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眼泪又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她嘴上说着不甘心,表情和眼神已经告诉覃初柳,她妥协了。
覃初柳抱住紫苏,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紫苏,咱们都不小了,不能像小孩子一样任性了。”
紫苏伏着覃初柳的肩膀哭了很久,覃初柳从她的房间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安冬青和小高氏都没有离开,见覃初柳出来,小高氏上前关切地问道,“柳柳,紫苏咋样了?”
“她睡着了,已经没事了。你们放心吧。”覃初柳宽慰小高氏。
小高氏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多亏了柳柳,我进去看看紫苏,有啥事你们说吧。”
说完。小高氏便悄悄地进了屋,覃初柳随着安冬青去了正堂。
坐下后,就听安冬青一声长叹,“紫苏若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和你表舅母也就不必这般操心了。”
覃初柳在紫苏的房间里待了多久,安冬青和小高氏就在房间外面等了多久。她对紫苏说的话,安冬青和小高氏都听了去。
“表舅舅不要这么说,紫苏她已经很懂事了,她只是一时没想明白,想明白就好了。”覃初柳忙安慰安冬青。
安冬青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转话题道,“柳柳,你多久能找到新先生?”他相信覃初柳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先生。
覃初柳想了一下,“我明日就去镇上。让郑掌柜、温掌柜、武掌柜他们都帮着打听一下,估计三五日就能找到了。”
安冬青松了一口气,不要耽搁太久就好。
“表舅舅,我也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呢……”覃初柳把自己打算在村里建一个制衣作坊的事情说了。
“现在不是挺好?你咋突然想到要把大家都聚到一起了?”安冬青有些不理解覃初柳的做法。
“现在把布料针线拿回家去做虽然也不错,但是若把大家都集中起来,有了比较,大家也更有干劲儿不是。而且……”顿了顿。覃初柳凑近安冬青,“这样,谁要是想藏布料,不是更容易被发现。”
安冬青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覃初柳说的也有道理,不过……
“把大家集中起来说是容易。可是,在哪里集中?”
“这表舅舅就不用操心了,我打算在我家房子后头起一个大的房子,专门用来做衣裳用。”覃初柳道。
又要起房子!
“柳柳,不若就在村里起的房子里做衣裳吧。左右现下也空着……”
“不,不,”覃初柳连连摆手,村里的空房子可马上就有用处了,“表舅舅,我正好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就是关于那空房的事。”
安冬青身子前倾,上半身几乎都压在了身前的桌子上,问道,“什么事,你说。”
覃初柳把自己的设想一一与安冬青说了,安冬青听得目瞪口呆,一直到覃初柳说完他竟然一句话也没说。
“表舅舅,你觉得我的设想咋样?”覃初柳有些担心,她要施行的一些办法,都是现代普遍施行的,只不知放到这个时候能不能行得通。
这次辽河郡之行,她感触良多。她以前一直觉得对村里人好他们并不一定领情,之前为村里做一些事多半也是因为二祖爷爷弥留之际的那番话。
但是看了贺拔瑾瑜对辽河郡百姓,以及辽河郡百姓回馈给贺拔瑾瑜的信任,她突然觉得,若她做的多了,旁人也会为她付出。
她的身份照贺拔瑾瑜差太多,虽然她不在意,贺拔瑾瑜也不在意,但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那些人难保没有别的想法。
所以,就算只是为了自己,她也要让安家村人都富裕起来,这个家族,以后就是她的后盾。
“有些我能想明白,有些我实在想不明白”,安冬青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我爷爷就是大夫,为啥还要在村里弄一个医馆?大夫看诊不都是付诊金?为啥要村里每个月给大夫付固定的银子数?还有,在村里专门找个管账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村里也需要账房先生。还有你说的那个五十岁以上的老人都给发钱,这是啥意思……”
“表舅舅,我一时也解释不清楚,不若这样吧,我回去把我的想法整理出个章程来,回头拿给紫苏,让她看过之后给你说,咋样?”覃初柳道。
她确实有些急于求成了,让固守本分的人一下子接受这么些新东西确实比较难。
反正时间还长,以后慢慢实施也是一样的。
“这样好,这样好,”安冬青晕乎乎地点头,“让紫苏先看,再给我讲,这样她也能有事情做,省的总是胡思乱想。”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时候,安冬青首先想到的还是紫苏。
覃初柳点头,眼见时辰已经不早,外面已经全黑了下来,覃初柳便告辞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元娘他们正等着她吃饭。
“娘,你们咋还等着,万一我在表舅舅家吃了你们不是白等?”覃初柳有些内疚,上前挽住元娘的胳膊。
元娘点了点她的脑门儿,“娘还不了解你,你要是在别人家里吃饭了,还能不先回家来说一声。”
一众人坐定后,冬霜和夏雨给大家伙盛了饭。
小河和谷良正是饭量大容易饿的时候,等了覃初柳这么久,早都前胸贴后背了,接了饭就开始埋头吃起来,覃初柳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更是内疚了。
“柳柳,不是说去找沈先生了吗,咋还去表舅舅家了?”元娘看出了她的心思,便问起了白天的事情。
覃初柳不好明说,只支吾道,“沈先生要走了,我和表舅舅商量商量请新先生的事情。”
对于沈致远要走的事情,元娘和梅婆子他们都很惊讶,早前沈致远来过几次,却也没说起这件事。
覃初柳趁机说明天要去镇上,顺便送一送沈致远,元娘立马点头应了,还说,“是该去送一送,怎么说他也当了你几年的先生。”
想了想,元娘还是补充了一句,“你把夏雨和冬霜都带上,她们刚来,也没带啥东西,你带她们去镇上添置些东西。”
冬霜还是没甚表情,夏雨却是乐开了花,她们不像谷良,跟着贺拔瑾瑜去过不少地方,更是在太平镇待了许久,她们这还是第一次来大周呢。
覃初柳见夏雨有这个意思,便也点头应了。
第二天天还不亮戚老头儿就套好了牛车,覃初柳并谷良和冬霜夏雨连饭都没吃就出了门,路过学堂的时候,沈致远已经等在那里了。
上了牛车,沈致远十分抱歉地对覃初柳他们道,“都是我要早走,也累得你们没吃上饭,实在抱歉。”
他想要趁着村里人还没有出门的时候走,就是不想让村里人来送他,他不想在许多人前掉眼泪。
覃初柳摆摆手,“沈先生实在太见外了,饭少吃一顿不会怎样,若是今日不送沈先生,那可真是学生的不该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沈致远面前自称学生,沈致远感动的鼻子发酸,赶紧转过头,不去看覃初柳也不再说话了。
牛车速度慢,晃晃悠悠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安家村。
沈致远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安家村,心里的那份不舍更加浓厚。
终他一生,可能再不会有这样的光景,可以在山村原野当一名质朴的教书先生。
终于,安家村在他的视线里只剩下一个黢黑的小点儿,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沈致远和接他的人相约在镇西的一家客栈见面,覃初柳便让戚老头儿直接把牛车赶到客栈门口。
覃初柳也随沈致远下了车,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秦姑娘……”
“沈先生……”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止,之前想好的临别之语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覃初柳突然笑了,“沈先生,祝愿大周男儿鹏程万里。”
扶摇直上……
沈致远也笑了,他明白覃初柳的意思。
“少爷,您这么早就过来了,快进来用早膳……”从客栈里走出一个四十许面白无须的男人,见到覃初柳,他脸上立时浮现出震惊的神色,说到一半的话也生生噎了回去。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一章 续弦
“黎叔,我这就进去”,沈致远没发现黎叔的异样,与他说完之后又对覃初柳道,“秦姑娘,今日一别,若有缘相见,我周致远必定履行当日之承诺。”
周姓,就是扣在他身上摆脱不掉的枷锁。
当日的承诺,对她负责。
覃初柳只笑笑并没有应声,今生恐怕不会再相见,又何来负责一说。
“沈先生,一路顺风。”覃初柳看着沈致远郑重道。
说完之后,她兀自上了牛车,渐渐离开沈致远的视线。
黎叔的目光也随着牛车走了好远,直到消失不见才问沈致远,“少爷,那姑娘是谁?怎地和你长得这般相像?”
沈致远的眼睛里都是浓浓的,化不开的离愁。
他不欲黎叔多说这边的事情,这里的人与事,将成为他埋在心底最美、最纯净的记忆。
“大千世界,人有相似有什么好奇怪的。”沈致远敷衍一句,便先进了客栈。
黎叔站在门口,又看向牛车消失的方向,拧眉若有所思。
转身离开,覃初柳反倒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坐在那里,脑子里想的竟然是那个黎叔,怪不得偷听沈致远和黎叔说话的时候她就觉得怪怪的呢,原来问题就出在这个黎叔身上。
四十多岁面白无须,声音还似没有变声的少年,现下结合着沈致远的身份想来,这个黎叔应该是内侍无疑了。
“覃姑娘,不若你去办事,我和冬霜在镇里逛吧,这样也不会耽搁时间。”覃初柳胡思乱想的时候,夏雨突然提议道。
还不等覃初柳说话,谷良先不乐意了。
“你们是来伺候柳柳的,哪有自己出去玩儿的道理!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谷良厉声说道。
夏雨不服气,凭什么她们要叫覃初柳“覃姑娘”而谷良就能叫“柳柳”。凭什么她们就是丫头身份,谷良却更像是家人。
“我跟着覃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