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本来这国事,我们升斗小民是没资格谈论的,更别提我只是个小混混。所以我说了,两位爷就别怪罪我,只当是咱们喝茶聊天,行不?”
齐三呵呵直笑:“瞧你说的,本来就是闲聊嘛,随便说而已。”
齐六却谨慎地多,朝着李力使了个眼色,李力微微点头,出去了。
☆、084 趋吉避凶
在方沐阳前世生活的那个世界上,科举制度延续千年,形成了一套严格的选拔人才的制度。跟她前世的那套东西相比,北齐和南楚奉行的科举制度只能算是初级版本,还有很多不够完善的地方。当然这个方沐阳是肯定不会说的,不然又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她只挑了针对齐三问题的稍微露了点。
“也是我自个儿瞎想,两位,您看我家老岳父,那是真正做了学问的人,好像以前也考过秀才的,考上没考上的我忘记了。可你要他去做官,那就是害人了。我家那个老岳父,谈诗论词写写字儿,都行,你问问他,知道怎么做饭不?分得清鲤鱼鲫鱼不?他都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去做一个县的主官呢?那不是害老百姓吗?”方沐阳斟酌了一下,还是踩一踩自家岳父比较安全。
老方姑爷正收了书吩咐下课,忽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心想这天快寒了,别是着了风寒吧……
齐三和齐六想了一下,不由有些微窘,好像,他们俩也不会做饭,不过能分清鲤鱼鲫鱼。齐三点头,齐六亲自执壶斟水,示意方沐阳接着说。
“可是做主官,尤其是像一个县的县令大人,您想想,那可不是做饭那么简单的。什么水利啊、农事啊、乱七八糟的事情多得很,就是逢三六九放告的时候,有人打官司,多少也得懂刑律吧?”
齐三摇摇头:“这个你就说错了,但凡读书人,必然是懂刑律的。哪个没读过大齐律呢?”
方沐阳也摇头:“但是懂是一回事,会不会判又是一回事了。那什么,计划跟不上变化,要灵活应对处理啊!比如说吧,金江大水,淹没了田地,要组织救灾,该怎么办?”
齐三想了想:“自然是等朝廷的赈济和恩旨了。”
方沐阳讥笑。这才是真实的何不食肉糜呢!
“请问三少,什么样子算大灾,是由朝廷赈济的?上报到朝廷要多久?朝廷分派又要多久?赈济粮到瑞昌又有多久?能落到灾民手里的能有多少?”
这个问题的确把齐三齐六都给难住了,后头李全冲着方沐阳挤眼睛,示意他不能继续说下去了。
方沐阳也觉得自己顺口一说地,说得有点儿过了,叹了口气颓废道:“两位别想了,是我一时无状,出口不太妥当。只是当年瑞昌真的是太惨了,本来只有一季的灾。愣是闹了两三年。死了不少人。想起来心慌。”
众人这才想起来,他就是那年瑞昌闹灾才被卖给方家做赘婿的,不由多了几分同情,齐三也摇头道:“罢了罢了。不怪你,只是照你这么说,我倒是糊涂了,难道读书人不能当官了不成?”
这位钻牛角尖了,方沐阳赶紧道:“那倒不是,当官的必须读书,只是有些方面,从书里也求不到,嗯。怎么说呢?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齐三咂摸了一下,还是没太明白,外头李力敲了敲门进来禀报道:“三少,李管事过来了,说是事情已经办完。该回府了。”
齐三叹了口气,懊恼地嘟囔道:“真是没天理!”
说着就向方沐阳诉苦:“你说冤枉不冤枉?又不关我们什么事儿,他们家小姐没体统,掉进了池子里头,少爷没规矩,拉了我们兄弟去喝花酒,倒连累我们俩关书房。今儿要不是硬讨了这差事,还出不来呢!”
这话没头没脑的,方沐阳哪里敢接话,只是嘿嘿傻笑。
齐六拉了齐三一把,低声唤“三哥!”
齐三这才没多说了,只是问了方沐阳几个住在哪里,说过几天再找他玩,这才跟着李管事走了。
他们走了,赵晨蒋信跟着进了屋,蒋信看着方沐阳满是笑意:“小方姑爷,哪儿认识的贵人啊!看不出来你还有这大造化呢!”
方沐阳拱拱手:“您抬举了,以前在瑞昌见过一面罢了,谁知道人家还把我们这样的小人物给放在心上呢?”
他自贬,听在蒋信耳朵里头却是说不出地舒坦,心里更对这冯麻子夸了又夸的小方姑爷看重了两分。也懒得挪动,干脆就在这酒楼设宴,叫人去请了两个哥哥过来,好生招待小方姑爷。
定州三虎是三个人,风流虎蒋信行三,霸王虎郑铎行二,老大笑面虎刘奎,都是定州城的大混混,不止控制着定州码头,连带定州城私下里的赌馆、伎楼都控制着五分之四,官面儿上也有交情。早些年霸王虎犯了事,跟冯麻子在同一个石场打过石头,交情很是深厚。
本来冯麻子托付过来的事儿,他们自然尽心。只不过听说金帮的老大是个半大的娃,难免就看轻了两分,所以两个老大都没出面,只让老三出面应付一下。谁知老三说这小方姑爷跟李府的贵客也有交情,而且还颇为熟稔的样子,两人这才上了心,急忙赶了过来。
这样的应酬,本来方沐阳是极不喜欢的,可是没办法,人在江湖飘嘛,就得按着规矩来。一顿饭吃到了掌灯时分方才散了,方沐阳和赵晨都喝了些酒,赵晨还好,方沐阳是醉眼迷蒙,已经睁不开眼了。
回了客栈,方平安一见就怪赵晨:“怎么让她喝了这么多?”
赵晨也不好答话,加上醉了,只是嘿嘿直乐。
方平安没办法,打发小二做了醒酒汤,亲手服侍方沐阳喝了睡下。又怕她喝醉了说出不该说的话来,连碧草都撵出去了,亲自在旁边陪了一夜。
次日清晨方沐阳醒来的时候,便瞧见方平安趴在床边,心里挺感动的,忙推了推她:“也不怕着凉,赶紧上来睡!”
方平安迷迷糊糊地抬头,见她醒了,忙问:“你醒了?头疼不疼?想不想喝水?你说你也是,一个女儿家,喝那么多酒干什么?真当自己是男子汉了?万一喝醉了,说漏了口,你说该怎么办?你在外头行走,也不多留个心眼,要是让人占了便宜,往后你怎么着才好?”
方沐阳本来就头疼,听她这一唠叨,哪儿还敢多说什么,忙接了方平安递过来的茶盏小口喝着,听她说到往后怎么办,忍不住一口茶呛在喉咙口,咳嗽起来。闹得方平安上前又是拍胸口,又是抚后背的,忙活半天。
这孩子是真缺心眼还是假缺心眼啊?有时间关心方沐阳的往后,怎么不关心关心她自己呢?不过方沐阳还是很感动的,至少比以前的圣母病好得多,就行了。
铺子的合约赵晨已经跟李府的人签了,租金一年一百六十两,三年一付,定州三虎做中人。今日赵晨一早就起来去办了,想来顶多中午也该完事了才是。
方沐阳想,等到赵晨回来,他们就该收拾收拾回瑞昌了。
尼玛定州这地方太凶残了,“祝英台”的事情不提了,那两个齐家少爷,身份肯定不低,碰上了就没好事。在灾难发生之前,赶紧跑路是正经,趋吉避凶嘛,动物本能。
方沐阳森森地觉得,远离大人物,过好小日子才是正经。
但是她显然忘记了神马叫天意,神马叫孽缘,就是说她呆在客栈哪儿都不去,麻烦一样会来找她的。
☆、085 叫你得瑟!
歇了一整天,方沐阳才算是缓过劲来。这酒再好,也是酒,喝了上头。睡在床上觉得像躺在怒涛汹涌的大海上似的,飘摇不定。还有头疼,像有人在脑子里头敲鼓,还是架子鼓。再来是口渴,这些别人也有,可方沐阳还多了一样:拉肚子。
拉了一天,又睡了一天,方沐阳才觉得好点。晚上别人都快睡觉了,她饿了,叫了客栈的小二,熬了碗白粥,一边吃一边听赵晨说缴纳租金的事情,顺口跟方平安扯着胭脂水粉的瞎话。
按方沐阳的想法,这个铺子自然是要交给方平安来管的。方平安本来在经商上头就有点天赋,也是方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不交给她交给谁来?更何况这女子的东西,有个女主事出面,总比她这假男人出面得好。不过有些细节方面还是要跟方平安交代清楚。
一碗粥还没喝完,门就被拍响了。赵晨皱了皱眉,起身开门一看,竟然是冯开林,这才露了笑脸道:“你怎么来了?可吃过了?”
冯开林气喘吁吁地,脚上身上都是尘土,显然是一路疾行过来。他定了定神,摇了摇头道:“多谢赵大哥关心,不忙着吃饭,我是来找小方姑爷的。”
听说是找自己的,方沐阳惊讶地回头问:“找我干什么?”
冯开林走到她跟前就是长身一礼:“小方姑爷在浩然楼给我们瑞昌人长了面子,只是小生不解,为什么你不留真名,偏说自己是什么祝英台呢?”
旁边方平安一听就咯咯地笑了起来,伸手推了呆头鹅一般的方沐阳一把:“看,出名了吧?”
方沐阳瞪她一眼,回头望着冯开林满是疑惑:“这有什么关系吗?本来就是逼不得已,游戏而已,有什么不妥当?”
他这态度太过轻慢,气得冯开林一跺脚:“小方姑爷。你说你……唉,说你什么好呢?你那诗,就是浩然先生也说是极好的,偏你藏头露尾,哪里是君子所为?”
方沐阳生气了:“我本来就是个小混混,不是什么君子!都说了是游戏之作了,你急吼吼地跑过来质问什么?”
冯开林往旁边空着的凳子上一坐,叹了口气道:“这几天都快吵翻天了,你不知道吧?就你那两首诗,我们瑞昌同窗都快跟定州的干架了。定州的说你是剽窃。咱们瑞昌的肯定不依啊!今天差点就打起来了。我过来就问你一句。那首诗真是你做的么?还有那个桃花诗。其实也是你做的吧?”
方沐阳翻了个白眼,这些读书人都是吃饱了撑的,不就是一首诗么?用得着吵架打架么?
看他这态度,冯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