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事,只是如今我父亲被贬,又罚俸禄,我娘又有孕在身,我这残破的身子前些日子调理也花费了不少,这近六千两银子,如今实在是……”
江连德面色越发难看,“江嘉金你当真借了赌坊的银子?”
“……我,我!”江嘉金身子颤抖着。
“是与不是!”江连德里吼一声。
“是!”江嘉金立刻身子颤抖了下,赶紧应声道。
“你,你这逆子,我打死你这个不学好的,啊,长本事了啊,到凤都这才几日就败了六千两你……”江连德被他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着,面色通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莫愁,看来我也无能为力了。”田国舅对着他右下方的黑衣男子轻笑一声,可是那眼神却死死地钉在江如月姐妹身上,半刻都舍不得挪开,他对着莫愁使了个颜色。
莫愁立刻会意,“江小姐,这道儿上的规矩你可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江兮浅点头,可是面上却带着难色,“只是如今江府的确拿不住这笔钱来,您看……”
“江兮浅,你不想给就直说。”江嘉金咬牙切齿。
“你就是见不得我爹好,想要我爹的命吗你!”江如月更是恶狠狠地等着她。
“前两日你不还那般大方将十余套衣衫撕成了碎布,现在就来哭穷了。”江如娣更是直接。
江兮浅抿着唇,嘤嘤抽泣着,“我,我……这诺大江府,难道每日里不开销的么?你们吃的、用的、伺候的人哪样不花钱的,如今父亲没了俸禄,已是坐吃山空,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闲钱。”
☆、第126章 凤靖王出,再说圣旨
江连德原本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如今听到江兮浅这般说法,嚅了嚅唇,到底将话咽了下去。
但江彭氏却是忍不下去,她最喜欢的儿子要被受刑了不说,赶出江府也不说,如今这位明显是有靠山的,再说赌场这东西,若没有靠山能开得起来。
她虽然是小地方出来的,可到底是当家主母,这些自然是了解的。这钱若是不还,那江嘉金被赶出江府了焉能有命在。
她恶狠狠地瞪着江兮浅,“没有俸禄?你骗谁呐你,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江嘉鼎当了这么多年的丞相,难道就真的没有银子?哼!江兮浅我说你怎地能这般可恶,这般歹毒,你这个蛇蝎毒妇,我告诉你……今儿这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这钱的确是没有,您若真的想要给小叔抵债,啪!”江兮浅从袖中扔出一个锦盒,“这是江府的地契,要有本事就拿去啊。”
江张氏顿时两眼放光,她没想到江兮浅竟然将江府地契拿了出来,要知道在凤都如今那可是寸土寸金,这江府地契怎么也值个八、五、十万两的,够他们家几辈子吃喝不愁了。
她急切地看着愣怔的江连德、江彭氏,双手垂在身侧,紧紧地抓握着。那双眸恨不能直接钉到那锦盒上,十万两啊,那可是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更何况只要拿到了地契,看那个贱丫头还有什么理由把他们撵出去。
还有那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下人,哼,统统都给打发了。
“怎么,不敢了?”江兮浅嘴角稍微向上,带着凉薄的弧度,眼底满是嘲讽和不屑,尤其是看到江张氏那灼热的眼神时,她的手故意在那锦盒上摩挲着。
江张氏却是有些急了,看向江彭氏,“娘,你,你们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我们被赶出去吗?”
“……”江连德想了想却是有些动心了。
在他看来这江府可是他儿子的,他儿子的可不就是他的。虽然性质一样,但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如果能拿到地契,再找找关系把地契过到他的头上……
田勇乐那微眯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看着江兮浅脸上不像是作假,可嘴角那两撇八字胡却是一抽一抽的。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是被当枪使了。圣上钦赐的府邸,又岂能容忍他人随意转让。
那些想妄图染指这府邸的人,除非等江嘉鼎死了。
不!
就算他死了,这府邸也轮不到他们;圣上想要收回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真不知道江嘉鼎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人,脑子里装得是豆腐渣么?
“江小姐,这玩笑可是不大好笑。”他思忖着开口。
“玩笑?”江兮浅眉梢上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想必田国舅对昨日之事也有所耳闻,我父亲乃净身出户之子,若说赡养父母,也就罢了。可为弟兄还债这一条,只怕是过了吧。”
她面无表情,可不知为何田勇乐竟然从那话中听出了不满和咬牙切齿的味道。
身在他这个位置,自然有自己的消息网络。他虽然不成器,但因着妹妹之故,却也平步青云;这凤都几乎人人都会给他三分薄面,他今日上门,也不过是为了与江兮浅混个照面。
田贵妃到底新近上位,又近乎一步登天;可这后宫贵妃的位置,又岂是这般轻易能做得稳的,他想在江兮浅发迹前抢先拉拢与她,日后她嫁入三皇子府时,有他们田家做后盾,这正妃的位置也做得稳些。
岂是就是双赢的局面,所以在听莫愁汇报江嘉金欠千金坊五千余两白银时,他才会选择亲自出面。却不想这江兮浅竟然是个刚烈的,而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冤有头债有主,就差没明说他们找错人了。
“江小姐,这……”今日看来是自己算漏了。
“原来如此,是我们找错人了。”莫愁却抢先打断田勇乐的话,“今日劳烦国舅爷陪草民走这一趟,草民在有间客栈设宴,还请田国舅和江小姐赏脸。”
江兮浅倒是高看了他一眼,“莫管事实在客气,只是小女子待嫁之身,实在有所不便。”
“那在下改日再上门给江小姐赔罪。”莫愁对她微微笑笑,可那幽黑深邃的眸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莫愁有些,呃,不对劲。
田勇乐本就苦于没有台阶,此刻见莫愁开口,自然顺着下台,“竟然如此,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不送。”江兮浅躬身。
田国舅和莫愁在下人的簇拥下离开,刚走出主院大门,江张氏就忍不住,“江兮浅,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以为小婶——你应该很明白。”江兮浅淡淡地瞥了江彭氏一眼,称呼他们一声爷爷奶奶,那是为了不让别人抓住自己的把柄有话可说,还当真自己是个人了。
江彭氏恶狠狠地,“放肆,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我可没有歹毒得想要活活烧死我的长辈!”江兮浅毫不客气地还嘴,“寒总管,这等偷窥偷听可非君子所为。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寒风嘴角抽了抽,从树上轻飘飘地落地,“小的参见主母。”
“……”江兮浅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这声主母叫得为时过早,另外,三皇子交代的事情,您老人家可没忘吧?”
寒风身形顿时狠狠地颤了几颤,瞪着双眸可怜巴巴地望着江兮浅,她这一声老人家传回主子爷的耳朵,他这一身皮可得褪上好几层呐。
“若薇、素衣你们陪着寒大总管行刑吧,本小姐有些乏了。”江兮浅视线扫过江连德等人。
江连德双手死死地捏着扶手,想要开口可在寒风那凛冽的视线扫视中,却终究没能开口。皇家之人啊,那可不是他们这等升斗小民得罪得起的。
若是江家任何一个女儿嫁进去,只怕他们都可以鸡犬升天;可却偏偏是江兮浅,看来他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这……”寒风有些发愁,“主……未来主母,不知这江府可有稍大的空地?”
“若薇你去安排吧。”江兮浅递给寒风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这人可当真死性不改,若她记得不错,这是第二次被她抓住偷看了吧。
……
江兮浅到底没有降事情做得太过,只是最后听若薇说,江嘉金一家五口被寒风绑在架子上,下面全是柴火;烈火熊熊,整个江府的下人都去围观了。
那五人差点儿被烤成肉干了,好在最后寒风喊停。
只是救下来的人都已经嘴角起泡,全身被熏得不断地咳嗽着,身上还有多处被烧伤的;这次只怕若是没个十天半月真的难以恢复了,不过倒是那江张氏让她高看了一眼,从头至尾都护着江如月姊妹三人,果然是天下父母心,最后妄图逃跑时,被寒风掌风扇起的一根烧的绯红的木棍击中脊背,身上的衣服被点燃,虽然最后被救下来,但身上烧伤却异常严重;倒是那三姐妹,只是惊吓过度,吸入过多浓烟,就算有几处烧伤也并不算严重。
刚听完若薇的叙述,江兮浅并未觉得他们有多可怜;若她还是前生那个孤冷清傲的她,只怕她早已经被人当做狐狸精给烧成了飞灰,又有谁会同情她?
一如当初,那些人就算知道先帝赐婚的是她,就算知道她江兮浅才是齐浩远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可有谁站出来为她说过一句,没有!
他们都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命殒当场,都只是看着……
“砰——”就在她发呆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小,小姐……”守门的小厮嗫嗫嚅嚅,看到大门被踢开,江兮浅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江连德、江彭氏领着一大群人,怒气匆匆,不等她开口劈头盖脸地骂道,“江兮浅,你小叔都已经受到惩罚了,你就不能饶了他们?”
“你的心怎么这么歹毒啊,他们可是你的小叔小婶,如今已经重伤在身了,你还让人赶他们出府,你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我道是要问问江嘉鼎,这就是她教出来的好女儿!”江彭氏怒气匆匆,眼角分明还带着泪滴;她指着江兮浅,手指都在颤抖着,那是气的。
江兮浅心中酸甜苦辣,不知是何滋味。
其实他们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对她没有而已;她还真是个……笑话啊。
父亲,父亲的父亲……
在他们眼中,自己心如蛇蝎,就算那江嘉金想要自己的命,自己还得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