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她又问道:“四哥对四嫂不好的事,爹爹知道吗?”
蒋氏道:“应该吧,要不然也不会拼命的提拔颜氏娘家的父兄。”
人有亲疏远近,相对于颜氏来说,王清自然与涵哥儿更加亲近。王清没办法为了颜氏,而让她不去照顾涵哥儿,但心里又对颜氏这个儿媳妇觉得愧疚,只得拼命在她娘家父兄上面补偿。
只是每次看到颜氏的母嫂来王家时,皆是眉开眼笑的夸颜氏嫁了个好人家,能提携娘家,叮嘱她好好服侍照顾女婿,要对夫家千依百顺,但却从不曾问过颜氏在夫家过得好不好,蒋氏多少是为她不值。
倘若她自己的父兄母嫂这样无情对她,她早就掀桌子不干了。既然他们无情,她又何必对他们有义。难为颜家对颜氏已是如此,颜氏还能事事想着娘家,在家里得个什么好东西,自己不舍得用,全都让人带回了娘家。
在蒋氏看来,颜氏实在是温顺得过了头,有时候都让她觉得傻里傻气的。
王檀看着蒋氏一副恨颜氏不争,偏偏又十分同情的模样,笑着道:“既然娘怜悯四嫂,那平时就多看顾她几分呗。”
蒋氏摆摆手,道:“还是别了,我若对她好一分,涵哥儿就要对他差上一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折腾起人来,连你爹都是没辙的。上次我不过是给颜氏送了点药,涵哥儿就敢连着半月都没让颜氏进他的房门,那些天落茗院里是连个丫鬟都能给她脸色瞧。”蒋氏顿了顿,接着道:“他们的事我们还是少搀和的好,说到底颜氏是要跟涵哥儿过日子的,涵哥儿对她好了,她的日子才能真的好。”
王檀这下子简直都想是无话可说了。
从前她知道他们姐弟二人对她们怀有敌意,但却还会顾着面子情,并不会直接摆在脸上。但好像自从王桢流产和秦麼麼死后,王桢是极少再会娘家,几乎连面子都不顾了。而涵哥儿在王家,更是直铮铮的将怨愤写在脸上,像是大家都撕破了脸,根本就不怕你知道。
王檀都有些同情生活在这个家里的蒋氏了,其实蒋氏的性子简单,她虽然不喜王桢和涵哥儿,但态度基本上是你们不来惹我,我也不对你们如何。
要是能早些分家就好了。
但想也知道没可能。父母在,不分家。不说现在连王清兄弟几个都还没分家,就算能,就涵哥儿那个身体,王清也根本不放心分家。
说来说去,这都是一个死结,只能慢慢的熬。
蒋氏继续道:“如今涵哥儿和泓哥儿都成了亲,我本打算将三房的事都交给她们小辈去管的,我也好享享清福。涵哥儿一房是嫡长,这个家以后是他们的,我也不稀罕占他们的东西。按理让颜氏来管是最合适的,只是如今颜氏照顾涵哥儿就忙不过来,哪有这个精力管家。你五嫂倒是能干,只是我若让她管了,只怕涵哥儿又要有什么想法。说来说去都是愁得很。”
王檀笑了笑,道:“娘,我看你是自己找烦恼来烦。家里的事你不耐烦管,就交给五嫂呗。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管和五嫂管,在四哥心里只怕也没什么差别。”难道蒋氏管着,难道涵哥儿就会以为蒋氏是真的不稀罕家里的东西了。
蒋氏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是。”说着舒口气,道:“再看吧,等你五嫂先将孩子生下来,她若愿意管,我就将事儿都交给她去管。我也好学学你林伯母和苏伯母,无事就听听戏打打牌串串门。”说着又羡慕的道:“说起来还是你林伯母有福气,儿女都是自己亲生的,没什么纷争,娶进门的媳妇又能干,她如今可是万事不管的,无事就逗逗孙子孙女,或是叫上几个姐妹听戏打牌。”
王檀知她是羡慕陈氏家中没有没有隔母的孩子。这些年蒋氏虽极力隐忍,但若说她对王清与别的女人生下儿女没有一点在意,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但膈应也没办法,他们出生在她进门之前,她决定嫁进来时就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再纠缠于此也不能改变事实,只能逼着自己接受现实。
王檀倾身过去挽住她的手臂,笑着安慰道:“娘,您也不差啊,爹爹敬重您且实心实意的对您,外面可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您呢。她们都说娘是狐狸精转世,将爹爹迷得七晕八道的,连一眼都不愿意看别的女人。那语气听着,不知道有多酸。”
蒋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好了,我也不过是随便一说而已。”说完便叹了口气。万事没有十全十美,比起那些庶子庶女一大堆,或男人宠妾灭妻的人来,她夫妻恩爱,娘家有势,父母兄弟又对她宠爱有加,她真的是好太多。做人要惜福,
王檀又与蒋氏聊了一会,她本还想等王清和泓哥儿浩哥儿回来说说话的,只是见天色已晚,她不好再多留,只得先与蒋氏辞别回家。
等从王家回到侯府,却已经是太阳西落,天色暗淡了。
王檀从垂花门前下了马车,进了内院,去丹栖院给白氏请过安之后,接着便回了景澜院。
只是正走到离景澜院不远的一个小花园时,王檀忽然听到一处竹丛后面传开小声的说话声。
因是傍晚,花园里并没有什么人,所以花园格外寂静,在寂静之下衬托的说话声,便显得格外的清晰。
不用多想王檀便已经辨认出来,那声音正是周世玹和兰罗的。
从竹丛缝隙中看过去,果然看到两个茜红色和宝蓝色的身影。周世玹正拿着兰罗的手放在嘴里亲着,另一只手时不时在她胸口上捏一捏,然后一脸桃色荡漾的说着什么话。而兰罗则仿佛是害羞,对周世玹的任施仍为并不躲闪,只是微微垂着头,露在周世玹眼前的,却是她最优美的脖颈。
周世玹正心猿意马中,并未发现周围有什么不对,最后还是兰罗机警些,先发现了兰罗等人。
兰罗装作没看见,极为自然的抬起头来,轻轻在周世玹的胸口上捶了一下,红着脸道:“三少爷真是讨厌。”
那一捶并没有多少力气,看起来反而像是打情骂俏。周世玹正要伸手将她捶他的手拉过来再好好的揉捏一番,结果兰罗却突然踮起脚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接着便像不好意思似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跑开了。
周世玹摸了摸自己被亲的脸,再看看那只跑开的小妖精,不由十分荡漾的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之后,他才动了动脚准备从竹子后边绕出来。
王檀见周世玹出来,便也装作匆匆从这里经过的样子。
周世玹看到王檀,不由有些吃惊并有些心虚的叫了一声:“二嫂。”说完又悄悄看了看兰罗跑开的方向,那里早没有了兰罗的身影,他这才悄悄的放下心来。
王檀装作没有看到他的异样,笑着问道:“三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世玹“啊”了一声,接着假装看了看花园周围,道:“散步,我看这花园的景色怡人,出来散散步。”说着看到王檀一身风尘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模样,又道:“二嫂这是要回景澜院吧,那弟弟就不阻着二嫂了。”说完作了个揖,便从她旁边走过去,准备离开。
王檀看着他的背影笑着道:“那三弟好好散步,我就不打扰三弟了。”
周世玹回过头来,又拱手道:“二嫂好走。”
王檀笑了笑,然后心情愉悦的领着莲雾等人回了景澜院。
等换过一身衣裳出来,王檀坐在妆台前检查自己的首饰匣子。过了一会,她从里面挑出一支鎏金掐丝点翠转珠簪和一支白玉嵌珠玲珑簪来,对身边的香橼道:“将这个拿去赏给兰罗。”
香橼将两只簪子接过来,屈膝道是,接着找了个匣子装了,然后捧着去了跨院。
而跨院里,兰罗正在拿着一只碧绿色的荷包在绣。
荷包上绣的是一对鸳鸯,交颈而卧于湖中,湖上绣了两片荷叶和一朵荷花。
绣这个荷包让兰罗花费了不少时间,她的女红本就出色,在加上绣得用心,上面每一样物事都绣得栩栩如生,让人见着便阵阵惊叹。
这只荷包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兰罗想,等下一次见到三少爷时,便可以将这个荷包送给他了。
之前她允许三少爷摸摸手动动脚偶尔给给甜头,但却并不让他有进一步的得逞,要的不过是不想让三少爷以为她太容易得到,显得廉价。而如今也差不多了,若是继续矫情下去,让三少爷久而不得,说不好就会让他没了兴致。
兰罗拿了剪子将荷包上的丝线剪断,然后一个完美的荷包就躺在了她的手心上。兰罗满意的将它放到针线篮子里,正在此时,香橼便在外面敲门了,一边敲一边开口问道:“兰罗姑娘,您在屋里吗?”
兰罗连忙答道:“在,姐姐稍等一会。”说着用手扶了扶发髻,接着才走过去打开门。
香橼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桌子上的针线篮子和里面放着的荷包,笑着赞道:“姑娘好手艺。”
兰罗连忙笑着道:“姐姐过奖了。”接着又道:“姐姐来,可是少奶奶有什么吩咐。”说完又要请她过去坐下,准备给她倒茶端水。
香橼道:“我就不坐了,我是替少奶奶来给姑娘送赏的,送完我还得回去伺候少奶奶。”说完便将手中的匣子打开,然后递给兰罗。
兰罗也不推辞,笑着道:“多谢少奶奶赏,请姐姐回去代我向少奶奶谢恩。”
香橼点了点头,道:“好好听少奶奶的吩咐,少奶奶自不会亏待你的。”说完便从屋里出去了。
兰罗跟在她身后将她送到了门外,道:“姐姐慢走。”等香橼出了跨院,她才转身回了屋子,关上门。
她将簪子从匣子里拿出来摸了摸,簪是好簪子,样式景致,其中有一支还是点翠的。簪子看着有九成新,应该是新打不久的。
若是以前,得到这样的好簪子,她怕要兴奋好几天,但如今她却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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