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空前壮观的火雨从天而降的那一刻,苏扎全身每个细胞都嚷嚷着:出去!出去!
哪怕被陨石砸死都无所谓了!说不定还能穿回去!
就算穿不回去也没什么,像现在这么憋屈地活着还不如死了!
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行动,苏扎从躲了很久的小山洞里发疯一般跳了出去!
在森林中疯跑乱跑了不知多久,理智才逐渐回到头脑里,而这时她已经来到一片绿草与矮灌木全被压得服服帖帖倒下的地方,看起来像是刚有什么巨兽在这里打过滚。
夜空连着整个森林都被空中雨点般的火陨照得通红,仿佛整个世界都处于熔炉之中。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若充满,甚可怖畏,常有生老病死忧患,如是等火,炽然不息。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身处于由整个世界编制而成的网中,无处可逃。
苏扎定定地盯住平地中央那根散发柔和银光的洁白鸟羽,一步一步走过去。
整个森林都被火雨烤得炎热无比,可一进入银光笼罩范围内,逼人的炎气顿时一清,仿佛里外分隔成了两个天地。
苏扎认得这根鸟羽。在原著里,它完结了出逃→冒险→寻宝的支线剧情,开启了第一个主线剧情。
只要她还在这个世界,只要她的身体还是女主的肉身,不管她多么艰难地想要改变什么,剧情终是会找上门来。
她本想骂句“卧槽”,从两片娇嫩红唇中吐出的却是带着满满惊喜的轻柔声音:“这是什么?好漂亮!”
她的身体丝毫不顾灵魂的意愿,自顾自说出了剧情下的台词。
身体自动带着苏扎走近一人多高的鸟羽,柔弱无骨的修长手指握紧了乳白色羽管。徐娃娃将脸埋进柔软的绒毛里,开心地笑了。
来自于身体的桎梏于此刻松开。
鸟羽的细绒无风自动,频率一如之前,这无生命的死物丝毫不受人间情感的影响,任由苏扎时哭时笑,状若疯狂,它依旧散发着圣洁的银光,无悲无喜,无忧无怖。
而当陨石砸落时,它柔和的银光却展现出强大的力量,将烈火顽石无声无息化成细碎飞灰,飘飘摇摇洒在草地之上,化作野草根茎处肥美的沃土。
护住微不足道的野草的同时,它也护住了痛哭失声的柔美少女,撑起窄窄一片安稳的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一口气有了好几个评呢!好激动!谢谢大家!(≧▽≦)/
☆、是非错对
火雨下得猛烈,鸟羽撑开的银光一点点缩小,最终消失在苏扎手里,银光消失的同时,鸟羽也崩散为一捧飞灰,混着陨石的残灰一同融入土地。
这时的苏扎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根据记忆中的剧情左右扫视:我记得这里应该还有……
她在距鸟羽几十步之外的地方捡起一枚鸟卵。鸟卵同意料之中一样,足有木瓜大,表壳火红,细看似乎还有熔岩般的细流于壳下规律地脉动。
她也认得这只鸟卵,原著里女主把这只蛋当成宝贝,从里面孵出一只可爱的黄毛小鸟,把它当成自己被XOXO再XO之外好不容易有的那点空闲里的唯一慰藉。一个普通少女突然落入异世,紧接着就被各种野兽轮番上阵,过着最深的噩梦里都没有过的生活,徐娃娃的精神几乎是要崩溃了的,如果不是有这只会卖萌的小小鸟陪着她,她恐怕不是疯掉就是变成浑浑噩噩的玩具人偶了。
雏鸟的设定是渣读者当年为了保证女主的人物个性还处在逻辑中而与作者妹子商量着弄出来的,虽然是肉文,但人物性格发展总还要符合逻辑,总不能青春少女一下子就接受重口味成了荡…妇…妖…娃,最重要的是,总要有矛盾斗争才能推动情节嘛,“不甘不愿却被迫不得不如此”的命运总是会被读者一边喊“虐”,一边喊“不要停”的。
虐身虐心双管齐下,才有点击,有收藏,有留言。
也是为了同样的原因,被女主全身心的关爱照顾、全身心的信任,被当做黑暗中唯一一点光明,寄托了少女逃离人间地狱唯一希望的小小鸟长大成为大鸟之后,硬是不顾“娘亲”的哭泣求饶,强上了女主。
此章一出,留言量瞬间飚升一倍!
软萌的作者妹子兴奋之外还是有些惴惴,给渣读者戳私信:扎扎……这样的情节真的好吗?
乞力马扎罗:很好啊,为什么不好?
作者妹子:可是……这样的话女主所有的希望全都破灭,是不是太可怜了?
乞力马扎罗:怎么会?不破不立嘛!没关系,二次元的三观没必要和三次元保持一致,没看通常反派boss的粉比主角粉还多吗?后面咱视人气高低可以考虑再洗一次白,读者就吃这套,喜闻乐见!
软萌的作者妹子揣着裂开细缝的节操去回复留言了。
渣读者暗喜:成功的小芽已破土而出,还需继续努力,呵呵。
困在女主身体里的苏扎现在捧着卖相不凡的鸟蛋,也想说一句:呵呵。
她把鸟蛋狠狠地摔了出去!
鸟蛋砸在一块刚落下不久的陨石上,蛋壳碎裂,洒出的蛋液浇灭了石上的天火,扑哧一声升腾出煎蛋的香气。苏扎拈起五分熟的煎蛋送进嘴里,觉得美味极了。
半凝固的蛋黄颤巍巍地卧在蛋白上,颇有种任君采撷的动人味道,苏扎一口把它吞了下去,噎得直翻白眼。
尼玛不破不立!
吃完煎蛋——一个多月来唯一一顿与原本生活有点相似之处的早餐,头顶的流星火雨雨势已经弱了很多。
黎明就要到了。
伴随着清晨而来的是一场暴雨,暴雨浇熄了森林地面上所有的火焰,将来自于天上或地下的灰尘与残骸统统搅成一滩污泥,化入亘古长存的土壤。
苏扎赶在暴雨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山洞,窝在洞里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雨幕,心里一片茫然。
虽然这是本肉文的世界,但她本来以为凭着自己知晓的剧情,只要努力做好准备就能避开危险,就算活得不会很滋润,至少能有尊严地活着。她本以为一个月来的生活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谁知美梦的粉碎只需一个夜晚,一个动作,一句台词。
如果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脱注定的命运,我该怎么办?
苏扎记得,《蛇性》这本小说里,原著女主角在饱经折磨时也问过自己同样的话:如果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脱注定的命运,我该怎么办?
她该死地记得一清二楚!
她还清楚地记得,女主最终选择了求死,却在付诸行动时被发现,从而掀起新一轮虐的高…潮。
当初我究竟为什么要撺掇作者妹子写这种剧情!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苏扎发誓要给徐娃娃一个甜美梦幻的爱情故事。
可惜,对徐娃娃而言,《蛇性》的世界里没有“如果”。
所以轮到苏扎的时候,这个世界同样没有“如果”。
她记起有一句古语: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苏扎记得,在现实世界里也曾经有过这么一个暴雨天,路上全都积起了及膝深的水,她所在的公司旁边有处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泥水脏得可怕。她拎着裙脚撑着伞匆匆往家赶,结果脚一滑,踩进被积水覆盖的坑里摔了个结结实实。她在污水里滚得全身都是泥,脚下的高跟鞋断了一条跟,手里的包包不知滚到了哪里去,伞也摔坏了。她郁闷无比地在污水里摸自己的包,包没摸到,只摸到了根棍子。
直到最后,苏扎都没把那根棍子插在坑边做个记号提醒后来人,而是悄悄地走了,整个公司里的人早都走光了,只有无下限压迫她劳动力的讨厌上司还在办公室里不知和谁甜蜜地发展电话情缘,苏扎在心里诅咒她那个小气又事多的上司也能狠狠地摔一跤!
幻想着无能又无良,靠老爹与压榨属下挣钱挣到手软的上司也会滚成泥人,地中海发型在泥水里变成草泥马发型,疲惫不堪的苏扎心里就偷偷地有点小愉悦。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即使明知这是不对的,可心中那点小阴暗却是一直存在着的。
就像苏扎明白自己不是什么道德标兵,她也没想成为一个圣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她早就明白水至清则无鱼,好人不长命,长命非好人;赚钱不止靠能力,更要靠爹。
社会是个大染缸,一个没有背景,没有钱财的学生想要混出点样子,想要从这个大泥塘里露出点头,就非得滚上一身颜色才行。
苏扎认为自己算是通透的人,她一直坚信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黑与白,只有深灰和浅灰。日常生活里,她不犯大恶,但小手段也正经耍过一点。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不过是个小说,居然也有“报应”?去尼玛的报应!怎不见那些黑心搂钱的老板有报应?
山洞外是倾盆暴雨,山洞内苏扎心中百感交集。
是与非,真与假,善与恶,错与对,真的那么好分辨吗?真的那么容易坚持吗?真的……那么重要吗?
孟子一生倡“仁”,然而所言从未为君主所重,反被认为“迂远而阔于事情”,只能退而著书。
始皇残暴,然而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可孟子流芳百世,秦则二世而终,始皇被戳着脊梁骨骂了几千年的暴君。
孰是?孰非?
苏扎想不明白。
她以前从未想过这些大道理,工作已经够累了,难道的闲暇时间谁还思考什么TO BE OR NOT TO BE,能开心就行。
所以为纾解工作上的压力,她喜欢肉文,喜欢虐文,做了个渣读者,喜欢让作者按“乞力马扎罗”的思路写文。她从没想过对错,“二次元的三观没必要和三次元保持一致”。
黑心人渣也可以萌,想要毁灭世界的反派也可以萌。
那又如何?反正只是小说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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