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不留神就会被拖出去乱棍打死,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大半年以来,永寿宫里不知道死了多少的人太监宫女,皇上对此事有所耳闻也不过问,但凡是关于永寿宫的事情,皇上都是充耳不闻的。
虽然一切用度依旧是以皇太后的标准吩咐内务府每个月发奉银,但是权力没有了,行动也多多少少实到限制。
即便如此,皇太后的野心仍就没有被扑灭,反而越来越大。
“递上来。”碧绿的珠帘后面,皇太后低哑的嗓音响起,透着无尽的沧桑,语气是那样的强势与不容抗拒。
在她面前的书案上摆放着朝中大臣以及皇城各大家族送来的适龄女子的画像,一幅一幅美人图令人目不暇接。
长长的护甲轻轻的抚过一幅画,画中身着浅粉色长裙的女子倚靠在梅树上,漫天飞舞的红梅将女子的白晳的脸蛋衬得嫣红似彩霞,嘴角的浅笑让她看起来仿如误入尘世的精灵,美得很有灵气。
“娘娘,小心烫。”
一再的试过温度,秦姑姑还是很谨慎的提点一句,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秦姑姑你瞧画中的女子可美?”
凌厉的视线扫过所有的画像,皇太后带笑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仿佛间,她好像看到初入皇宫时的自己。
一样的美貌,一样的年轻,单纯的,天真的、、、、、、、
深宫里的生活不像她曾经向往的生活那样,为了争宠她开始不择手段,哪怕是对她的好姐妹,最后也变成了利用。那些争夺权利的日子里,她踩着她们的尸体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终于荣登皇后之位。
或许真如她的亲生儿子说的那样,她没有心,她在意的只有权势,她只想手握着生杀大权。她爱权势,又有谁知道她为什么要贪权势呢?
那时候的她,小心翼翼的活着,卑微的活着,哪怕是地位卑贱的太监宫女都敢踩在她的头上拉屎,因为她不得宠。那些稍微比她受宠一点儿的妃子,随随便便使点小绊子就能让她差点儿丢掉小命。
后来,她终于认识到,只有得到皇帝的宠爱,她才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将那些欺负她的人统统都赶下地狱。整个皇宫里,皇帝的权利最大,他主宰着别人的生死,他的一句话比她做什么都管用。
于是,她清楚的意识到,若是想要永远都主宰别人的命运,那么坐上那个位置才是最好的选择。
处于积虑,机关算计,她终于将自己的儿子推上了那个位置。如果她不是女人,那个位置就是她的,她怨恨自己为何不身为男儿身,否则就算是她的亲子违抗她,她都可以取而代之。
“奴婢目光粗浅,不敢妄言。”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秦姑姑深知她说什么都是错,沉默最妥当。
若是说画中女子美丽,皇太后不会放过她。
若是说皇太后美丽,皇太后就更不会放过她。试问,皇太后都一把年纪,保养得再好,也已是年过六旬的老女人,如何跟二八年华的妙龄女子相提并论。
“你跟在哀家身边多年,你的目光如何哀家知道,让你说你就说。”
“奴婢、、、、奴婢、、、、、”秦姑姑一哆嗦,立马跪到地上,结巴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额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不住往下落。
“说。”没有人可以违背她的命令,没有人。
皇帝敢反她,她就敢灭了皇帝。
谁说女人不可能做皇帝,她偏偏就要成为历史上的第一位女皇,谁敢阻拦她的步伐,那她就杀了谁。
反正都已经杀了一个亲女儿,也不在乎多一个亲儿子。
“在奴婢的眼里,太后娘娘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其他的、、、、其他的庸脂俗粉怎么能跟、、跟娘娘相比、、、、、”
女人都喜欢听赞她美丽的话,哪后是皇太后这个老女人应该也不例外,秦姑姑可是把自己的命都赌进去了。
“呵呵、、、、呵呵呵、、、、、、、”她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真是个大笑话啊,皇太后笑得浑身发颤,却不愿意停下来,直到她笑够了才瞪着秦姑姑厉声道:“大胆贱婢,满口胡言乱语。”
她怎么可能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先皇的梅妃妩媚妖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美貌胜于她;她的这些个儿媳妇里面,楚皇后美貌无双,五国无人能出其右;再说到冷梓玥,自幼顶着祁月国第一美女的称号,倾城绝色,哪怕是前面两个女人放在她的身边,也会黯然失色。
而她,算什么,最美丽的女子,是讽刺她么?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你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奴婢的意思是、、、、是娘娘年轻的时候比画中的女子美丽、、、、”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秦姑姑此时就好比悬挂在半空中,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摔死。
她不想死,她要活着,她不要死。
“你是说哀家现在很丑吗?”年轻的时候,未离开家门之前,她也以为她是世间最美丽的女人,见到梅妃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论美貌她根本就是地上的泥土。
梅妃美貌如天仙又如何,最后不一样残死在她的手里,那张她最引以为傲的脸也被她亲手毁了。
连死,她都瞪大了眼,死不瞑目。
“没有、、、、奴婢没有、、、打死奴婢也不敢、、、不、、不是奴婢是说、、、是说、、、、”越解释越凌乱,秦姑姑不住的磕头,殷红的血珠子一滴一滴的顺着她的脸颊流到下巴,再滴落进她的衣服里,消失不见。
皇太后似乎没有看到她的狼狈,没有听到她的求饶,她的视线依旧落在画像上,看了那么多的画像,也就只有这一张让她瞧上了眼。
待她将她送到皇上的身边,距离她的大计划也就更近一步了。
紫晶,哀家的女儿,很快你就不会孤独了,你的哥哥会来陪你的,呵呵、、、、、、、
从此以后,她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皇上驾到——”
秦姑姑求饶的动作猛然一顿,惊愕的忘了闭上嘴巴,从跪着的姿势变成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神情呆滞。
皇上来了,大半年不曾出现在永寿宫的皇上来了,是不是她可以得救呢?
思绪如浪潮翻转,指甲深深的掐进皮肉里,手心流出血来,那刺痛惊醒了秦姑姑,眼角的余光瞄向皇太后,只见她的神情也出现片刻的呆愣,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还不退下。”
不知为何,皇太后觉得心中掀起不安,手心里冒出冷汗来。
皇上已经许久不曾见她,不管她是如何称病,如何示弱,他都不愿意来永寿宫看她一眼。可当他真的来了,她却不安了。
“是,奴婢马上就滚下去。”
躬着身子,头也不回的跑出内殿,她恨不得永远都不要再见到皇太后的脸。再见,只怕是她绝命之时。
永寿宫外,禁卫军已经将整座宫殿牢牢的包围起来,哪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龙辇稳稳的停在宫门外,月帝在刘公公的搀扶下走下龙辇,眸光晦暗难明的望着永寿宫,这里即将变成禁宫,待她死后才能解禁。
“皇上驾到——”
一声接着一声的通传,月帝已经走进了永寿宫,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惊惧的磕头行礼,看着那些包围整座永寿宫的禁卫军,几乎就要吓破他们的胆。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娘娘、、、、”
“何事如此惊慌。”不就是她的好儿子来了吗?
至于将他们都吓成都副模样,没出息的东西。
“娘娘,禁卫军已经包围了整个宫殿,谁也出不去。”
“什么?”
皇太后一巴掌拍在书案上,顾不得手上传来的刺痛,她都听说了什么,她的儿子包围了她的永寿宫。
呵呵,他这是反了吗?
“禁卫军包围了永寿宫,皇上就在殿外,马上、、、马上就要进来了。”
“呵呵,好,哀家养的好儿子。”怒极反笑,皇太后将书案上所有的画卷都推到地上,冷声道:“全都退出去,就让哀家看看皇上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是、、、、”
殿外,月帝听着殿内传出皇太后怒吼的声音,浓眉微蹙,示意梁萧等人留在外面,独自推门而入。
“首领,皇上一个人进去妥当吗?”比起狠毒来,皇太后可比皇上要狠,也不怪他们会担心。
“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不是咱们能插手的。”
“首领,属下知错了。”
“守住永寿宫的各个出口,不要放走任何一个人。”月帝若是下不了那样的手,他不介意帮他做一个决定的。
五国各自强大,倒不如一统五国,短暂的战火过后,方能迎来新的天下。西灵国冥王心术不正,让他一统五国后果不堪设想,血王百里宸渊才是那个能为天下苍生带来福旨的人,梁萧相信他能做得到。
圣峰寺圣僧二十年前的预言,不会有错的。
“皇上此举是什么意思?”皇太后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的儿子,眸光冰冷,深深的刺透进骨头里,遍体生寒。
以前,她希望自己的儿子残忍嗜杀,绝情绝义,然而,当他真正的绝情绝义时,她又迷惑了。
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真的是她的儿子吗?
“母后何必明知故问。”
“呵呵,哀家正是不知道才问皇上的,不知道哀家犯了什么大罪,值得皇上派来禁卫军包围整个永寿宫。”
“母后,收手吧。”
“哀家不明白皇上所言何意?”现在要她收手,不可能了。
她想得到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朕不可能收下你送到朕身边的女人,她也没有办法对朕下毒,就算朕死了,也不会是你挑选的孙子继位。”月帝满眼哀痛的望着皇太后,见她丝毫没有悔意,不由得怒从心来,“朕早就写了遗诏,若是朕死了,渊儿会名正言顺的登基,而你根本无法操控朕给宁儿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