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想做点儿什么就是闹幺蛾子,那她呢?做了那么多错事,一句改过自新就妄想两清?”,因为早就不抱希望,所以也不会失望,她只是淡淡的,搀扶着季巧萱,宽袖落下时,若有人细心定能发现,那原本红中带紫的地方,早已经没有丝毫印记。
内力化境,致气血暂时凝滞,于她不过小菜一碟。
江嘉鼎面色一黑,“哼,我倒要看看你还能闹出什么来。”
“闹?本小姐可不是那些市井泼妇,遇事只会撒泼耍赖”,江兮浅声音微冷,“那明珠做妾委屈了?她区区上不得台面的庶女都知道委屈,陷害本小姐时,可知若此时当真被拍板定案,本小姐当如何自处?本小姐有这自知之明,知晓在相爷心中比不上那些金贵之人,也亏得如此,才攒了些许反击的本事,说起来,倒是要感激相爷您的成全呐。”
话音未落,江嘉鼎只觉得身子一僵,季巧萱也低首抿唇,双手紧握成拳。
“放肆,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饶是心头波涛汹涌,却不悦自己权威受到威胁,他厉声呵斥。
“难道我说错了?”,江兮浅眉梢微挑,眼角刮到门边晃过的暗影,唇角微微扬起,“既然明柳说道此事,本小姐青口白牙,也不指望相爷大人能为我做主,江管家既然来了,就让他说说吧,实在不行,我厚着脸皮去三皇子府一趟,总会让事情真相大白的。既然给宁青候做妾委屈了,相爷派人去接回来就是,这相府嫡出大小姐的位置,本小姐自愿让贤如何?”
“砰——”
“浅浅!”
江嘉鼎一巴掌拍在桌上,红漆实木的桌子狠狠地颤了几颤,险些散架,季巧萱微愣,也轻喝出声,这人的出身、父母乃天赐,如何说让贤就让贤。
“你,你这个逆女就不能安生半日,竟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话”,江嘉鼎胸闷气短,呼吸急促。
“逆女?呵呵,也是,想来江相女儿颇多,本小姐不过早就被放弃的弃子而已,是合该担这逆女之名”,江兮浅挑眉冷笑,听得多了她早就已经麻木。
逆?如何不逆?
她要如同前世那般逆来顺受,只怕早已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话音落,她的眼角却是意味深长地睨了季巧巧一眼。
就只是眨眼的片刻。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江嘉鼎面色一沉,放在桌下的手却不自觉地握成拳头,眼睛紧张地盯着她,好似要从她脸上看出花儿来般。
季巧巧也抿着下唇,不敢抬头,她知道了?她怎么会知道……
“什么话?我以为这只要是人都能明白”,江兮浅抿着唇,带着淡淡微笑,明明已至初夏,可厅内众人却只觉阴风阵阵,尤其是她口中的那个“人”字,让人觉得莫名的好似重锤透过皮肉直接落在那人最致命处。
“你,你这个逆女,咳咳,咳咳咳咳”,江嘉鼎捂着胸口,一口气没提上面,面色通红。
江兮浅挑眉,对他的指责她遭遇已经免疫,“明柳可是需要本小姐将明珠请回来,与江管家对峙;你们若是想与三皇子府上寒总管对峙也可以”,眼前顿时闪过某人那张面无表情,冷如冰山,却莫名执着的脸。
“……我,不,奴婢,奴”,明柳面色苍白,贝齿紧紧咬着下唇。
“怎么?本小姐可当真是好奇得紧,明柳身为江相早就打发了的通房丫头,十几年来不仅给相爷育有一子一女,更是与凤都宁青候府都有联系,啧啧”,江兮浅端着茶杯,故作无奈地摇摇头。
“没,奴婢没,没有”,明柳顿觉面色惨白,原本还有些雀跃的心一下像是落入冰窟,浑身颤抖着。
“没有?没有与他勾结陷害本小姐,还是没想过居然会弄巧成拙,反而赔上了明珠自己?”,江兮浅的声音陡然一厉,身上的气势也节节攀升。
“没,奴婢没有,真的没有”,明柳的心都在颤抖着,额头上冷汗直冒;心越来越沉,不,她不能说,绝对不能。
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认就好,一旦承认,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江兮浅抿着唇,“看来此事当真得好好查查了,江管家若本小姐没记错,当年江相得的云丝雪缎刚好做成一套衣衫,便是连多处的边角料也都被巧手的绣娘做成了绢花缀到了鞋面上,可有此事?”
“大小姐英明,由于衣料贵重,当年那套衣衫乃针线房的管事与天衣坊的首席绣娘合力修成,刚好成一套衣衫,便是多出的边角料也都利用上了”,江城低头俯首,表情恭谨,语气淡淡,好似在述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是啊,本小姐七岁的生辰之礼,只怕相爷早就已经忘记了”,江兮浅若有似无地睨了他一眼,“只可惜后面某人进入相府边看上了那套衣衫,相爷便给了她,可有此事?”
只见江嘉鼎脸上白了青,青了紫,一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江城抿着唇,“是”,再多半个字都没有。
“自本小姐五岁,大哥每月送我一支珠花,原以为……呵呵,只不想最后就连梳妆奁都让人夺了去”,此话带着三分哀伤,七分自嘲,只她脸上仍旧淡淡的,声音不似以往般清脆,低沉婉转。
季巧萱却觉得胸口一疼,“浅浅,娘,都是娘不好,你……”
“呵呵”,江兮浅唇角微勾,抬头看着江嘉鼎,“江相只怕早已忘了吧?”
江嘉鼎捏着拳,松了紧,紧了松,紧紧地咬着牙,只有他自己明白心里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所以,我早就不当自己是相府的大小姐,若要真说起这个名头?她季巧巧比我名副其实得多吧”,江兮浅语带深意,“不是吗?”
在场,知道真相的,都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浮起;而不知真相的,都抬头看着江兮浅,愧疚,怜惜!
一室静默,良久。
一道柔弱的声音响起,还带着抽噎,“妹妹,都是姐姐不好;你别怪姑父,是姐姐的错,姐姐这就回去将那些东西还你,都还给你。”
“怎么?本小姐的东西时你想拿就拿,想还就还的吗?”
江兮浅真的恼了,一巴掌拍到桌上整个人站起来,上半身微微前倾,“还?好啊,这相府谁人不知本小姐幼年时爱竹成痴,那竹园可是大哥亲手替本小姐布置的,你还啊!你把竹园还给我,你把大哥还给我,你还啊……”
“当年你明知那是大哥为我生辰准备的惊喜,却偏偏在我生辰前夕要搬进去,怎么,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什么和园偏远?什么想与本小姐联络感情?”
“你敢说你不是听到大哥与江文武的对话后临时起意?”
“是啊,大哥自幼待我极好,他亲手布置的,紫檀雕花四喜屏,花梨木月拔步床,雪笼纺纱綉竹帐,更有他亲自提笔手绘的百节常青竹”,说到这里,江兮浅闭上眼深吸口气,眸中不知不觉氤氲出了雾色,“你敢说不是?你还我啊,既然要还,就给本小姐滚出竹园!”
“江兮浅!”
听着她声声责问,可句句都像是打在他的脸上。
那云丝雪缎是他做主给的,梳妆奁是他强要的,甚至连竹园都是他强换的……
现在说这些,不是打他的脸是作甚。
江兮浅却是冷冷一笑,“怎么?江相这是想起来了,我还以为江相年纪大了,这脑子也不够用了,还想什么时候让逍遥公子过府,给您长长记性呢!”
“你敢!”
上次楼外楼,那任逍遥竟然让人将他扔到大街上,那可是他生平大辱,这江兮浅竟然还敢提起。
身上煞气翻涌,江兮浅却浑不在乎。
季巧巧早已经在江兮浅逼问时就面色白成一片,贝齿紧咬下唇,眼见那宛若凝脂的肌肤上一个血印若隐若现。
“有何不敢?”,江兮浅慢条斯理。
“你,你!”
“姑父,您别再说了,我搬!”
季巧巧抿着唇,强忍着,只是那脸上骤然多出的两行清泪却并不这般想。
“江管家听到了”,江兮浅冷声,“这可不是她自己说的,和园旁边的秋园不错,看天色尚早,待会儿带人过去给她搬了吧。”
“是”,江管家低着头应声。
“你敢!”,江嘉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本相还没死呢,这相府何时轮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做主了?”
江城躬身,却抿唇不语。
“哦?也是,江家何时有本小姐这个外人做主的一天”,江兮浅声音微冷,带着嘲讽。
季巧巧却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姑父,您别再说了;我搬”,说着眼泪吧唧掉了下来,偏头看着江兮浅,“妹妹,我真的,真的不知那是大哥特地为你准备的,我……妹妹,我不是故意的,我今天就搬……”
“哼,装模作样?不知道,不知道会在进竹园的第一天就下令将所有的竹子全部拔掉?不知道,不知道会撕了大哥亲手所绘的百节常青竹?你还啊,任你把竹园种满翠竹,却永远不会是大哥亲手种下的那些,你拿什么还,季巧巧别以为这世上就你金贵,别以为有他江嘉鼎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啪——”
为字音未落地,空中陡然传来一声脆响。
众人顿时愣住。
连心中带着愧疚的季巧萱都愣在当场。
谁都没想到江兮浅竟然会动手,再看看季巧巧脸上那突然多出来,红中带着青紫的巴掌印。
“这是教训你,别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可以任你拿捏的江兮浅!”
初回凤都,为了替自己正名,为了一扫那让母亲、兄弟蒙羞的污名,她忍了;可现在,同样背负着心如蛇蝎骂名的人是她季巧巧,她还有什么理由姑息,她可不是江嘉鼎,更不是齐浩远。
怜香惜玉?
抱歉,上天没给她配有那个设备!
江嘉鼎好久才回过神来,“江兮浅,你,你给我跪下!”
“凭什么?”,江兮浅只轻飘飘的回了他一句,低着头嘴角微勾着。
“浅浅”,季巧萱抿着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