可是,结果,躺在床上的赵佑媛神情迷茫。
。
首先,她反应了三秒,才听懂了这句口音稍显陌生的话。毕竟,不同世界的官话是有出入的。她能听得懂,已经很不错了。
赵佑媛?
这名字似乎是熟悉的。
她开始调动起凝滞僵硬的思维,却发现什么都记不得——只知道自己现在是活着的,周围的世界很陌生,没有认识或熟悉的人,没有过去的印象。
于是她摇了摇头。
。
所有人一愣,心说这事情复杂了,莫非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不止一个?
顿时,一个个人的表情有如狂雷过境,灭顶之灾。
“那你叫什么名字?”
赵佑媛此刻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木然地看着这群陌生人,不知如何作答。
同时她的心里也生出了警惕——这些人有事情,有目的。怀着目的接近自己的人,要小心。
于是她警觉地闭上嘴,什么都不说。
。
宗人府要哭了,怀揣着一点点期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记得今年是哪一年,年号是什么吗?”
太初历4731年,元祯17年,每天电视上播报新闻都要重复这一句。
除全球通用太初历外,凡是朝贡体系以内的157个国家,都必须使用中华帝号纪年,这是对中华宗主国的臣服和尊敬。
宗人府问的问题,在这个世界里,是外国三岁小孩都能回答出来的问题。
可惜赵佑媛她不是原住民。
她把对方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可惜脑中一片空白,还是没有任何信息。哦,对了,隐约记得车祸前在哪儿看过一块红色电子屏,似乎有说是太初历……
可太初历是个什么鬼?
。
赵佑媛心里升起一股无端的烦躁。任谁一醒来被围着审讯,恐怕心情都好不到哪儿去。
于是她干了一件事。
一阵暴戾之气直冲天灵盖,赵佑媛掀起被子,兜头扔到对面一群人身上,接着是枕头、电话……如果拖鞋能够放在桌子上的话,那么对面的人身上一定会多俩鞋印的。
“不记得不记得不记得!能不能别问了!放过我吧,我还是个孩子!”
宗人府&御医院:“……”得,虽然身份未明,但脾气还真是比皇族还大牌啊#
。
宗人府一干大老爷们儿自然不会跟一个脑部神经受损的病人去计较,他们只是在赵佑媛狂躁又迷茫的眼神中,听到自己的心“嘎嘣”碎了一地的声音。
完了。
这是在场人所有的心声。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唯一一个可以说明自己身份的人也失忆了,世界这叫一个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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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人府在发现她竟然失忆后,顿时仿佛被人泼了一挖掘机的冷水,从里到外晶晶亮透心凉,一个个都痴了。
最初发现这个皇室血统的不明少女后,他们通宵达旦地把族谱都快翻烂了,翻到一百年前,都没查到有什么皇子是私生或者流落在外的。只能把责任归咎于自己监察失职,纵容族人违法。
。
这少女到底从哪里来的啊?到底是谁生的啊!
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盼到她苏醒,本来期待着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的。
结果这姑娘还特么失忆了!
宗人府所有人都崩溃地吐血了。
你倒是先说出来你爹是谁再失忆啊!
得了,没办法,这事儿真怨不得宗人府,哪个皇室宗亲管不好自己的下面,在外面留了这么个麻烦,他们也查不出,只能上报给帝国最高统治者——皇帝了。
某位仁兄/仁姊,不是我们不留情面,而是这姑娘不给力啊。弟兄我已经努力过了,如今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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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政治形态历经千年演变到如今,平时高层官员私下里想要找皇帝见面或者汇报什么事情,按正确的政治流程,一般有三个途径。
乾清宫内官事厅、内政务院办公厅(公事)、垂拱殿热线(急事)。根据要汇报的事情的不同,选相应的途径上达天听。
宗人府宗正赵晗湘却一个都没用,电话直接拨给了皇帝。因为这件事情有点敏感,实在没办法经他人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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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正是下午金乌西沉之际,落日熔金照耀着金陵六百年帝都,将古老宫殿上青黑色的飞檐雕夢镀上一层余晖。偌大的内宫城流淌着一片静谧,皇帝下了公务,从政务院回宫,去皇后那里共用晚膳。
突然,一个电话打破了这安详恬静。
见到是赵晗湘打来的电话时,皇帝还笑着跟皇后说:“怎么五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还这么冒失。”宗人府能有什么急事,都不按照规矩来了。
结果,在听到宗人府那边报告的这个消息后,皇帝再也笑不出来了。
年过不惑的他感觉烦心事年年有,今年特别雷。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朕知道了。晚上七点,来垂拱殿把事情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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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殿是皇帝处理日常政务的地方,这点规矩千百年没变过。如今开春乍暖还寒,中央空调开着暖气,宗人府坐在桌前,报告情况的时候却觉得冷飕飕的。
“人发现的过程,即是这样。宗人府经过明查,确实未有相关记录。该遵循怎样的原则,还请陛下示下。”
盖着鲜章的鉴定报告被放到了皇帝的手边,看起来十分刺目。
“这些年宗人府的月报,似乎也未有提及哪个宗室有此不检点行为吧。”皇帝翻着鉴定书,淡淡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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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人府监察厅掌宗室言行纪律的督查,宗室成员哪些天未归家,是出公差还是旅私游,宗人府都是掌握着情况的。
一个私生女绝对非一日之功,宗人府有督查失职之责。
宗人府还能说什么,此刻说什么都是推卸责任,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宗人府失职,心感惭愧。这就连夜发电,向各位族人严厉核查实情。妥否?”
“此事不宜声张,”皇帝沉吟片刻:“先问问那几个。”
一锅粥里总有那么几颗馊米,皇室也有几个作风纠察的重点对象。这几个人私生活不那么检点,天天跟媒体玩着捉迷藏,被宗亲会警告过几次。若说是有私生女,他们首当其冲最有嫌疑。
宗人府随即了然,皇帝的意思,是根本不想把事态扩大,能压就压。出这样的事,换谁都不想声张于外,最好自己人也瞒了。
“臣一定提醒他们,宗族内事,不许为外人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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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一向不喜欢冲下面发火,他觉得出事后大发雷霆不过是于事无补,怎样最大限度地挽救才是正事。
于是他这一关算是过了。
宗令走出垂拱殿时,宫城的夜里看上去十分宁静。
可是波澜却隐藏在平静之下。
宗室多了个私生女一事,扯动了某些人敏感的神经。
纸里包不住火,这消息宗人府虽然向皇帝报告得挺低调,但瞒不住有的人。
事态还是抑制不住地开始发酵了。
☆、第六章
皇室岛湖疗养院里,在听医生分析完赵佑媛的病情后,大家也明白了,这创伤没个契机怕是好不起来,于是风紧扯呼,人呼啦啦地都走了。
该上报的上报,该挨训地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