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样了。”
这事儿一早就传回陆家了,这会儿她再提起,钱氏少不得要夸宁娘几句,又语带双关道:“宁丫头这般争气,这事儿只怕已传遍京城了。虽说你福薄了一些不得入宫,但既得了太后青眼,少不得要有说亲的人上门来了。你今年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张罗亲事了。”说到这里她特意看二太太一眼,“老二媳妇,这事儿你可得上点心。家里这么多姑娘,得赶紧一一定下人家才是。前头的不出嫁,后头的怎么嫁?你可别只想着把这事儿往后拖。”
她虽没明说,但话里的意思谁都听出来了。二太太脸上臊得慌,不悦地撇撇嘴,不咸不淡地应了几声,便不说话了。钱氏心里高兴,也不想逼得太过,点了这么一句后也就把话头扯开去了,屋子里一堆女人说了半天话,一直说到口干舌燥方才罢休。彼时又近中午,钱氏便索性在自己屋里开饭,留众人一道儿用饭。
吃过饭后宁娘终于被放回了西湖月。她一连在宫中住了几日,实在累得腰酸背疼。宫里再好再华美,那床也比不得自家的和软。而且之前她心里一直藏着事儿,如今事情解决了,一颗心也落了地,回到自己屋里真是满心欢喜,连连招呼人给她放水洗澡。
待得沐浴清爽后,她又歪床上小憩了一个时辰,醒来时已是神清气爽,端着春晴拿来的桂花甜酒羹大口地喝着,连笑容都自然了许多。
她一面吃东西一面摸着脸颊,冲几个大丫鬟笑道:“在宫里这么些日子,整天个端着一张笑脸,可把我给累惨了。再这么笑下去,我这脸都要笑僵了。”
其他人听了便都笑了起来。除了春晴和秋霁外,修哥屋里的白萱也过来了,说是修哥记挂着她,听说她回来了,忙不迭地就打发人过来问好了。白萱还忍不住跟宁娘开玩笑:“四小姐可得多说些宫里的趣事与我听,回头我还得给秋夜雨的丫鬟婆子们学嘴儿去呢。”
宁娘心情好,自然不会计较她的玩笑,反正也憋了一肚子的话,自然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说到第一日去了后被逼着卸妆换衣裳的事情,秋霁就忍不住插嘴:“这般说起来,岂不是不少小姐都不能见人了?”
确实是这个理儿,宁娘当时也见了一些素颜的姑娘,说实话,有些真的长得很一般。明明上了妆的时候还算清秀佳人的,一旦卸了妆,就普通的连路人都算不上了。
然后她又说起第二日在日头下晒了半天,有姑娘妆晒化了,还有姑娘直接晒晕过去了,又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她也藏了点私,自己出丑那点事儿就不说了,直接跳到第三日写字那一项,又是拉拉杂杂说了半天。
西湖月一时欢声笑语,人全聚到了宁娘屋里。也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不知大小姐和五小姐怎么样了,她们谁会入宫呢?”
是啊,宁娘也很关心这个问题。她们两个是坚持到最后的人,看样子必定有一个要中选了。只是不知道,她跟皇帝打过的那个招呼,人家还记不记在心上了。
☆、第88章白眼狼
幸好皇帝和太后都是厚道人;没让陆家人等多久就把结果定下来了。
就在宁娘被送回家后的第二天傍晚;莹娘落选的消息也传到了陆家。当时正是酉时时分,大家都聚在钱氏屋里等着丫鬟摆碗筷开饭。这消息一传来;二太太脸色略有些不大好看,但也没太大的情绪变化。倒是钱氏两手一拍,做主说道:“既如此;咱们不妨等等莹丫头;待她回来后一道儿吃,也问问她宫里目前的情形。”
二太太刚才还只是略有些失望,听得钱氏的话后脸色立马就变得阴沉起来。莹娘回来了而琴娘被留了下来;这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这一番入宫的比试到底是钱氏胜了;被二房压得早已抬不起头来的大房终于有了咸鱼翻身的机会。若琴娘将来得宠诞下皇子;那陆家大房从此便可扬眉吐气了。
若琴娘生的皇子登上皇位……二太太突然有些不敢往下想了。别说琴娘如今身份卑微,即便入宫也封不了太高的位份。但宫里的女人向来不只讲究出身,肚子争不争气才是第一要紧的。皇帝如今一个孩子也没有,正等着这批秀女入宫承宠呢,琴娘若是个有福的,替皇上生下一子半女的,往后这日子就很好过了。万一皇后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其他妃嫔就可各展身手仔细筹谋了。
翻开史书看一看,历朝历代有几个皇帝是长子嫡孙的,大多都是妃嫔所生,有不少还是身份卑微的下等嫔御所生。那些女人出身虽不高,可一旦她们的儿子掌握了天下,她们就成了母仪天下之人。
琴娘如今便有这么个机会去争一争,而陆家其他的姑娘们,显然已是没什么机会了。二太太想到这儿不由偷眼去看钱氏,只见她满面红光喜气洋洋,脸上的得意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连带着她身边的婷娘都有些趾高气昂起来,像是突然挺直了腰板,不再是那寄人篱下的小姑娘了。
二太太看了满心的不欢喜,连晚饭都没胃口吃了。宁娘倒与她不同,听到这个消息一颗心便放了下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对她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她们几姐妹除了大姐外谁都没有入宫的想法,如今被退了回来正合心意。大姐朝思暮想的事情终于成了现实,自然也是高兴。大房的几个还有钱氏就不用说了,就是对二房那也是有好处的。她用眼角的余光去瞟二太太,见她脸色不悦,知道她是一时没想明白。但二老爷是聪明人,这会儿知道了消息,绝计会表现出欣喜的神情。多少人家费尽心机也送不进去一个,她家能有一个在宫里立稳脚跟便算不错了。
若担心琴娘发达了后会忘了二房那是绝计不可能的。宫里的女人受不受宠,自己的本事固然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也取决于娘家在朝廷的实力。大房是不用说了,孤儿寡母穷得叮当响,连想往宫里给她送点体己银子都不能够。说到底琴娘能依靠的也只有二房了。二老爷如今官拜二品,已可算朝中仅有的十来个重要人物之一了。琴娘得了这层依靠,将来无论是册封也好,赐号也罢,都是大大地占先了。是以她是绝对不会跟二房对着干的。
这真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儿。莹娘被送回来的时候,脸上也挂着少见的笑容。她不喜欢客套,也不会和父母说些落选了心中愧疚的客套话,倒是钱氏问她最后一轮参选的过程时,她难得开了个小玩笑:“其实也没什么,就和第二轮一样,一排人站开了由皇上和太后细看。太后娘娘真是个慈祥的,不住同我们说话,原本还有些紧张,让她这般一问倒全好了。只是我这人天生冷性子,想是太后看了不喜欢,怕往后我在宫里会闷着她,故而便把我放回来了。”
这话说得众人大乐,连心情不大好的二太太都忍不住数落她:“谁说不是呢。就你这性子,也幸好没进宫,不然哪一日非得得罪了哪一位贵人而不自知。平日里我总让你多笑笑,你便是不肯。从前连话儿也没几句,如今倒是多一些了。”
莹娘喝了口茶道:“天生的性子,改不了了。倒是大姐这回表现真是好,太后把她招到跟前拉着她的手问了好些话,大姐进退有度又温良谦恭,太后看了欢喜得不得了。”
这话简直说到钱氏心窝子里去了,她当即便接嘴道:“琴丫头是我自小看到大的,论人品才学那真是没得挑。若不是命苦她爹去得早,她这几年也不至于受这么多苦。我虽盼着她入了宫将来有大出息,实则心下也有些不忍。也不知这一别,何年何月方能再相见了。”
钱氏说到动情处,就忍不住要流泪,婷娘便赶紧上去劝。莹娘则在旁边随意补了一句:“祖母不用着急,宫里人说了,待过几日大姐的位份下来了,便要送她回来的。”
“怎还要回来?”
“说是要让贵人们再回家住几日,待得宫里一应安排好了,才会接她们入宫。想来也是让她们能与家人告别一番吧。”
钱氏一听这话,总算忍住了眼泪,拉着婷娘的手不无宽慰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你我总算还能再见她一面。这孩子生来命苦,没了爹后这几年的苦就不说了,往后入了宫少不得也要受委曲。待她回来后,你可要好好陪陪她才是。”
这话虽是说给娘娘听的,但在场其他人都听到了。宁娘不由眉头微皱。钱氏这个人别的不说,就有一点十分之不好,那就是不懂得见好就收。从前踩二太太捧简姨娘的时候就是这样,把个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妻不成妻妾不成妾的。后来可算是让二太太逮着了机会,和二老爷一起把她送去了济南。
没成想大老爷不争气,没几年就死了,钱氏回头又得来仰仗二房过活。换了一般人若像她落到这步田地,虽不至于对儿子媳妇卑躬屈膝,好歹也要收敛一些了。可她偏偏不,拿着二房的银子吃着二房的饭菜,事事处处还要针对挤兑二房,时不时刺二太太几句,完全不懂和气生财的道理。
她刚才那番话说得真是亏心,连宁娘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这几年二太太待大房的人如何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虽说不是亲热到了如一家人,好歹面子上是过得去了。这整座宅子就拨了一半给大房的人住,日常开销用度一样也没少着大房。几个孩子身上穿的用的吃的玩的,哪一样不是花的二房的钱。说句不好听的,离了二房,就大太太那个性子,只怕一家人都要去上街要饭了。
再说朝哥儿如今也跟着二房的几个兄弟一道儿在先生处上课,从先生的供奉到笔墨纸砚全是二老爷掏的银子。几个姑娘明面上月月拿的银子也跟二房的女儿们一样。至于莹娘有二太太贴补那是二话了,便是宁娘,也是同她们一个样的。
虽说二太太是慷他人而慨之,但她总算是照顾到了大房的面子。换了有些小气的婶娘,给口饭吃就不错了,哪里还会给这些那些的。钱氏这一会会儿的时间就说了好几回“命苦”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