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了。”我客气地笑着应了一声,力有不殆,也只能这般躺着由她一勺一勺服侍着喝下整碗的汤药。
黏黏稠稠的药汁一点点滑入喉头,嘴里立时弥漫起满满又苦又涩的味道。无由地,这个时候,我竟是想到当日骗湛璟瑄服药的情景来。想到他那时皱着眉头饮尽整碗苦药的样子……呃,我倒是有些羡慕他可以那样痛快地屏着气一口灌尽肚子里了。
不知怎么,想到这些,我竟好笑地有了种现世报的感觉。甚至脑海中还浮现出了湛璟瑄那一张挑眉含笑满眼带着点点得意戏谑的脸……不由得一阵气闷……
一通胡思乱想,待一碗药喝尽,回过神来时,我方觉到竟是连舌根都麻的没有知觉了,而这大碗的苦药下去,自己竟是没留意到了是怎么喝下去的,甚至连那股苦涩的味道竟似也记不起了。
“林先生,吃颗果子去些苦味吧。”秋霞起身复又从托盘中取过一巴掌大的小碟笑着递到我眼前。
我抬眸望了一眼小碟中十几颗果子晶莹莹、圆滚滚的,仔细看去,竟清一色是自己素来最喜欢的蜜饯梅子。
含笑点了点头,心下却不禁有些诧异,印象中璃王实不像是会留意这般小事的人。再想到刚睁眼时看到的一切,不禁更是感激他的这番细心。
待一颗果子入了口,麻痹的舌尖亦复了知觉,只是这感觉里已不余苦涩,而满满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林先生,您应也饿了吧?”见我微点了头,秋霞收起碗碟,起身笑道:“奴婢这就去膳房取了吃食来,都是一直备着的,很快就好。”
“等一下,我有句话正想问秋霞姑娘。”我忙出言拦住了她,心里的疑惑若不问个清楚,我怕吃什么也是没心思品尝。
“林先生不必客气,奴婢不过这帅府的一个丫头,您唤奴婢秋霞也就是了。”重新放下托盘,秋霞回身恭谨地立身于床侧,轻声有礼笑道:“先生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便是。”
进退有度、言谈合矩,这璃王府的丫头还真是个个惠巧灵秀。
“恩,”点了点头,我含笑应了,也不绕圈子的直言问道:“不知秋霞可知昨夜留在这房里相守的是何人?”
“昨夜啊……”秋霞凝眉细想了想,笑着回道:“在这里的应只有王爷了。说起来,原本应是奴婢在此照顾先生的,可入夜后,王爷亦打发了奴婢自去歇息,自己却亲自留下来了陪先生一夜呢。”
“璃王爷?你确定是璃王爷?”
“是啊,昨夜里奴婢离开时,房里便只王爷一人在此守着,怎么会错呢。”秋霞面色似有诧异,很是不解地对我问道:“先生这样问,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没什么。”我怔怔摇了摇头。
竟是璃王……吗?
听到这样的回答,一刹间,我竟不由微微有些怔忪,心中更似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好似……这并不是自己心中隐隐所想的那个答案。
可是,自己所想到的那个人……
我不由微皱了皱眉,暗暗摇了摇头。是啊,那个人现在尚远在百里之外,这个时候又怎么会出现在此地呢……也许到此刻,那人怕是连这算不得什么的消息亦都未曾知晓吧?
作者有话要说:俺果然还是比较喜欢温情暧昧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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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尴尬莫名 。。。
“林先生,林先生……”
“哦,没事了,你自去忙吧。”微敛下思绪,我略扯了扯唇角笑着应了秋霞一声。
“那好,林先生您且先歇息,奴婢这就去将膳食取了来。”
“有劳。”
阖目点了点头,待脚步声渐远,房门轻掩的声响传了来,我方复睁开双眼,长长呼了几口气。可是,慌乱跳动的心却仍是怎样也平复不下来。
想到昨夜脑中冒出的那丝荒唐想法,不由得脸上一阵阵轰热。什么此生此世?又什么所寻的栖所?天,自己怎么会有那么无稽荒唐的念头?难道说,人在脆弱之时,本能的便会抓住了身边唯有的依靠吗?
可是,那个人可是璃王啊……
‘啊……’我不禁闭目于心底哀叫了一声,想到昨夜自己紧偎在那人怀里不肯放手并全然没有半点形象肆意大哭的样子……我现在是真想再哭上一场了……
天啊!这要我今后还怎么再面对璃王啊……
“林先生,您可是醒了哩?”
正自懊恼地揪头,兀地里忽听见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由门外传了来。{奇}我诧异侧头看去,{书}就见虎子蹑手蹑脚、{网}探头探脑地从轻支了条缝细的门房处张探进小半张脸来,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犹豫模样。
“虎子吗,进来吧。”深深呼了口气,微敛下已乱成了一团的心绪,我开口对着门外轻唤了声。
门外的人闻言这方小心支开了房门,一个闪身窜进了屋里,又探头向外看了好一会方轻轻从又合掩了房门。
“嘿嘿,林先生,您醒了真是太好了。”虎子蹑手蹑脚地走近床侧,立身在床边很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满脸傻乎乎的嘿笑着。
“你这小子,又再搞什么?”
进个房门也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不知道的还当是在做贼呢。
“嘿嘿,是秋霞姐说什么也不肯放俺进来哩,说是怕俺打扰了先生歇息。俺是刚刚见她出去了借空偷溜进来的,若是被她看见,那俺这脑袋可就惨哩。”虎子拍了拍头,咧嘴龇牙夸张地作了个怕怕的鬼脸。
“呵,臭小子。”我低低笑了一声,心中亦明白他这副样子无非是有意逗我开心。
“嘿嘿……”虎子陪着傻笑了一阵,顿了顿,忽地整肃了神情,很认真地看向我,“林先生,”他低声唤了一声,面有愧疚地支吾着道,“都是俺没本事,没能护好先生,才会……”
“呵,你这小子什么时候也会谦虚了?”
我笑着打断他的话,“没的事,若不是有你们相护,我现在还有可能躺在这里与你啰嗦吗?”
见虎子似还要说什么,我有意转过话叠声问道:“对了,昨天那一出我是没能看到最后。到这会,我还不知这后来是如何收场的呢?还有,我们又是怎么回来的?那几个侍卫的伤势可都还好?那些刺客又是如何处置的了?”
“……啊?哦,这个……”许是被我一堆的问题绕的有些晕乎,虎子愣了愣,想了好一会方挠了挠头,一边皱着眉头想着一边回道,“昨天后来没多久,城卫军就赶了过来,很快就制住那些刺客。因为先生伤的不轻,王老头说不好耽搁,俺们也没回军营,直接便就近来了城中的督帅府。还有……哦,张大哥他们的伤都没事,也都托俺给先生问安呢。至于那几个蛮子,抓住的时候便都自尽了。嗨,倒是便宜了他们。”
恩,这小子说的还真是简单明了。我也是此刻才知道原来这里便是璃王在边城的帅府。虎子描述的过程倒是与自己想的没什么差别,只是他最后脱口的蛮子……
“你是说此次的事是北荑做的?”微皱了皱眉,我不由心中诧异。
“是啊,督帅已派人查实了此事,是北荑混入城中的细作没错。”
是吗?还真的是北荑。那么,我是不是该感到一分受宠若惊呢?
两军交战之际,能够在防守严密的郊邺城中混入细作,虽人数定不会很多,但也足见北荑或者是说那贺娄伽晟的本事了。只是,将这样稀少而宝贵的资源就这般耗费在我这完全无用的人身上,是不是有些太过浪费了?
起初,我本还以为那些人是冲着自己与王太医而来。可那个时候,王太医是蹲身在自己身前的,而短箭却是绕过了他直直指向自己,无论怎样想,都可以断定那几人所求的单只是自己的性命无疑。北荑花下这么大血本只是为了取我一人之命?呵,这一刻我倒真希望是自己的自作动情。
唯有不解的,若那贺娄伽晟真有心取自己性命,又何需要这般麻烦?当日两军阵前,那蓄势待发的一箭便足可消尽一切了……
“耶?这么快就回来了!”
正自想的迷糊,耳边忽响起虎子的一声低讶,也令我自疑惑中回过神来。
这边话音方落,便听一声推门声响,我有些好笑地瞥了眼很是丧气的虎子,转头往房门处看去……
“沐秋,……”
熟悉的温温朗朗的声音,大门处铺射而入晃乱人眼的金色里,缓缓踱步走出的却是一道修长而峻拔的身影。
“啊!”我不禁脱口一声轻呼,整个人瞬间僵在当场。
实是未想到走进来的不是秋霞,却正正是我现在最最不想见也最怕见到的人!
“督帅!”
虎子生气十足的一声见礼声惊醒了尚自傻傻怔住的我,回过神方反应过来,那步进房来的人刚刚好像是问了我什么。只是这问的什么?呃,我是半个字也没能听清。
“王,王爷……呃;不;二,二哥……你,你……”吞吞吐吐,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说些什么,一时间,我只觉心跳的厉害,脸上更是一阵热过了一阵。只是一想到昨晚的那番场景,在见到这个人时,我心中实是免不了一份尴尬与窘迫。
“沐秋今日感觉可有好些?”璃王倒是好脾性地又温言复诉了一遍,对虎子微点了点头,便直直走至了我床前于一侧的椅上坐了。他凝目仔细看了我一眼,却是微皱了皱眉,很自然地抬手摸上了我额头,“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又起了热?”
“……没有,”下意识地侧头别了开去,我微垂下眼帘,在心中急声默念了两遍静心咒,这方抿了唇角轻声回道,“二哥不必担心,我现在已觉好了很多,想来再不用几日便可下地如常行走了。”
“恩……那就好。”似微怔了下,璃王缓缓收回微顿在我额前的手,声音里却依是温温和和,平缓不波。
“督帅,小的便不打扰您与先生说话,先行退下了。”虎子在一旁肃声恭敬地插进了一句。
“等一下,”闻言,我忙抢在璃王开口前唤住了正要行礼告退的虎子,“之前我问你的那些,你不是还没有说完,待都说清楚了再离开。”
急声胡乱寻了个理由,看着一头雾水的虎子,我自己也禁不住有些莫名。与其说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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