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摇了摇头,曾在浣衣房呆过半年时光,下人的生活什么样子,她最明白不过。可,在那些人眼中,他们的命却不值一钱。
“紫鹃姐姐,你去我房里取一百两银子来!”阿九对着紫鹃,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然后又大声说道,“去我房里将我的医囊取来!”紫鹃离去。
阿九咬着下唇,想了想,“张大娘,王府规矩我自是不懂,不过,你们即是我东苑之人,我自当没有不管之理!不过这些外活儿,趁早还了去,别让他人拿着把柄!”
“是,谢谢王妃,谢谢王妃!”阿梅扶着张大娘,阿九直摇头,王府规矩不是说破就能破的,在王府这么多年,岂是这点能不明白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只为了那孩子吧。
看着一张床榻上,一个面色绯红,七八岁模样的孩子。看了张大娘一眼,摇了摇头,“即是生病,门窗该通风才是!怎的这般密闭!”说着,让阿梅将所有门窗全部打开,阿九这才觉得空气好了些。
走到床边,探手拉过小凡的手号脉,只见他脸色绯红,浑身烫手,“小凡这样多久了?”阿九脸色沉了下去,看着张大娘,“孩子平日都有什么症状?”
“七,七日了吧!”张大娘看着阿九不太好的脸色,似是也知道事情严重,“小凡平日最乖,他父亲去了也不哭闹,这两天除了发烧,还偶尔会流鼻血,醒来时,总说下巴两旁有些刺痛,有时喝粥不过片刻就吐了出来,其他倒也还好!小凡懂事,有时流血,不愿让我看见都自己处理了!”
黑死症,不知为何阿九脑中浮现三个大字。说得通俗,因为老鼠泛滥成灾所引起的病症。不过,她仔细观察周围,尚未发现老鼠,那只一个可能。应是张叔染上之后,传染给小凡的。
看着小凡,阿九突然鼻头一酸,仿若看到当年的自己。不管身体多难受,不管潭水有多寒,总是要撑着身子,洗涤那些永也浣洗不完的衣衫。
“张大娘,这病应是张叔生前传染给小凡的!”阿九深吸口气,对着张大娘,“所以,这屋子,怕是不能住了!从今日起,你与小凡搬去东苑偏房的独立隔间。小凡的病或许有些麻烦,所以,我得时刻守着。阿梅,你去了解下看还有何人有相似病症,若四散开来,就麻烦了!”
张大娘何时见过这等阵仗,只伏在地上,不住叩首,“王妃求求你一定要救活这个孩子,我什么都没有了,若孩子也去了,我,我也活不下去了!”
紫鹃取了医囊和银子过来,不过现在已然用不着了。让张大娘抱着小凡,沿路回了东苑。
暗处跟踪的天阳、天雨二人面面相觑。这,什么情况?他们该不该上报?怎么上报?那个孩子究竟得的什么病?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王妃,居然懂得医术?
【14】 看病救人
萧楚捏着手中字条,轻声念道。
“笑看世间,痴人万千;白首同眷,实难得见。人面桃花,是谁在扮演;时过境迁故人难见。”眼底滑过毫不掩饰的赞赏,只刹那,“愁断肠,莫相忘!”他眉头紧皱,究竟是谁,能打破她那如冰心湖,隐隐地他甚至有些期待,褪去那宛若天山冰雪般表情的容颜,该是何等的摄魂夺魄。
“天雨,王妃近日有何变化?”萧楚微眯双眼,一双墨瞳似乎有将人看穿的本领。
天雨跪立在地,“嗯,天晴传书,今早为了一只小狼,王妃亲自下厨!”不敢有所欺瞒,一股脑全说了。
“亲自下厨?”萧楚皱起眉头,似是不解。
天雨补充道,“是,天晴形容,王妃厨艺非凡,今早是王府进府近十日以来进食最多的一餐!他怀疑,府上厨子与王妃口味有些不合!”稍顿,接着道,“前些个日子染病身亡的张老头的儿子,似是染了与张老头一样的病症,王妃已让他与张大娘入住东苑,看样子,王妃想要亲自医治!”
“什么?”萧楚微眯双眼,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王妃应该略懂医理才是!”天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消除打断。“行了,我知道了!你们接着监视,东苑若有任何异动,记得及时回报!”说着,想了想,“让天阳过来,退下吧!”
“是!”天雨应声而去,嘴角却勾起一抹苦涩,一边是自己心中所爱,一边却是自己的主,无论怎样,都会伤害一方。唯有如此,不偏不倚,将自己的心,深深埋藏。
天阳进来后,萧楚对着他又嘱咐了些什么,便让他退下了。
望着窗外,闪烁星空,一时间萧楚竟有些迷茫。那,究竟是怎样一名女子。
新婚,他故意弃她一人,她不哭不闹。
翌日,他借口杖责,她代婢女生受了六十大板。
他故意不去探视,甚至不闻不问,她自偏安一隅。明明那般清新脱俗,可偏生能为了一只小狼洗手做羹汤。
想起天雨那飞扬神采,几乎瞬间,他确定天雨的异常。索性,自己对那名女子也任何感觉,或许,若是天雨愿意,等他荣登大位时,将那女子给了天雨也算是对他忠心十几年的报偿了。
可,他心中真是这般想法?他有些不确定,他无比讨厌这样的感觉,索性不去想。当下之急,还是确认那女人到底是和身份!
很久之后,萧楚无比庆幸自己当时的犹豫和不确定,更是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心血来潮将她那样赐给天雨。每日每夜,当他抱着曾经她用过的被褥枕头,默默心痛时,都会在心中诉说着,庆幸。
若不是这犹豫,他将永远失去,一生的挚爱。
——鬼君的替嫁王妃——
整个王府都已经歇息,唯有东苑灯火通明。
阿九再次号脉,心律尚可,只有些不齐。“紫鹃打水,阿香生火,阿梅你拿着我的房子去府中取药!”。她虽不愿,可遇上这样的事情,也不得不动用王府的物资了,“就说,是我要的!”想着,又补充了一句。
她取出一套银针,在烛火中淬过,让张大娘帮着把小凡翻了过来,“大泉、神门;主唾血振寒,呕血上气。行间,主短气呕血。”阿九心中暗想,三枚银针已然落下,看着儿子背上颤颤巍巍的针尾,张大娘甚至来不及擦拭额头的汗珠。“列缺、后溪、少泽、前谷,主疟寒热”只刹那四枚银针又飞了出去
……
“阿香,把阿梅待会的药材,连翘、柴胡、葛根、生地、艾草、车前都放一份去浴桶中!”说着,看着在一旁有些呆愣的张大娘,“将小凡抱进去!”
青绿色的药汁,漫过全身。刚才针灸过,又服用了她曾为了补充体能而专门配置的合谷丹,半晌,让阿香不断加热水保持药汁的热度。
终于,阿九探了探小凡的额头,出汗了!松了口气,“阿梅,取当归钱半,赤芍三钱,桃仁八钱,红花五钱,川朴一钱,甘草二钱辅以连翘、柴胡、葛根、生地各两钱,三碗水熬成一碗,每隔三个时辰喂一次药,每份药材熬三次!”说着,阿九看了看房间,“紫鹃,取套新的被褥过来,旧的拿远些烧掉!”
一屋子人,好不容易忙完,天边已然泛白。
连暗处监视的,也由天雨换成了天阳。阿九伸了个懒腰,内力被封,这身子还真是禁不住累,“紫鹃姐姐,你先去休息会儿吧!阿梅、阿香你们轮流守着!”说着,看着床榻出望着张凡发呆的大娘,叹了口气,“大娘,你也别太着急,这病虽凶险,却也不是无可救药!若,你也病了,那小凡就真的没辙了!”
“是,是,谨遵王妃教诲!”张大娘说着又要跪下,阿九只受了,她能安心也好,“你们先看着,都趁着天色未明,轮流打个盹儿,还有那汤药,你们都喝些,别小凡没好,你们都倒下了!”
【15】 婚后回门
出了房门,阿九只觉得嗓子有些干疼。
突然想起四师父的话,现在想来确实真的。“你这丫头,平日里不见说几句,怎生遇到病人变得这般啰嗦!”,她嘴角微微上扬,那是她第一次与师父下山,却是因为天山雪崩,不少山下村民受灾,她才磨着师父想要下去看看。
那年,她九岁。
看到那些鼻青脸肿,甚至断胳膊、断腿的人,心生不忍。有些甚至是比她还小的幼童。四师父却径自看着,说训练她的学习成果。她知晓师父的意思,虽然这是练习医术的最佳途径,可吊着别人的身体,让自己练习,心里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抵触的。
看着她唠唠叨叨,像是怕别人忘记,又似是怕自己弄错,玉自涵只在一旁看着,不点头不摇头,好似木偶一般。
只,晚上回山,药方中,他才将她白日里所犯下的错一一纠正。这样翌日,她不得不一人下山,为人家重新配药。好在,山里人都纯朴,对这样一个小姑娘,也没多说啥,毕竟人家来回可是几百里的山路。
——鬼君的替嫁王妃——
回到屋内,取下挽发的不要,任由黑发瀑布般泻下,真的是累了,躺在床上,竟然就这般睡着了。不知从哪出现的云狼,也随之跳了上床,在她怀中寻了个合适的位置,闭上双眼。
两个时辰,眨眼而过,天边已然泛出血红。
“小姐,小姐?”紫鹃敲门轻唤。
云狼被敲门声唤醒,深处粉红色的舌尖,舔着阿九的脸庞,“云儿,别闹!”阿九嘟哝着,翻身继续,若是有人看见一定会大吃一惊,这娇羞的声音,竟会是那个不似凡人的女子!
“小姐”,紫鹃敲门而入,小声道,“王妃,楚总管来访!”
好半晌,阿九才恢复神智。取了旁边紫鹃为她准备好的衣衫,让紫鹃进来飞快的洗漱了。又是那个神色冷清的女子。
“迎他进来罢!”阿九语气沉稳,既无惊喜,也无意外,只平平淡淡,好似应当如此。
楚黎进屋看着床边刺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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