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还不知道做这事的小厮已然败露,而当萧大人差了人过来将他绑去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末日来临了。
此刻的萧家,再不是往日那个看起来风平浪静一派祥和的萧家了。当萧大人得知自己的大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后,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因为他过于宠爱妾氏,以至于对妾氏所生的长子疏于管教,纵容他一再犯错,终至今日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大错。
萧夫人这会儿已然是哭昏过去好几回了。她最心爱的儿子,一向乖巧懂事又知礼的儿子,居然做出这样的丑事来,还闹得满城风雨,这简直是把他儿子的一生都给毁了。她原本一心要替他找一门显赫的亲事,娶一个公侯之家的嫡女。现在却被告知儿子跟自己的表妹搞在了一起,并且被捉奸在“湖”,闹到不娶人家都不行的地步了。
虽然萧夫人与宁娘的舅母徐氏是亲表姐妹,可不代表她愿意跟沈家攀亲戚。不过是表妹罢了,平日里面上装得感情好,互相走动攀关系谈交情,一副感情深厚的样子。可一到了关键时刻,在利益面前这表姐妹的关系就不够瞧了。对萧夫人来说,别说莲娘是她表姐的女儿,就算是她亲妹妹的女儿,她也不会愿意儿子娶她为妻的。
说到底沈家的家世还是不够显赫,表姐夫的官职也不够高,跟她家老爷差了一截儿呢。虽说低头娶媳妇,可也不能低得太过了,这哪里是低头,根本就是弯腰娶媳妇了。一想到她向来引以为傲的儿子从此要给她那个不怎么样的表姐当女婿了,萧夫人就气得浑身都疼。
为了这个事情,她拉着萧大人闹得不可开交,将往日的怨气一股脑儿全都发泄了出来。她指责丈夫过于宠爱长子,以至于将他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连带着还害了她的谌儿。哭闹间她自然不会放过许姨娘这个“贱/人”,骂起她来简直比骂萧谚还要狠。萧大人虽听得脑仁儿疼,却还是得承受着。事实上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萧夫人骂的都是事实,刚开始他简直找不到回嘴的理由。
但很快萧大人了想明白了一点,立马拿来当作武器开始反击。他用力甩掉萧夫人缠在自己身上的两只手,怒不可遏道:“此事谚儿固然有错,可谌儿也是其身不正。你怎的不问问他深更半夜为何会去竹楼,还与自家表妹在一块儿。他若不做这个事儿,就算萧府被人一把火全烧了,又哪里会波及他!”
萧夫人正哭闹得起劲,冷不防听到丈夫说这话不由愣住了。她被噎了个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勉强憋出一句话:”堪儿与莲儿本就是表兄妹,就算见上一面又如何。若不是你那大儿子办的好事儿,如今何至于闹成这样。你以为出了这个事情,你的脸面就好看吗?〃萧大人不甚其烦,简直恨不得抓个人来揍一顿才好。就在他火冒三丈之时,派去的下人已经绑了萧谚回来了。他整个人像麻袋似地被扔了进来,直接摔在了萧大人面目全非。
☆、第126章 连环计
萧夫人一见到萧谚,二话不说上去就狠狠煽了他两个耳光。
耳光虽是打得很重;可她心里还是没有消气;转眼又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贱/人生的贱种。早知道你如此蛇蝎心肠;当初就该一碗药把你打下来。都怪我太过心慈,一时心软才让你那个贱/人娘把你生下来,如今竟是害了我的谌儿!”
萧夫人光骂还觉得不解气,反正萧谚被绑着也还不了手,她便双手齐上;揪着他的头发就是一顿爆揍。萧谚疼得连连求饶,屋子里顿时响起叫骂声打人声求饶声,热闹得不得了。
萧大人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简直都要爆裂了。他虽也很想揍长子一顿;可萧夫人这架势他实在吃不消,无奈只能上去劝了几句。他刚伸手想把他们两个分开,没成想萧夫人竟是六亲不认,连他也一道儿揍,把他的一双手抓出了好几道血痕。
这下子萧大人可真有些恼了,手上有了伤,回头让同僚看见了怎么解释。再加上萧夫人疯得不成样子,他看着实在心烦,于是大手一挥,叫过几个丫鬟来,强行将萧夫人给拉开了。
萧夫人被人架着犹自不解恨,提脚就往萧谚身上踹去,嘴里一刻也不曾停歇,难听的话一串串地飞了出来。萧大人气得直咬牙,索性让人直接把萧夫人架了出去,又遣散了一众下人,只留他跟儿子两个人在屋子里。
那萧谚到了此刻已然是吓呆了。他天生是个没脑子的人,平日里就靠着一点奸猾与狡诈算计人。但真正遇上事儿的时候,他的脑子就不够用了。比如说他让人放火的时候,只顾着想回头怎么看楚怀冬和宁娘出丑,却想不到自己的计策有败露的时候。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明白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只要牵扯到人,就一定有漏洞,也就一定可以被击破。
他想不明白父亲为何会知道真相,但他却明白这一回父亲是动真格儿的了。从他把自己叫来的方式就可以看出,搞不好自己这一次是要吃大苦头了,若最后被赶出萧家,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他既没有功名在身又不会做买卖,甚至连私房钱也没几个,要是离了萧家,他就只能去大街上要饭了。堂堂的尚书府大公子,沦落到那样的地步,简直吓破了他的胆。一想到这里,萧谚立马瘫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向父亲告饶:“父亲饶了我这一回吧,孩儿以后再也不敢了。父亲息怒啊。”
萧大人恨得咬牙切齿,居高临下望着跪在那里的大儿子。他从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个儿子竟是这般猥琐下流。以前他偏爱许姨娘,对这个长子也是多有溺爱,觉得他好的时候,即便他干的是混帐事情,他看了也不觉得怎么样。现在他对这个儿子是心灰意冷了,一旦觉得他面目可憎了,似乎他做什么都是惹人讨厌的。
“没想到,这事儿果真是你干的!”
萧谚听父亲这口气,已然是怒到了极至,一时将他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不住地颤抖,连神智都变得有些糊涂了:“孩儿该死,孩儿糊涂,父亲就看在姨娘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我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别提你姨娘!”萧大人提高了嗓音,顺手拿起一个青花瓷茶蛊,直接扫到了地上。瓷蛊摔碎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吓得萧谚身子一抖,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他再不敢说什么,只是老实地跪在那里,头低得几乎要碰到地上。萧大人也不跟他多废话,直接了当问道:“你老实跟我说,昨天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为何要放火烧竹楼?你若敢说半句假话,我立马就把你跟你姨娘赶出萧府!”
“不、不要,父亲千万不要,我说我全说。儿子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昨日的事儿真的是场误会,儿子本以为在那竹楼里幽会的是另外两个人,实在没想到会是二弟和莲表妹啊。若知道是他们,儿子绝计不敢放这把火的。”
“你倒说说,你本以为那里面的两人是谁?”
萧谚听父亲的语气似乎平静了一些,便壮着胆子悄悄抬头扫了他一眼。结果一下子就看见对方瞪着一双眼睛望着自己,吓得他又是一个哆嗦,赶紧又将头低了下去。
他带着几分心虚轻声道:“我本以为那里面的人是楚家四公子楚怀冬,和隔壁陆府的四小姐。”
萧大人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两人有什么瓜葛,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是他们?”
“父亲您不知道。这两人表面上看起来一本正经,实则背地里勾勾搭搭不知羞耻。儿子有一回从园子里过,可巧看见那陆四小姐同楚怀冬在那儿嘀嘀咕咕,那四小姐的贴身丫鬟还站在不远处给他们放风。不过那丫鬟有点笨,眼神也不好,没瞧见我。”
“你这话当真?”
“千真万确。”萧谚一下子直起了身子,表情严肃道,“儿子敢对天发誓,如有半句虚言,定叫我不得好死。其实上一回在园子里,明明是那陆四小姐踢了孩儿一脚,可后来不知怎的,二弟竟跳出来说那时候在别处见着了陆小姐,还说那时楚怀冬也在。当时我便怀疑了,二弟与那陆小姐毫无瓜葛,想来必定是受了楚怀冬挑撮,合起伙来撒谎骗父亲呢。”
他一骨脑儿将话说完后,又慢慢把头低了下去,只是不时抬眼皮看父亲脸上的表情。萧大人对刚才那番话显然有自己的理解,当初二儿子跑出来替那个陆宁娘说好话,他心里就有些怀疑。只不过那件事实在不光彩,他也不想追究太多。现在大儿子既提了起来,他就索性将话挑开了:“若那事的真相真如你所说的,那也必定是你有错在先。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吗?必定是见那陆小姐生得貌美,就生了那种龌龊的心思。你不还买通了夫人身边的丫鬟瑞荷,给那陆小姐的丫鬟下药吗?想来那一日你必是想轻薄人家,才会被人踢那一脚,说到底都是你太过无耻之由。当初你与陆家二小姐私底下勾搭,转头又去招惹四小姐。我到底怎么会生出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儿子来!”
萧谚自知理亏,缩着脖子不敢回话。萧大人骂了一通后心里好受多了,他也知道儿子这般风流的性子全是随了自己。只是从前的事情他不想再过多追究,如今搞清楚昨夜之事才是最关键的。
他慢慢坐了下来,依旧沉着嗓子质问儿子道:“先撇开之前的事情不提,昨夜之事你还未说清楚。为何你说以为那竹楼里是楚家老四同陆家四小姐在一块儿,这事儿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下子萧谚更心虚了,他刚才抛出楚怀冬和宁娘是为了自保,好求得父亲的宽恕。可父亲不是傻子,他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问个缘由。而自己在他面前哪有什么说谎的本钱,事到如今他也无法再瞒,只得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是儿子一时糊涂。上一回那事儿发生之后,我一直有些气不过,气那楚怀冬多管闲事,还拉我二弟下水陪他一道儿撒谎。自从知道他与那陆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