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经常去。”
杜梓艺点点头,认真问道:“那她留信离家的之前,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没有啊。”张母说完,又寻思了片刻后突然惊到,“啊,那天她好像似乎有些高兴。”
杜梓艺皱了皱眉,白天高兴晚上离家,怎么觉得这像是要和某人相携私奔的节奏啊。她思忖了片刻,拉着张母的手,红着眼圈,动情的说道:“我想去看看金莲的闺房。”
张母自然是满口答应,拉着她就到了张金莲的闺房。这房间虽没有什么特别名贵的物件,却也布置得温馨典雅,再想到这张金莲会识文断字,看得出张氏夫妇很宠女儿。杜梓艺看了看张金莲的绣品和诗稿,心中感叹,不愧是思春期的少女啊,果然是处处闺怨,浓浓情意。
杜梓艺转了一圈,问道:“金莲可曾订亲?”
张母摇摇头,语气哀伤:“我们家金莲虽然不算十分貌美,但也清秀可爱,提亲的人也不少,但她一直没有同意,哪知道……”她再也说不下去,捂着嘴,悲痛的流下了泪。
杜梓艺安慰她后,见没有更多发现,正有些遗憾,转眼却突然看见睡榻之上,磁枕之下,露出了一角白色的东西。她赶紧上前,推开磁枕,发现那一角白色竟然是一方手帕。
杜梓艺展开手帕,发现上面竟然绣着一副山水画,寥寥数笔就勾勒出无限意蕴。她又用手指捻了捻,还放到鼻前闻了闻,唇角微勾,但很快便收敛表情转过头问张母:“这是金莲的手帕吗?”
张母接过帕子,看了半晌,最后摇了摇头。
杜梓艺杏眼湿润,满含期待的看着张母,语气伤感:“能不能将此方手帕赠送给我,也让我好有个念想。”
张母犹豫了片刻,最终同意了。
杜梓艺见大功告成,正准备离开张金莲的闺房时,张母突然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在杜梓艺疑惑的眼神中,沉默半晌后,吞吞吐吐的说:“你是她的至交好友,你,你说,我家金莲是不是和人私奔了?”
“诶?!”
她将杜梓艺的手捏得死紧,眼神恐怖,声音急促:“说什么寻访仙缘,其实,其实是和人私奔了吧!”
杜梓艺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强笑回答:“怎么可能,没有这回事!”
“你不要骗我了。”张母松开她的手,无力的滑坐在地上,捂着脸,声音疲惫又悲伤:“她明明已经怀了那个人的孩子!”
杜梓艺顿时就惊愕的张大了嘴,条件反射般的大声吼道:“那不可能!”
张母见她如此激动,不由得抬起脸,吃惊的望着她。
杜梓艺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收到了巨大的冲击,大为失态之下,脸上不由得挂上了讽刺的笑,心中想到,在仵作产婆的验尸报告上,张金莲还是处子之身,她怎么可能怀孕,难不成怀的是鬼胎?!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女子横死后由仵作验尸,但是私密部位是由产婆验的
☆、疑云
杜梓艺瞥见张母吃惊的眼神,立刻收起了意味不明的笑,眼睛瞪得滚圆,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浑身微微颤抖,声音高亢语气激烈:“夫人,你莫不是在说笑,我是金莲的至交好友,深知她的性情,我知道金莲绝不是那种,那种……女子。”
张母见杜梓艺气得指尖都在颤抖,立刻从地上爬起身来,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脸上悲喜交加,流着泪,抖着声音不住的说道:“好孩子,好孩子,金莲有你这种好友她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杜梓艺平息了激烈的情绪,微红着眼睛,握着张母的手焦急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母拉着杜梓艺坐在榻上,叹了口气,慢慢的给她说起了往事:“金莲留信离家,最后却被官府送回,外面的人虽然明面上说她是被鬼所害,但暗地里却传她是与人私奔了,还遭人坏了贞洁。”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艰涩的接着说:“我们做父母的自然是不信,但是……”
杜梓艺立刻屏了住呼吸,凝神细听,她知道重点来了。张母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金莲离家之前,有一天,我的小儿子对我说,他觉得他姐姐房里闹鬼。”
杜梓艺悚然一惊:“闹鬼?”
“嗯。”张母点点头,神情古怪的接着说,“阿文说那天晚上,他经过姐姐的房间,突然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和笑声。然后,他偷偷的将门推开一条缝隙,往里看,发现她姐姐穿着盛装,正对着一幅画自言自语,还不时的笑着。然后,他就吓得跑掉了。”
杜梓艺的脑中立刻就浮现出一副画面:漆黑寂静的深夜,摇曳的烛光下,一位身着浓艳裙装的少女,正对着一幅画自言自语,还不时的咧着嘴,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房间门被偷偷的推开了一条缝隙,缝隙外是一双孩童惊恐的眼睛。
杜梓艺想到这副场景顿时打了个冷战,觉的慎得慌,虽然她现在沐浴在阳光中,周身却感到一种莫名的阴冷。她不自在的坐在张金莲死前睡过的榻上,看着张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了,但是这似乎和她怀了孩子……没有什么关系吧?”
张母顿住了,脸上神情快速变换,最终咬了咬嘴唇,抓紧她的手,鼓起勇气说道:“金莲下葬之后,她的贴身婢女含桃突然给我说了一件往事。”张母说到这里,眼神有些躲闪,“含桃说,有一段时间,金莲不让她伺候,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后来,她放心不下,就偷偷折返回去,听见金莲的房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杜梓艺疑惑的望着她:“什么奇怪的声音?”
张母垂下眼睛,脸色微红,羞耻的说:“就是那种与人欢好时发出的声音。”
“诶?!”杜梓艺顿时瞪大了双眼,倒抽一口凉气。
张金莲在房里与人私通?杜梓艺立刻皱起了眉,这绝不可能,她是看过验尸报告的,所以非常肯定。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杜梓艺脑中莫名的浮现出一幅画面,画面上并不是张金莲在榻上与某人翻滚,而是她一个人面无表情的对着那副画,眼神呆滞,嘴中不停的发出动情的吟哦。
杜梓艺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她定了定神,冷静的问道:“那她有没有亲眼所见?”
张母摇摇头,然后眼神空茫的望着她:“听她这样说了后,我就回想了一下。然后,我就突然想起有一段时间,金莲似乎老是干呕,还有些嗜睡。所以,我就想她是不是怀了身子,然后那副画上画的会不会是……”
杜梓艺立刻接上她的话头:“你觉得那画上画的是她的情夫?”
张母低下头,将她手攥得死紧,小声的“嗯”了一声。
“那副画在哪里?”
“不知道。”张母眼神游移不定,轻声说,“大概是金莲离开的时候,把它带走了。”
杜梓艺沉默片刻,握紧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认真说:“夫人,事实上,你并没有为她请过大夫把脉,她到底有没有身孕还未可知,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可能不是事实,我觉得你应该相信金莲。”
张母没有说话,大概她还需要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
杜梓艺松开手,站起身来,看着窗前的小花瓶里斜斜插着的一支蔷薇,迎着阳光,分外娇艳。她用手指轻轻的拨弄它,突然转向张母:“这是夫人亲手折的吧。”
张母显然搞不清楚状况,只好莫名的应了一声。
“多么漂亮的花啊,”杜梓艺轻声赞叹道,对着张母扬起笑容,“看得出你相当宠爱金莲呢,如不介意请务必让我帮你查明真相。”
张母怔怔的留下泪来,哽咽的“嗯”了一声。
“那么,”杜梓艺转过身,神情严肃,“这件事除了你和含桃,还有谁知道?”
“并无其他人知晓。”
“你觉得你家夫君知不知道?”
张母愣了一下,不确定的说:“应该并不知道吧?”
杜梓艺点点头,又问道:“你说金莲下葬之后含桃才提起的,那么,她是在什么情况下突然说出这件事的?”
张母坐在榻上回忆了片刻,肯定的说:“在金莲下葬后的第三天,我心中难受,正巧看见含桃在一旁伺候。我害怕一看见她就想起金莲,又念她劳苦功高,便对她说,想要将她许配给一个好人家。”
“然后她就给你讲了这件往事?”
张母点点头。
杜梓艺思忖片刻,淡淡的说:“麻烦夫人唤含桃进来,我想见见她。”
张母立刻出去唤了含桃,片刻后,一名身着翠色衣衫的女子便迈步进了房内。
杜梓艺面无表情的打量着眼前的婢女,只见她身段窈窕,面貌清秀,看起来颇有一番楚楚可怜的美态。杜梓艺侧过脸,对着张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不好意思夫人,能不能麻烦你出去一下,我想单独和她说说话。”
张母有些吃惊,却还是顺从的退了出去,还体贴的关上了门。
杜梓艺看着面前表情有些惊疑的含桃,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张母站在门外,心情有些焦躁,片刻后,她突然听见房里传来了哭声,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房门被人从里面大力的打开了。杜梓艺走了出来,扬了扬下巴,用眼神示意她进来。
张母迈入房内,看见含桃正跪在地上哭泣,她立刻惊讶的望着杜梓艺。杜梓艺盯着地上的含桃,冷声道:“自己说。”
含桃立刻爬上前去,抱住张氏的腿,不停的抽泣着哀声说道:“夫人,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胡乱编造,我只是不想被你许配出去,求求你原谅我。”
张母顿时摸不着头脑,只好看着杜梓艺,满脸疑惑的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杜梓艺冷淡的解释道:“她与人私通,不敢被你许给他人,便胡乱编排了死去的小姐。”
“什么?!”张母看着脚下哀泣的婢子,眼神恼怒,扬起了手,然而最终还是没有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