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一直沉沉的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满屋的血雨腥风刺得她立即转醒。
她朦胧间听见房间里路德维希压抑低怒的声音:“伯尔,你为什么要这么冲动,现在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你枪杀战俘,国防部不会放过你,你想余生都在监狱中度过吗?不要告诉我你做这些是为了采薇!如果你因为此事而受到处罚,你让她以后怎么办?背负内疚和自责而生活吗?”
“我会一力承担所有后果,你不要告诉采薇。”伯尔的声音一滞。
“愚蠢!你想断送你的军事生涯吗?这是能瞒得住采薇的事情吗?”路德维希怒道。
沉默了一会,采薇又听见路德维希道:“我会致电国防部,承担这一切责任,切记无论任何人调查,你都要咬死这是我的命令。”
“不行!我不是推卸责任之人。”
“闭嘴!别忘了你是党卫军,如果是你杀害战俘,国防部不会放过你,但是我是国防军,即使处罚也不会很重。而且我也算不得冤枉,枪决投降军人我也有份。”
伯尔听到他这样说,不由得一怔。
采薇听到这里,立即掀开被子,走出来。在看到伯尔第一眼时,她还是惊呆了,伯尔的衣服已被鲜血染透,仿佛在血水中泡过,他的衣袖上的鲜血还在一点点滴下,满屋的血腥气。
他一见采薇,条件反射般立即起身朝外走,似乎是怕这样的血腥气勾起采薇的不好回忆。当日他眼见采薇差点被那几个兵痞□,怒极攻心之下拿起机枪疯狂扫射。战争结束后,他愤怒之下已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只是觉得到最后手指已经扣扳机扣到麻木。
“等等,伯尔!是你杀的人就该你去承担!”采薇脸色惨白,但说出的话却是让人一愣。
听到她这话,路德维希和伯尔都怔住了,路德维希很快反应过来,他冲采薇吼道:“你胡说什么?被吓傻了?你知不知道承担罪名回给伯尔带来多大的麻烦?”
“我知道。”采薇有些欲言又止。
伯尔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是我做的事情,我就会去承担,绝对不会牵连他人。”
说完他就匆匆离去。
路德维希顿时怒了:“就算你担心我,也不能——”
“我知道伤了他的心。”采薇忽然抬头,眼中闪着晶莹的泪花:“但我没有别的办法!当日我差点被那几名苏联士兵□,伯尔因为我的原因恨苏联人入骨,苏联人也不会放过他,他留在苏联战场一日,危险就多一分!还不如回国接受审判,至少安全些。”
她没有说出战后审判党卫军的事情,如今德国的败局一定,她必须为伯尔的未来打算,如果不想背上过多反人类罪的罪名,在监狱中度过余生,最好的办法就是调离党卫军。否则依伯尔的性格屠杀过多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路德维希一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见采薇脸色惨白,似乎又回忆起当日的情形,当下心中一软。但想起当日的情形,他心中又涌起怒意,当日他将采薇抱回房间时,她整个上半身几乎全部□,胸前和脖颈处明显有被抓伤的痕迹,后背因为剧烈的挣扎在废墟上早已被磨得伤痕累累,他当初一看眼泪就涌了出来。
伯尔愤恨之下枪杀多名战俘的心情他完全明白,他愤怒之下也秘密下令处决了多名苏联军人,只不过他并没有过多声张,而是让赫斯秘密执行。
“唉!采薇,你该和伯尔说清楚,否则他真的会想不通。”路德维希谈了口气道。
“我以后会向他解释。”采薇迟疑一刻道。如今伯尔离开德国已成定局,自己的目标达成一个,那么路德维希呢?
“路德,你有考虑过离开苏联战场吗?一旦战争失败,你们就成为希特勒的替罪羊,被迫承担责任。”采薇打算探清楚路德维希的想法。
路德维希顿时明白了采薇的用意,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他们都离开苏联战场。但是离开苏联就安全吗?离开苏联他也必须去面对美国和英国,现在无论哪里都是战争,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很快国防部便电令伯尔回国接受调查,此刻增援斯大林格勒的战役的苏联军队越来越多,希特勒终于意识到斯大林格勒战役的严峻,开始增援德军。
在伯尔回国的前一天,路德维希终于做了一个决定让采薇带着海因里希同伯尔一起回国。
为了这件事情,采薇和路德维希起了激烈的争执。
“路德,你很清楚我把伯尔逼回国的心意。如果你能理解,你就会明白我是多么希望你借此机会承担监管下属不力的罪名,然后被撤职掉回国。可是你……”采薇再也说不下去,如今斯大林格勒战役的严峻形势,即使不懂任何军事战略,她也很清楚继续留在这里会是怎样的结局。
“采薇,你是不是担心斯大林格勒战役失败对我会有影响?”路德维希淡淡问道。
“路德,明知是一条没有结局的路为什么还要走下去?就算你赢了,你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采薇终于忍不住激烈反问。
“采薇,临阵脱逃是弱者的行为,路德维希绝不做一个弱者。我不会放弃,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会坚持下去。而且你知道我最看重的苏联统帅是谁吗?就是朱可夫。”路德维希在这件事上似乎罕见的坚持。
因为在我的记忆中斯大林格勒战役有位元帅被俘虏,而我不想那个人是你,采薇很想这样说,但是她很了解路德维希的性格,如果告诉他事实,很有可能适得其反,如果她不确定历史上究竟被俘虏的人是谁,很有可能会激起路德维希心中的斗志,知道有危险而逃避危险,这不是他的风格。
“你可以不外乎,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你死在斯大林格勒或者你被活捉,我怎么办”采薇再也忍不住,眼泪顿时掉下来。
“唉!采薇,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怕看到你哭,但你现在是越来越爱哭了,我会保证我自己的安全,你在德国等着我,我们还没有孩子,我怎么会以身犯险呢?况且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会输的人是我?在你的记忆中斯大林格勒的司令并不是我。不要太相信自己的记忆。”路德维希想起她的担心,温和的安慰着她。
但是此刻他心中很明白斯大林格勒战役已经赢不了了,只是他不能做一个退缩的将领,从父亲带他去一战战场的那一刻起,他就立下过志向,宁可埋骨战场也不能当一个无能的胆小鬼。这是军人的荣耀和辉煌。
路德维希虽然对自己爱护有加,确唯独在这件事情罕见的坚持,采薇很是伤心,她心中很明确无论如何她如何劝说,路德维希都不会辞去第六集团军司令的职务。
采薇不再说话,开始沉默,既然事情已到无可挽回的地步,那么就平静面对吧。
“路德,你很少反对我的话,但是如果这真是你希望的,那么我不再勉强你。明天我就随伯尔离开
采薇说完就匆匆回房,她怕自己忍不住,再一次流泪。路德维希在想什么她很清楚,他是不打算活着走出斯大林格勒,无论有多爱她,在这一刻他还是选择与战友共存亡。
采薇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出去,她心中近乎天人交战,最终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在离开斯大林格勒之前,她必须去完成一件事请,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后悔。
采薇快速的收好自己的行李,便让雅各给自己准备了好几瓶酒。夜晚徐徐来临时,采薇敲开路德维希的门。
“采薇,怎么了明天就要走了,今天还喝酒”路德维希不由得皱起眉头。
“路德,这可能是我们在苏联最后一次喝酒。这个心愿都不能满足我吗”采薇淡淡一笑道。
路德维希虽然有些担心,但是不忍拂她的意,还是让采薇进来。
采薇的兴致似乎很好,几倍酒下肚,依稀有了醉意,渐渐话也多起来。
“路德,我一直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当初从美国被迫来德国时,我就打算在学习结束后立即回去。可我没想到我会遇见你,当初你刚对我表示好感时,我其实内心很害怕,你是知道的我脑子里一直有那些记忆,我怕跟着你这样的职业军人没有未来。呵呵!可是人生如戏啊!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不顾一切的追着你到苏联。每天跟着你挨炸也心里乐呵,也从来都没想过林采薇也会这么勇敢。”
她说着说着眼中就涌出晶莹的泪光,“我知道你是没打算活着离开斯大林格勒,如果当初刚到德国时,你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侥幸的话,如今你是不抱任何希望了。我怎么瞎了眼喜欢上你这样的人,早知道如今,当年我就该回美国去。”
采薇说着说着已是说不下去,只是不停的喝酒,路德维希眼中依稀也有了泪光,如果他不是德国的元帅,如果他没有肩负这么多的责任,他们一定会是一对最幸福的夫妻,在寂静的雪夜相拥而眠听着落雪的声音,在伤心或者失落时分享彼此的心情,相互鼓励相互扶持,养育一对可爱的孩子在平静的岁月中看着他们慢慢长大直到变老。
这或许就是采薇说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可是现世已不安稳,如何给与她想要的静好?路德维希心中长叹,他想起当年在法国时,采薇和他解释的‘山河岁月空惆怅,今生今世已惘然’,呵呵!今生今世!此生已惘然!路德维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苦涩,开始一杯杯不停的喝酒,只希望能消解他此刻心中的忧愁。
路德维希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只是在朦胧中她看到采薇慢慢朝他走过来的身影。
“路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他感到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采薇紧紧抱住他,唇就拂下来,路德维希顿时闻到一股酒的芳醇带着少女特有的气息,紧接着他的唇就被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