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忍不住出口,手指已经勾起了帘子,从缝隙中向外窥去,只能见到他长高修成的身影,咬着嘴唇压住情丝万缕,为什么嫁给尹承善的不是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再坚持呢,是命运捉弄,还是有缘无分?
“不是。”尹承善平淡的说道,“如果不是同子默相交,我许是将安国夫人当做敌人。”
尹承善曾经以信阳王府为假想敌,想过很多的办法气死累死安国夫人,他既然能这么想,岂会在意信阳王府?外面的人都说他守身如玉是为了昭阳县主,尹承善懒得辩解,“因为我钟情于她,无法做到移情别恋,同时我也怕。。。”
“怕什么?”
“怕小柔落泪,怕她心情不好。”尹承善眼里多了轻松放纵的笑意,“她心眼比针鼻还小,但行事的胆子却比天都大,她同太祖皇后既相像,又不像,太祖皇后敢于清除隐王,让太祖养老,她不会。。。她会做得更为狠绝,凡是靠近我的女子,不会有好结果。她完全有实力让我什么都没有,身败名裂。。。”
“你既然知晓,还敢娶她?”
“开始我也不相信,但我落入网子里,不想动,也不愿意动,旁得女子对我来说,再也无法靠近。”尹承善食指点了点太阳穴,“奇怪得是,我还很乐意,很高兴,并且心甘情愿,也许像是师傅说得,男人都是贱骨头。”
“我只想要个清净。。。表弟,我从未想过再同你有什么,我知晓自己的身份。。。”
尹承善收敛了笑意,语气生疏许多,“你这话如果被夫人听见,你会很清静的,她会送你去寺庙出家,你别以为我吓唬你,念在表姐曾经对我的关照,我告诉你一句话,十个你捆在一起都弄不过小柔,今日我破例同你说这些,一是不想小柔添堵,二是不想你落个凄惨的下场。”
“你帮过我,我记得,但想让我报恩纳你,万万不能,并非嫌弃你再嫁,我只是不愿意纳妾,谁都不纳。”
尹承善从袖口掏出一叠捆好的一叠银票,插在了装画眉的鸟笼子上,“表姐的嫁妆所剩不多,但凭着表姐的才情再嫁也是不难,我没什么好送表姐的,这五千两银子全当送给表姐傍身银子,表姐可以继续当本官是表弟,即便将来本官位居一品,您也是本官承认的表姐,但你我之间也仅限于此,表姐明日便离开广州吧,本官不留您了,此后不用再见。”
“表姐,珍重。”
☆、第四百八十四章 惊喜
在确定丁柔达到广州的前两天,尹承善让人送走了表姐,姨娘很是不舍她,但尹承善不为所动,姨娘也弄明白了,一旦她强留下守寡的小杨氏,她们都留不下,她不想去京城杨氏面前受罪,亦不想去庄子上,她面对固执不肯纳妾的儿子,只能作罢。
船只驶入港口,丁柔被王妈妈搀扶着起身,虽然一路受了精心照料,但丁柔难免多了苍白倦怠。
出了船舱,广州港口一如既往的热闹,往来人非常之多,丁柔一眼便瞧见岸上站着的俊秀青年,暗红长衫,头戴玉冠,风姿卓绝,往来的客商大多避开他,绕着道路走。
两人目光相碰,丁柔一瞬间脸色红晕了,一路上吃得苦和不舒服全然消失,不见他,丁柔知晓想着他,见到他,更为知晓想得如此之深。
王妈妈退后一步,消息一准传去安阳郡主跟前了,一路上安阳郡主没少说四奶奶行事莽撞,如今小两口如此情深,看过的人都觉得心里暖融融的,世上并非没有真情存在。
船只的跳板搭在岸上,缆绳拴住,尹承善快走几步,伸出手臂,眼前的妻子除了丰盈几分,穿着宽腰的夹衣,看不出有孕的样子,但他是知晓从京城到广州千里之遥,如何她都受苦了。
丁柔将手搭在他的手心上,十指相扣时,丁柔的心一瞬间填满了,忘记了曾经爱过恨过的人,忘记了他们夫妻能有今日期间走得多么艰难,丁柔眼里展露出盈盈笑意,尹承善小心的将她搀扶下来,离着近了,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妻子,往日精明的脑袋有些发愣,她竟然真的南下出京了,原本尹承善都做好了三年不见的准备。
柳氏随着便装的安国夫人出了船舱。欣慰的看着小夫妻相聚,安国夫清了清嗓子,眼角多了几分的笑意,尹承善看去时。身体猛然绷紧,柳氏陪着丁柔南下,他不奇怪,但万万想不到得是安国夫人也来了,她可是一尊大佛,尹承善拱手鞠躬,“见过岳母。见过太妃。”
安国夫人利落的下船,环顾繁忙的港口,再往远处看是隐约可见的广州城,车水马龙,比之京城少了几分的严肃,多了热闹,单以繁荣上看,沿途路过的城镇没有一处赶得上广州。莫怪皇帝看尹承善将广州梳理得差不多后,便要将他调任江浙巡抚位置上。
“你既然娶了小柔,叫我外祖母即可。”
“。。。”
尹承善迟疑了一会。尴尬得说道:“外祖母。“
丁柔在一旁抿嘴轻笑,尹承善的手指扣住了她的手心,悄悄的翻了个白眼儿,笑什么!!他曾经的假想敌是安国夫人。
“走吧。”
安国夫人转身向旁边的马车走去,柳氏对尹承善点点头,跟上了安国夫人,尹承善罕见的喃喃道:“那是给夫人准备的马车。。。不行,马车上还有礼物。。。”
尹承善松开丁柔的手,快步向马车跑去,在安国夫人上马车前拦下。“这不成,太妃殿下。”
安国夫人挑了挑眉,尹承善心里一紧,眼前可不是寻常老太太,是名震帝国的安国夫人,她才在京城大杀四方。即便他在广州,但亦有波及,尹承善算是彻底明白什么叫监察院拿人,真真是破门而入,不讲任何道理,抓捕,行刑一气呵成,监察院办事,不需要理由,于统领如此对尹承善说。
“我便装出京,只为欣赏帝国风光,信阳王府在广州没有别院,我同安阳便住在你府上,我不是安国夫人,王府太妃,是你夫人外祖母,你敢不孝顺我?”
“。。。”
尹承善囧然的说道:“我再给您找一辆马车如何?外祖母。。。”
安国夫人推开尹承善,撩开车帘后,尹承善脸色红得像是一块红布,耳根子灼热,安国夫人戏谑的看了他一眼,方下了帘子,“安阳随我另坐马车。”
“是,母亲。”
柳氏也看了一眼,心里欢喜得像是什么似的,看尹承善的目光慈爱得能拧出水来,风流才子花样就是多,小柔嫁给他,真真是不错。
“怎么了?”丁柔走到近前,好奇的问一只立正罚站的番茄,“夫君。”
番茄神色更为尴尬,小声说:“你上马车便明白了。”
尹承善将丁柔抱上马车,丁柔先是闻到阵阵扑鼻的花香,随后震惊于眼前的情景,红得似火,耀目的玫瑰花海,马车壁上,棚顶,椅子上全插着红颜欲滴的玫瑰,丁柔捂了捂嘴,“你这是。。。这是。。。”
尹承善不见往常的挥洒自如,多了几分的小心翼翼的解释:“我闲得。。。花圃正好种了玫瑰,我瞧着长得挺好,数目也对,就。。。我知晓你不太喜欢这样的事儿,但。。。”
丁柔靠近他,轻轻吻上他的嘴唇,眼角潮湿,眼里满是柔情,”谁说我不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哪有人会不喜欢。”
尹承善悬着的心放下,主动加深这一吻,从背后抽出一支玫瑰,插在丁柔的发鬓间,“这里有多少只花,便是你我分开的日子。”
“坏人,就会让我哭。”
尹承善拇指擦拭去丁柔眼角泪水,放到唇边舔了舔,“甜的。”
“坏人。”丁柔如同一只如燕归巢,安静的蜷缩在他的怀里,细细品味他的良苦用心,“你怎么会知晓送玫瑰?”
按说尹承善不应该知道的,即便古人玩浪漫也不会知晓送花,正陶醉取悦了妻子的尹承善咳嗽两声,不想欺瞒丁柔,”我师傅送过师母,当时我便想着将来给我的妻子做一次,师傅说太祖皇后提过玫瑰代表一心一意的。。。”
想起丁柔最为看不上太祖皇帝的移情别恋,尹承善停住口,小心的看她状况,丁柔笑着说:“他们是他们,同你我从开始到结束都不同。”
丁柔并非不担心以后,但享受现在,经营眼下比忧心忡忡怀疑尹承善每一份好心来得重要,穿越前辈的爱情悲剧是有原因的,现代男人相比较古代男人更为的偏爱种马,道德底线更低,起码古人讲究糟糠之妻不下堂,忌讳宠妾灭妻,内帷不修说明品德能力有问题,对比现代有钱就变坏的男人来说,她更应该相信眼前的人。
尹承善看出丁柔是真的为了他准备的惊喜而高兴,他亦满足极了,同丁柔说起在广州发生的趣事,老实的交代,他同知名才子文人喝过酒,辩论过,同时他亦用额外得到的银子自助贫寒学子,并且指点他们科举之路。
丁柔笑盈盈听着,但有几分不敢相信尹承善会变得热于助人,为名?尹承善道:“看到他们便想到我当初,我不求名,不求利,不在意旁人诟病我装模作样,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知晓在做什么,识字得人越多,有志向的人越多,大秦帝国越是繁荣昌盛。”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丁柔喃喃的说道,尹承善不一定能得到好处,但一个国家来说,愚民是最为要不得,广开民智才有进步的可能。
尹承善惊喜的看着丁柔,分外的满足,吻了吻地丁柔脸颊,“我知晓你会明白,不过小柔,为夫的私房银子还在,可养。。。十个八个的儿女。”
第一胎还没见影呢,他就想着生养十个八个,丁柔抬眼笑道:“这得看夫是不是努力了呢。”
尹承善如果不顾及丁柔有孕,他就想告诉她,他会很努力,非常的努力。
到了知府府邸,丁柔下车后,迎接的下人跪了一地,“恭迎夫人。”
安国夫人同柳氏下来,安国夫人见尹承善和丁柔站在一起,真真是郎才女貌,比翼齐飞,丁柔微红的脸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安国夫人心里有高兴欣慰,亦有几分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