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苦中作乐的想着,紧闭的眼角却忍不住流下一滴泪水,渗透在水红色的枕头上。
薛世清动作微微一顿,终是当做没有看见,继续伏下了身子。
等雨收云散,薛世清将程秋揽在怀里,摸摸她汗湿的鬓角,气息微微不稳的道:“你若是累了,就再休息一下。”
想开了,这事倒也没那么难过,更何况从哪边看薛世清都算是个顶不错的男人。只是程秋还不习惯跟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么亲近,只好微眯着眼睛含糊的道:“嗯,有点,还有什么事吗?”
薛世清见她一副睁不开眼的模样,再回想方才的旖旎,心里忍不住生出一股得意的满足:“客人们都还在前厅,你待会儿还是要出去露一面,敬个酒认识一下。”
程秋这下惊得忍不住睁开眼了,却正好看见眼前一片蜜色的细腻皮肤,耳边似乎还听得见那皮肤下面微微的心跳声。
她面色一红,轻声咳了一下,手撑在床上想向后退退,却不料被薛世清抱得紧,费了半天劲也没逃开,只好扭头尽力避过那块赤。裸的皮肤:“我还要去前厅敬酒?”
“这是规矩,总也得让人家认识认识你。”薛世清随便动了动,就把程秋费力逃开的那点空隙给填满了。
程秋觉得自己现在被抱的比之前还紧靠着他,本来赤。裸在空气中的皮肤靠在他身上,渐渐生出一股暧昧的暖热。
“额,哦,那我现在就去吧。”程秋不习惯的挣挣身子,却发现怎么都逃不开薛世清的桎梏。
“别扭了。”薛世清本来是惬意的享受着怀里女人的体温,但没过一会儿脸上便起了淡淡的红晕,搂住程秋的手也使力将她靠在身上,让她切实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即便你不介意再来一次,怠慢了前厅的客人总也不好。”
等程秋明白过来自己居然就这样被调戏了,脸色一下子变得血红,脑子里像是有一万只草泥马在欢腾的撒着蹄子撒欢儿。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离自己鼻子只有几毫米距离的胸膛,随时准备在气懵了之后化成狼人给他一口,让他知道知道二十一世纪女人的彪悍。
☆、下马威
天不亮,陪嫁跟着过来的婉容就轻轻进了门,走到床前轻声叫道:“姑娘,该起床了。”
程秋美梦正酣,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头嘀咕两声,转了个身继续睡。
然而身体稍微一挪动,她就被全身上下的酸痛感惊醒,整个人像是被放在醋坛子里浸泡了几年一样,动一动都酸的她想咧嘴。
“姑娘,快卯时了,你该起来向正妃请安了。”婉容见她不为所动,只好上前去拉她,“今天是进门的第一天,请安可是不能晚的。”
程秋不情不愿的睁开眼,强忍着要喊叫出声的酸麻低声抱怨道:“这也太早了些。”
“没办法,”婉容一边利索的给她更衣,一边劝道,“你出嫁前不是还跟我说,到了靖王府一丝一毫都不能踏错吗?可不能让她们第一天就寻到由头。”
程秋也知道分寸,闻言只好不情不愿的睁开眼,慢吞吞的起了身让婉容伺候着穿衣梳洗,嘴里却低声嘟哝道:“这可比朝九晚五的上班累多了。”
“你说什么?”婉容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程秋揉了揉惺忪的眼,盯着镜子里模糊的人影道,“我说我睡眠不足,居然有黑眼圈了。”
“什么黑眼圈红眼圈的,你还是赶紧起身的好。”婉容为她簪上最后一支珠花,“方正妃虽然卧病在场,可你要是去的晚了也不像事。”
“还用你说?”程秋站起身来,拉了拉身上银红的马面裙,“走吧。”
等程秋到了靖王爷的正妃方晴住的云华院时,天色才刚刚放亮。一个穿着翠绿掐牙背心的小丫头见她来了,忙迎上前来:“给程侧妃请安,侧妃安福。”
程秋受了她一礼,旁边婉容接着开口笑道:“这位姐姐,我们主子早就听说王妃生性柔秉,今个儿特地起了个大早过来——不知王妃起了没有?”
小丫头低着头合规合矩的道:“王妃身子不适,这会儿还没起身呢,倒是要让程侧妃稍等了。”
程秋微微一笑:“不妨事,是我来的太早了些,倒是惊扰王妃了。”
小丫头将她们二人迎到厅上,又奉了茶:“程侧妃稍等,再过半个时辰王妃才能起身呢。”
程秋不以为杵:“麻烦你了,你先去忙吧,我在厅上等着就好。”
小丫头又行了个礼,转头悄声下去了。
“这王府就是不一样,”婉容轻声叹道,“就连个小丫头行事都进退有度,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来。”
“所以说,你该好好学着了。”程秋端起茶碗慢慢抿着茶沫,“虽然来得确实早了些,但总比晚了好,咱们就在这里安心等着王妃起身吧。”
程秋以再嫁之身进了靖王府,这事儿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想方设法的打听她的事。可在这云华院里,虽然方晴并没有露面,但院子里的丫头小厮却都悄无声息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没一个人伸头缩脑的朝厅上张望。
程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得不佩服方晴的治理有方。她之前听说方晴常年卧病在床,还以为她这个正妃是徒有虚名,今日一瞧,方知道以前所想是大错特错。
等天边太阳露了半个脸盘,程秋便见几个丫鬟扶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丽人慢慢向厅里走来。
她将茶轻轻放在桌上,自己缓缓起了身,等到那人在正座上坐稳了,才欠了欠身子:“婢妾拜见王妃。”
方晴虽是娇弱之态,但脸上的气色却红润健康:“这便是程妹妹了吧,果然是个美人坯子。”
程秋浅笑:“王妃见笑了。”
方晴拿帕子捂着嘴轻轻咳嗽两声,一双眼却明亮亮的盯着程秋:“我身子不好,早上起不来身,倒是让妹妹一个新嫁妇等着这许久时候。”
程秋面色不变:“这是应该的,倒是婢妾这么早来,怕是打扰王妃就寝了。”
方晴摆摆手:“哪里话?不过你也等了这么长时间了,是该早些敬了茶让你回去休息才好。”
她微微蹙眉,转头看向一旁站着伺候的大丫头香云:“于妹妹还没来吗?”
见香云点头,她回过头来朝程秋抱歉一笑:“府里的规矩,是该等于妹妹来了之后你才能敬茶,也顺便受了两个庶妃的茶。”
她语气里带了两份疑惑:“平日里她们早就到了,怎么今日还没到?”
程秋面上依然是淡淡的得体的笑,心里却不得不佩服这方晴的四两拨千斤,几句话就把矛头从自己指向了于静和两个庶妃。
见程秋没反应,她垂下眼眸,轻轻咳嗽两声:“程妹妹,你坐下吧。等于妹妹她们到了,你再敬茶也不迟。”
程秋谢了礼,规规矩矩的坐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绝不肯自己主动开口说话。
又过了顿饭工夫,就听见几声银铃笑声随风传入,接着一个小丫头上来报告:“王妃,于侧妃,董庶妃和杨庶妃到了。”
不等方晴答话,于静一马当前,领着两个年轻佳人步上了大厅。
于静还是一身盛装打扮,艳丽的妆容更显得整个人都瑰丽非常:“见过姐姐,姐姐今日的气色倒是比前两天好多了。”
方晴点点头含笑道:“于妹妹,你今日可来的晚了,生生让程妹妹等了恁多时候。”
于静拿眼角瞟了端坐在座的程秋一眼,轻哼了一声:“姐姐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呢,以前我不也是这个时候来的吗?”
她捂嘴一笑,嗔笑道:“昨天夜里妹妹刚伺候完了王爷,今天便起的有些晚了。姐姐今日可是要当着新妹妹的面教我礼仪?”
这话说的有些不敬,她身后的董庶妃和杨庶妃对视一眼,都悄悄低了头,拿眼角去瞟依然不动声色的程秋。
程秋耳里听着她们你来我往,面上却一派淡然,手指慢吞吞的玩着帕子。
许是这样的事发生过多次,方晴闻言也不以为意:“于妹妹果然是王爷心尖子上的人。”
她脸上现出两分倦意:“我和程妹妹等了你这些时候,精神头有些过了。”
她转头扬声对程秋道:“程妹妹,既然于妹妹来了,你现在敬茶可好?”
程秋见她对自己说话,便直起身子转了头朝她笑笑:“一切但凭王妃安排。”
于静见她没有向自己问好的意思,脸色一冷,剜了她一眼,抿着嘴角在她上首坐下。
直到小丫鬟端了铺着红绒的茶盏上来,程秋才从座位上缓缓起身,接了茶盏,走到铺好的蒲团前慢慢跪下,将茶盏高举过头:“婢妾程氏,给王妃敬茶。”
方晴倒是没多做为难,爽快的接了茶,又让小丫鬟扶她起来:“好了,这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程秋站起身来,回了方晴的话,这才转头对坐在一旁的于静笑笑:“于侧妃好。”
于静自进门以来哪里受过这等气?从自己进了大厅,这人就没正眼瞧过自己,即便此刻向自己说话,竟然也不叫姐姐,直接称呼自己侧妃。
想到这里,于静艳丽的眉眼垂了下来,冷声道:“我可不敢当妹妹这声好!”
方晴对她们之间的互动恍若未闻,语笑滟滟:“董妹妹,杨妹妹,你们也给程妹妹敬个茶吧。她出来这许久时候,受了茶也好早些回去歇着。”
董庶妃和杨庶妃闻言,急忙站起身来,端过盘子里的茶盏就要朝着程秋过去。
程秋不置一词,安稳受了她们的茶水,示意身后的婉容将准备好的荷包递到她们手里:“两位,辛苦了。”
方晴在上位瞧着于静的脸色渐渐青白,捂嘴一笑,面露疲色:“我这身子不争气,不能在外面太长时间。既然敬了茶完了事,那程妹妹就早些回去吧,毕竟昨日承恩,今日还是不要太过劳累了。”
等厅上的众人将方晴送走,于静才冷笑一声,斜睨着程秋道:“程妹妹果然不愧是嫁过一次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候着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