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额……没事,”程秋尽量不动声色的舒缓过急的呼吸,却莫名在薛世清平静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落寞,“没事的,我们回去吧。”
薛世清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背负着双手缓缓朝自己家的马车走去。
回程的路上,程秋坐在一侧,垂下眼眸尽量不让眼神接触薛世清。
在一片静默中,她自嘲的想到:自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天天巴望着能重温天伦却不可得;而薛世清身为平朝有权有势的靖王爷,虽然自幼锦衣玉食,然而却与自己的父亲隔着情感鸿沟,几无半分亲情。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叹口气——天家的亲情,究竟比不过那握在手里的权势啊。
“你叹什么气?”薛世清忽然开口。
程秋一愣,接着回道:“没什么。”
她眼角扫过马车里的小几:“王爷,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累了,要不要用些糕点?”
这算得上是她第一次主动关心薛世清,究其原因也不过是看到他与当朝皇帝虽为父子,然而两人之间的亲情却淡薄如斯。
薛世清摇摇头,看着程秋忽然开口问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府里一直都没有孩子吗?”
程秋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个话题。
薛世清与方晴十年前成亲,虽然没过两年方晴便痼疾缠身,但靖王府里从不缺女人。一侧妃两庶妃外加其他没有名号的侍妾丫鬟,这么多年来,却没有一个人传出喜讯,任谁都知道此事绝不单纯。
程秋低下头:“妾身不知道,而且妾身本来就是不孕之身,对这些与孩子有关的秘辛也没什么兴趣。”
哀兵必胜,薛世清闻言,忽然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意味甚浓:“如果你有孩子,那你一定是个好母亲。”
程秋不明白气氛怎么在短短时间内从阴沉转向了伤感,但本着说多错多的原则,也只能低下头沉默无语。
虽然才见过薛世清没几面,但她总觉得今日进宫面圣被拒绝之后,薛世清的情绪有些异常。她从来不曾认为薛世清是个端方君子,也知道身为一个王爷,手段只会比自己想象的丛出不穷,所以她的内心渐渐有些不安。
薛世清莫名其妙将她娶进门,必然不是因为喜欢。她也不会傻到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美好谎话。面对一个尚称得上陌生的人,如果他坦诚的表露心意,那就说明他已经笃定那个倾听的人不会有机会对外宣泄。
程秋可不希望自己的小命因为一次莫名其妙的进宫之行就这样悄悄挂掉,只好暗中绞尽脑汁的想转开这个话题。
薛世清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冷笑一声赞一句还不是太笨,却也不打算放过她。今日进宫,皇帝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他最终还是不敢冒险,也就是说兵部尚书的位子已经轮不到程元山了。
然而为了避免这是自己的好父皇是故意混淆视听,薛世清并不打算在调令下来之前对程秋做什么。甚至在调令下来之后自己搭上新任的兵部尚书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也不会对程秋采取过激的动作。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女人确实是高傲的很,甚至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每一个人都有想要攀折高岭之花的欲。望,薛世清自然也不例外。
正当他清清嗓子准备说两句先给她提个醒让她以后行事不要那么张狂时,前面大街上忽然传来一阵乐器敲打的嘈杂声。
“出了什么事?”程秋此刻巴不得有什么事能转移他的注意,听到声音后忙掀开车帘朝外头望去。
“好像是有人在娶妻……”看见街上那一长串送亲的队伍,程秋眼里闪过一丝惊奇,“看起来仗势很大啊,不知道是谁家迎娶新娘子……”
薛世清原本萦绕在胸中的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靠在软枕上慢慢道:“是陈家。”
话一出口,程秋就看到花桥前面身着红衣,骑着高头大马一脸喜气的陈沛。
“原来是他呀,”她放下车帘,缩回了身子,“还真是替礼部尚书家的小姑娘感到遗憾。”
“哦?”薛世清眉梢微微一扬,看着面色殊无异色的程秋,慢慢言道,“前夫再娶,你就没有一丝伤心吗?”
“我已嫁,他已娶,我们之间早就没有关系了,他要娶谁关我何事?”程秋漫不经心的道,“更何况,他娶得那位沈修宜姑娘可不是省油的灯。对他们会发生的鸡飞狗跳的婚后生活,我可是喜闻乐见。”
“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很恶毒?”薛世清看着她的脸忽然问道。
“有啊,”程秋散漫的道,“我当年可算是一帆风顺,没遇到一丝挫折就坐到了别人奋斗好几年都坐不到的位置。”
她忽然自嘲的笑笑:“我的父母把我保护的太好,让我以为这个世界是可以因我而改变的,可是最后的结果却……”
薛世清见她叹息着摇头,想起她因无所出而使计流掉了侧室的孩子最终被陈沛休回家的事,也忍不住摇摇头:“你这般性子,日后一定会吃大亏。”
“难道忍气吞声的附和他人,做一株依附大树的菟丝花就是你眼中所谓的贤妻良母吗?”
知道薛世清似乎下定决心要对自己做什么,程秋反而放开了胆子,抬起头看向那人:“还是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娶我过门只是因为在如意阁惊鸿一瞥,继而辗转难侧,寤寐求之?”
“你……”没想到她会当面翻脸,接触到她冷冷中透着讥讽的笑容,薛世清居然感觉出了一丝狼狈,“程元山就是这样教你三从四德的?你可知你这样对本王说话已经犯了七出?”
“这么说王爷是要将我休回家了?”程秋说到底不过是意气用事,知道自己前途堪忧索性破罐子破摔,“看来我要成为这平朝第一个再嫁之后不过三日就又被下堂的例子了。”
她的语气太过讥讽,薛世清除了皇后,哪里在女人面前受过这等气?忍不住甩了袖子:“程氏!这就是你对本王说话的态度吗?!”
眼见薛世清眼里杀机已动,程秋低下头,不再言语。
等马车咕噜着进了靖王府,还未等程秋回到宛华院,婉容已经惊见一队护卫在院门口排成一排。
“这位大哥,这是出什么事了吗?”她凑上前去撑着笑脸打听。
那领头的侍卫看了她一眼:“我等奉命前来守卫宛华院,你们若是没事,就乖乖呆在院子里少出门。”
婉容吓了一大跳,刚想开口问问详细,就见程秋远远的朝这边走来。
“主子……”等程秋走近了,婉容才迎上去,焦急的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突然来了一队侍卫守在院子门口……”
程秋掀起眼皮看了那队侍卫一眼,不置一词,打头进了宛华院。
不过几日,宛华院里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才刚进门的程侧妃做了什么事得罪了靖王爷,竟闹得被强行禁足这么严重。
虽然婉容不说,但程秋却知道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因为被圈禁而人心惶惶。除了明兰还勉强有个镇定样子外,其他的人都暗暗讨论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这才失了恩宠。
婉容心里着急,却不敢顶着程秋的冷脸直接发问,只好自己去训斥那些碎嘴的丫头让她们不要胡言乱语,却是适得其反,更惹得院子里的人疑神疑鬼,背地里说什么的也有。
程秋知道今天的境况,与自己做了什么惹薛世清不悦关系不大。她很有可能只是一颗棋子,现在棋子没用了,所以才会落得这般下场。
如果自己之前尽力讨好他的话,下场可能会比今天好一些吧,她心里暗想。
但如果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不愿意为了男人的恩宠而违背自己的本心虚与委蛇。
正自嘲的想着,婉容急急进来禀报:“主子,于侧妃来了。”
☆、圈禁 2
明兰话音刚落,于静的声音随即响起:“程侧妃,我来看你了。”
程秋原本歪斜着倚靠着软榻的身子直了起来:“原来是于侧妃,请进吧。”
于静还是一身盛装打扮,眉角眼梢都带着妩媚风情:“程侧妃这是怎么了?刚被禁足就生病了吗?”
她妖娆的行到程秋面前,在椅子上缓缓坐下:“我还真是佩服你呢,刚进府三天就让一向温和有礼的王爷生了这么大的气。”
程秋冷眼看她脸上显而易见的嘲讽,手里漫不经心的端着茶盏:“于侧妃是没见过王爷生气吧?那倒是可惜了,王爷一向对外人温文有礼,于侧妃只怕终其一生也难得见他生气的模样。”
于静的嘴角一下子拉了下来:“程侧妃果然牙尖嘴利,怪不得王爷说非是良配呢。”
“所以于侧妃最好还是离我远些得好,免得被王爷知道你私自前来见我,会失了你在他心里的颜面。”
于静是带着一肚子的火气来的,没想到见了失势的程秋半点火气没发散出来,倒又在肚子里发酵了一顿。
眼见她一副懒洋洋恨不得立刻端茶送客的模样,于静冷哼一声:“程侧妃,你可不要以为自己禁足了就没事了。靖王府里的规矩你一直都没来得及了解,不如就趁这段时间好好看看吧。”
她接过身后伍月递过来的册子,扔到程秋眼前:“这是家规,还请你务必多看多识。若是单看记不住的话,不如就抄习几遍,也好深刻的体会体会。”
见程秋撩着眼皮伸出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扒拉着那册子,于静又冷笑一声:“程侧妃,且容我提醒你一句,这里可不是侍郎府,也没有无限度宠着你的父母。所以我吩咐的事情你还是乖乖照办的好,千万莫要让我抛下姐妹情谊,真的拿出整顿内务的劲头来指教你。”
她的眼角狠狠的剜了程秋一眼,高傲的站起身来朝外走。走到门口时又站住了,一副刚刚想起来的模样:“哦对了,王妃这几日身子不大好,这内务的事情就都落到了我的头上。”
她转过身来笑着看向似无所觉的程秋:“我事务繁忙,虽然想为王妃尽心,但总是分。身乏术。程侧妃既然闲着,不如就替我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