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心里忍不住暗暗嘀咕着,忍不住将头往前探了探,还想仔细再瞧一瞧的时候,却突然瞧见袁三爷竟然好像视线淡淡的扫过她这个方位。
她身体瞬间僵硬了,可是片刻后,却发现袁三爷似乎方才只是无意间朝着周围无意识的看了一眼,好像并没有看到她的时候,她心里这才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也是,虽然她并没有故意躲藏,不过此处花木极多,且春日万物复生,草木长得几乎比她的人还高。
应该是没有那么好的眼力看到她的。
而这个时候,吉祥也决计不想跑出去自投罗网,只想等着路上没人了再走出去。
刘赛君的身影越行越远,渐渐消失,常福却忍不住将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他自小跟在袁叔万身边,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着自己的主子,如今见到自家三爷竟然被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子给侮辱了,心中自是忿忿不平。
“三爷,这刘家小姐未免也太失礼了。”
常福见袁叔万一副云清风淡的样子,仿佛方才受辱之人根本不是他,可是他这个做奴才的却是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是个小地方的秀才家小姐,就算刘秀才是当地有名书院的老师,可是放到京城里来,算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敢瞧不上他家三爷。
要知道,莫说只是个秀才人家,连京城里不少的官吏,甚至二三品官员想将家中小姐嫁给自家三爷,自家三爷都没瞧上。
常福越想心中越替袁叔万不平,同时也对袁老夫人和袁大夫人也起了几分埋怨。什么刘家表小姐、钱家表小姐,根本就配不上自家三爷的人竟往府里塞。
而袁叔万瞧了一眼常福这副心有不甘,仿佛是想好好教训那刘赛君一顿的样子,心中只觉得好笑,摇了摇头却是说了一句:“不过是个无关紧要之人。”
他说着却是将视线又重新看向了园中的方位,目光并不专注,仿佛是在欣赏园中的景致一般。
常福闻言,也抬起头见袁叔万专注的看着园子,忍不住跟着袁叔万的目光看了过去,他只匆匆扫过,却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三爷,您想去园中逛一下吗,待会儿不是要出门吗?”
“没有。走吧,免得让人等急了。”
袁叔万嘴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摇了摇头就要朝着玄玠居走去。
而常福对于袁叔万的话也没有感觉奇怪,只以为他所说是怕待会儿要会见之人会等急,故而应承着正要跟上。
而这个时候,突然从方才刘赛君走来的方向又走过来一个身穿青色布衫,瞧着十分年轻的男子。
那男子行色略带几分焦急,边走边张望着。这举止本不符合他身上的清雅书生的气质,可是他行色间焦急却是发自心底,让人瞧了,倒不会注意这违和,反倒是也跟着他一块儿着急了起来。
他走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袁叔万,脚步微微放缓了一下,面上带着几分犹豫,却还是十分有礼的走到了袁叔万跟前,双手做辑行了一礼,开口道:“是袁家三哥吗?”
袁叔万微微点了点头,避让了这个大礼:“亲戚之间,刘家表弟不必如此。”
刘明山抬头匆匆打量了一眼袁叔万,虽然打量,但也只是稍稍看了一会儿便收回了目光,十分小心唯恐引起对方的好感。
不过只瞧了一眼,心里就忍不住点头。虽然据说这位袁三爷自小便是充作商人培养,并未读过多少书,但是瞧着却不像是个浅薄的,反倒是仪表堂堂,只那么站着,不说不怒,却已经让人有几分望而生畏。
虽然刘家是读书人家,可是他并不像自己妹妹一般瞧不起商贾,而且先时听家中父母提及过这位袁三爷的事迹,却是心生敬佩。
毕竟对方能够将袁家从一个地方富商做到如今的皇商,且在京城立足,显然是有大本事之人。刘明山不像自家母亲一般,觉得刘赛君只要愿意嫁给袁叔万,袁家定然会欣然答应。他也更不像刘赛君一般,还瞧不上袁家。
看着眼前这位袁三爷,刘明山心中忍不住苦笑,只怕对方还瞧不上他们家罢了。
这么想着,刘明山心中倒是越发肯定了想法,不管袁家多少富贵,攀不攀的上,首先他自己就得好好准备考试,将来方可出人头地。
不过,这会儿的当务之急,却是先将刘赛君找到。
刘明山想到这里,面上忍不住有了几分尴尬,他抬头看了一眼袁叔万,温声开口问了一句:“袁三哥,不知您方才有没有看到家妹?”
袁叔万闻言,倒也没有犹豫便回了:“方才看到令妹从这边走过,应是走的不远。”
虽然是从袁叔万口中打听到了刘赛君的下落,不过刘明山的脸上表情越是越发尴尬了,心里也是越发的不自在。
只因为刘赛君竟然已经和袁叔万碰到面了,也不知道会说了什么。
刘明山可记得刘夫人方才让他出来寻刘赛君的缘由,只因听了底下人说他们的住处离袁叔万的玄玠居极近,刘赛君听了心中十分不高兴,只以为对方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嘴里还说了一句“癞□□想吃天鹅肉”,然后便是连行李都不想收拾,便气匆匆的跑了出来。
而且,虽然袁叔万一副好风度脸上无异的模样,但善于观察的刘明山却是发现袁叔万身后的随从常福面上带了几分忿忿不平的神色。他面上实在是羞愧,也不敢对视袁叔万的目光,只是低声回了一句:“多谢袁三哥。”
刘明山说完这句话,想了想,又轻声加了一句:“家妹若是有不当之处,明山在此代家妹向袁三哥道歉,望袁三哥大人有大量。”
袁叔万闻言看向刘明山的目光倒是多了一层意味,他脸上浮起了一抹轻笑,开口道:“明山客气了。”
然后他又开口问了一句:“明山此次进京是准备与大哥一道儿准备科举吧?”
“是。”
刘明山轻声回答了。
而袁叔万又笑着说道:“那为兄在这里先祝明山取得佳绩。明山若是遇到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亲戚之间也不需客气。”
“多谢袁三哥。”
刘明山闻言,抬头看向袁叔万的目光里多了一层感激。他能够听得出袁叔万此话的真诚,虽然他此次进京考试,也并不是打算靠着袁家,也从没有想过袁家能帮他什么。可是对方能够如此客气的提出来,到底是让他心中感动。
“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怎么还不走?”
吉祥原以为袁三爷很快就会离开此地,谁知道竟然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青衫男子,她以为两人只会打个招呼,谁知道竟然会说上话了。
吉祥越发感觉自己今日应该是不宜出门,出门不利。她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往回走时,却瞧见前边袁叔万与刘明山二人各做辑行了一礼后,终于分开了。
吉祥也是松了一口气。
等到瞧见袁叔万和刘明山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吉祥方才慢慢走了出来,她觉得自己方才等的腿都要酸了。
狠狠的跺了两下脚,吉祥小跑着跑到了玄玠居前,左右张望确定里边瞧不见什么人了,她又是一阵小跑着跑向了小厨房的方向。
这一路上倒是极顺,只因为玄玠居真的是很少人,吉祥目前所知道的,除了跟在袁三爷身边的常福常宁二人及两名她并不认识的随从外,就只有守门的一个婆子一个老大爷,然后便是常大娘和厨里的帮忙名为绣春的丫鬟。
至于院里负责洒扫之类的丫鬟,吉祥反正是没瞧见过,而袁三爷的那位佟姨娘,据说也是住在玄玠居,但是吉祥只在老夫人那儿瞧见过她,在玄玠居里却是一次都未见过她露面。
当然,玄玠居也是极大,吉祥来的次数一只手都能够数的过来,且回回小心翼翼从不敢乱跑,所以不知道其实也并不奇怪。
吉祥最熟悉的路自然是到小厨房的路,她熟门熟路的摸到厨房门口的时候,正好常大娘正坐在门边磕着瓜子,看到她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容,嘴里喊着:“吉祥丫头来了。”
“是啊,常婶,我是来还碗的。”
吉祥面上笑眯眯着将手中篮子打开,取出里边的碗亮了亮,而常大娘却是将手中的瓜子壳往边上的竹筐里一扔,笑着嗔怪说了一句:“就一个破碗,还值当你跑一趟,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东西的时候再拿回来便是了。”
吉祥听了却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常婶,我也是想来看看你,而且怎么好意思让你总做东西吃呢?”
“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我家常宁小子说的对,你这丫头,瘦的跟个猴儿似得,是该好好补补。”
王大娘声音洪亮,说话也直爽,一点都不知道避讳便将自己儿子给出卖了。
而吉祥面上的笑容忍不住僵硬了一下,常宁那家伙要送吃的她是很感激,可是说她瘦的跟个猴儿,这也太过分了吧,他自己才像个猴子呢!
吉祥面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不过心里一点都不爽,她突然笑眯眯的开口问道:“常婶儿,常宁哥哥现在还呆在庄上种地吗?”
“是啊,三爷让他爹将他拎过去好好锻炼锻炼,估计果断日子回来,人就要晒得跟条泥鳅一样。”
常大娘对于常宁受罚去了庄上倒是没有半点子担忧,反倒是语气里异常的欢乐。
吉祥原来还想说点常宁什么,听着常大娘的语气却是沉默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反倒是有几分同情起了常宁。
“庄上种田很苦吧?”
吉祥声音小小,实在是同情。
而常大娘连连点头说道:“可不就是苦吗,干的都是气力活,那小子现在一顿能吃五个馒头。”
常大娘嘴里的馒头可是实实在在的大馒头,一个比吉祥一个脚丫子都要大,而且不是那种被发的绵绵软软的馒头,全是实实在在的面粉,专给干气力活的人填肚子的。
“那常宁哥哥太累了,不知道几时能够回来?”吉祥面上担忧着问了一句。
常大娘却是笑了起来,开口道:“不用担心那混小子,就该让他好好练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