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九妹才艺无人识得,今日且让我等开开眼界罢了!”沐清荷与萧朗四目相对,会意一笑,幽幽说道。
阿九偏头看向萧楚,萧楚只微笑着,“婉儿,五皇弟性子虽冲动,可这话却也中肯,为夫倒也想见识见识婉儿的舞艺呢!”说着,一杯酒滑入口中,阿九才明白,若是她真的无一技之长求助于他,将是多么悲哀的词。
站起身,“王爷要求,妾身怎敢不从,即是王爷要求了,妾身且舞一曲助兴罢!”冷声说着,看向一旁乐师,“只柳琴、竖箫便罢了,曲子嘛,简单的《东南飞》可会?”
乐师点了点头,阿九轻笑,那便是了。足尖微点,翻身跃过食案稳稳落在场中,朝着乐师微微颔首。
众人惊,她居然会武?不是说她不能习武吗?沐清荷摇着头,满脸不可置信,刚才那一招看上去何其简单,但沐清荷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萧楚亦同样吃惊,看着场下那个朝着众人优雅行礼的女子,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等着我发现?
乐声起,不似刚才的高昂,盈盈流转间,含羞带怯。紫衫素颜,白纱自她袖中飞出,腰肢轻甩,间或瞥到萧楚眼中的探究,她只转头。
众人痴了,在这一刻,仿若模糊了天地,只剩下满目雪白。她的悲、她的痛、她的哀、她的思、她的愁……众人感同身受。片片雪花落下,众人好似感受到那传递的哀莫大于心死之感,沉闷、压抑,可为何双眼仍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水袖柔顺,手腕轻抖间,一转身、回旋、扭腰,在她刻意运作下,浑身灵气环绕,萧楚手中酒杯不知何时滑落,连苏牧也不禁微张着嘴。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见几回?
乐音,凄凄惨惨戚戚,婉转落幕。水袖环绕中,那女子若隐似现,甩袖、扭腰,用力回旋,在乐音停下那一刻,阿九纵身直上在空中一连旋转十二圈,最后足尖着地,左臂轻展,右臂挽纱遮面,双手轻捏兰花指,原本的嚣闹繁华,此刻万籁俱静。
“情多舞态迟,意倾歌弄缓,举腕嫌裳重,回腰觉态妍,罗衣姿风引,轻带任情摇。”苏牧站起来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一首小诗信手拈来。回过神来众人,看着阿九只觉得那已然不是凡人。
沐清荷有些尴尬,“妹妹舞姿果然曼妙动人!”
“哈哈,想不到弟妹舞艺竟不输于当朝第一才女,沐家女儿果真各个有才!”,萧何看着阿九,眼中竟带着考究,沐天苍怎会舍得将如此女儿嫁给萧楚,难不成他明理支持萧朗,却暗度陈仓,倒戈萧楚?
“皇嫂好舞姿,且不知此舞可有名?”坐在阿九对面的萧依一脸崇拜看着阿九,声音清脆。阿九淡笑,“梦落”,黄泉,后面二字却是隐了去。
众人皆是痴了,不管此舞寓意何如,从那舞间,他们真切感受了一个娇弱女儿家的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究竟是怎样狠心的人,才能如此待一个谪仙般的女子。
萧楚看着身旁阿九,不知为何,她竟能从那舞中读出对他的声声控诉,让他无处可逃。他能感受她心中的凄苦,她心中的不安,她心中的彷徨,还有那一份微不可查的决绝。她,对他,有情!他敢肯定,只,从何时起,她对他,到底认识多深?
他以为她不过一介平民,却不想是沐家遣出府的小女;他以为她不过空有绝色姿容,却不想舞艺不输第一才女;他以为她不过一花瓶般的存在,可刚才那一招,他知道她修为定然不弱。只,沐天苍可曾知晓?亦或者,她根本就是沐天苍的隐棋?
看着上座沐清荷同样的震惊,他知道他错了!此刻,他竟然生出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再不放手的冲动。
酒过三巡,阿九借口身子不适,萧楚立刻有些紧张。蛇窟那一幕,他恐怕此生都难以忘记,那千蛇紧紧缠绕在她身上的样子,脖颈上的那条甚至紧紧盘住,若他不及时阻止,她此刻早已入了蛇腹。当时不查,可为何现在竟觉得有些心疼。
将阿九打横抱起,看着萧朗,“婉儿身子不适,为兄就先告辞了!”
众人只目送两人远去,却无人觉得失礼,仿若一切合该如此。沐清荷双手紧握成拳,她不甘心,原本,众人歆羡、倾慕的女子,应该是她!她到底从哪里学了那些不入流的狐媚手段,竟能一舞间,掳走了在场众多青年才俊的心思。
马车上,萧楚看着面色苍白的阿九,张了张口,却终究没说出什么来。阿九却径自想着,自己合该找个什么理由,讨得那一纸休书。
之前下堂南苑,他也只口头一说,并未立书,可阿九却不知,那婚书上的沐清婉不过一个不存在的名,等她想清楚这一层关系时,萧楚悔不当初,她却已然修炼到,心,静如湖,死如水的境地。
【29】 风雨“于”来
到得楚王府,阿九转身欲下车,却见萧楚伸过来的双手。
“多谢王爷抬爱,只,还是让妾身自己走吧!”阿九悠悠抬首,瞥着不远处摇曳生姿的素锦,心中苦笑一声,径自从马车上下来。
刚步入大门,素锦便依了上来,“王爷可是好久没去妾身的西苑了,妾身看王爷近来颇为忙碌,今日特地为王爷准备了血燕粥,补补身子!”说着,也不管萧楚眼光,只挽着萧楚的手,望着西苑行去。
紫鹃走了,阿九也一直没提贴身侍婢之事,如今倒是一个人朝前走着。不知为何,看到那单薄阳光中氤氲的影儿,萧楚突然觉得心中一紧,甩开素锦,追了上去。
“婉儿可是生气了?”萧楚看着面无表情的阿九,略带调侃。“突然想起,本王是好久没去东苑了,今日就去东苑坐坐罢!”
阿九停步,望着前面挡住去路的男人,婉儿?只,可惜,他们空有夫妻之名,却连她名字都唤错。两人对峙着,“这府即名为楚王府,自然王爷去哪儿都是合理的。只,可别让锦夫人那厢等得急了!东苑可没有血燕,可给王爷补身子用!”语波不惊,面无表情,萧楚甚至开始怀疑,今日宴会中舞,那含情脉脉的,究竟是不是她?
“吃味儿了?”萧楚突然觉得,逗她,挺是有趣。
两人一冷一热,若是听信坊间传言的,见到此刻的萧楚,是怕下巴都会跌坏吧。一旁素锦捏着手帕,咬着嘴唇,那眼光灼热得确是恨不得能硬生生在阿九眼中戳上几个窟窿。
“哦?婉儿这是控诉本王薄待了你?”萧楚好整以暇,阿九却懒得与他再多争论,“王爷若是得闲,不若去看看锦夫人,让佳人翘首,心碎一地,那我罪过可就大了!”说着,绕开萧楚,朝前走去。
两人错过时,萧楚一把抓住阿九的手臂,“女人,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最好认清楚,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想离开,哼,下辈子吧!”说着甩开阿九,转身离开。
阿九脚下一个趔趄,却只是苦笑着,这样的人,当初她为何以为他是那一抹阳光,现在看来,合该是将她带入更深、更深的深渊而已。
——鬼君的替嫁王妃——
回到东苑,阿九只静静呆着,片刻后,一黑色身影飞身而入。
“谁?”阿九警觉,拔出紫箫,做出自卫的动作。
那黑色身影先是一愣,后竟然语带笑意,“小姐,属下风部海笑,有事前来禀告!”
“哦?有什么事离雒做不了主的?”阿九思索片刻,知晓当是发生什么他们控制不了,也处理不好的事情。只,她对这莫名落下砸到脑袋的势力,亦不知如何是好。
海笑看着阿九,“小姐,事关楚王,所以阁主让我前来禀告后再做决断。”
“说吧!”阿九坐下,把玩着紫箫,云狼最近不知怎的,不到晚上绝对不会回来。说道正事,海笑收敛了那招牌、诱惑人心的笑容,看着阿九,“其一,有人向冥组大价收买萧楚人头!”阿九心中一愣,“第二呢?”
“有人向月部购买小姐过去十三年的所有讯息!”海笑只轻声说着,阿九却满脸沉色。她,如今她即或回到离都,也不过是个出嫁女儿,泼出去的水,也碍不了沐家什么事,难道会是他?想到萧楚那张冷漠的脸,她摇了摇头,他可不会干这等无聊之事。
“嗯,苦泪有说买主是谁么?”思索片刻,阿九觉得自己的事,先放一边。萧楚,那个自己放在心中的人,即使他无法给她感情,即使她已打定主意离开,但她没有办法看到他就此丧生。虽然,冥组不一定能成功。
像是料到阿九会问,海笑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阿九也没时间多纠结,“一共有两拨,一波出面的是个丫头,苦泪说应是宫中良妃之人;另一波出面的是个中年男子,竟查证,是昭王府中管家莫恩。”
阿九皱着眉头,想起今日那张清秀脸颊,眸色清明,却不像是背后夺人性命之人。“嗯,传命风组,全力清查晋王、朗王和昱王旗下势力!”稍顿,补充了句,“让他们自己注意安全!”只一句话,却让海笑觉得心中一暖,小姐让暗阁更名暖阁,是否也是想让他们每个人都能有这样的感觉呢?不过,他心中有些疑惑,“小姐,昭王旗下的势力,不用排查么?”那管家可是昭王的人,小姐怎会……
阿九轻笑,“海笑,你以为昭王是个怎样的人?”
“整个风离,若说还有中立的,当昭王莫属,只,表面暗处的,又有谁能看清呢!”海笑轻言,阿九答道,“昭王即使有所动作,却不如其他三位来得明显,培养暗处的势力,可比明处来得困难。昭王一时半刻还不会有太大动作,暂且不用管他!”
海笑欲走,阿九突然叫住,“让雪部派个人过来吧,我需要一名暗卫!”偶尔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人手的。阿香他们在府中事物上虽然够用,但却终究不是自己的人。有些事情,还是交给知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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