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想。”楚靖寒声音低沉,揽着她的要让她靠在他的怀中,顺手替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在她那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其实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
她早就知晓熙宝珠与江如丹打算算计自己的事情,只是却不想其中竟然还夹着个宋珏云。
哼,亏得她当初还出手帮她解毒,保住了孩子,却不想她竟然恩将仇报。
果然,好人当不得啊。
远处喜庆的唢呐声乐声渐渐地低了下去,司仪高亢的声音不断传来。
凉风习习,江兮浅单手遮挡眉间,挡住从树叶间洒下的点点阳光,眺望远方,“兮儿……”
耳畔传来的温热,男子的嗓音带着干涩、沙哑。
“该回了。”江兮浅起身,拍拍屁股,走得很是潇洒。
只是刹那,谁都想不到她心中的纠结和无奈。只是那又如何。
江兮浅深吸口气,听到后面跟来的脚步声,她的心很是雀跃。即使注定是宿命的仇敌,即使他们最后或许终将天各一方,但……她却仍不愿放弃。
生死有命不由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突然她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咔擦破碎了般,此刻若是有人见了,定会发现她的眸色不似平日的漆黑幽深,反而是那深沉的紫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深紫色的瞳眸泛着耀眼的光芒。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御花园中。
司仪刚高喝一声,“礼成!”
话音未落。
楚天舞瞧着江兮浅与楚靖寒两人之间涌动的暗流,唇角微微勾着。
“哈哈,好!”楚擎天很是高兴,尤其是在看到凤贵妃的脸时,只觉得全身血液都朝着身下某处涌去,这样的冲动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他很是开心,也很急切,很时间不能快点过去。
“陛下,这俗语有云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今儿对两位新郎官可是千金不换的,若因着臣妾之故误了人家的吉时,那可就是臣妾的不是了。正所谓好人做到底,不如就让他们先退下吧。”凤贵妃低首垂眸,掩过眼底的那抹精光。
萧庄和,当真以为她不知晓今日这些插曲,若说其中没有她的手笔,谁会信。
只是这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呵呵。
“行,既然爱妃这么说了,朕就特准安、宋两府提前告退。”楚擎天大手一挥。
安国公和宋家主立刻跪了下去,“谢皇上!”
“安国公,恭喜恭喜啊。”宋家主迎上去。
“呵呵,宋家主同喜同喜。”安国公同样回以一礼。
两人四目相对,而后同时笑出了声,可只有他们对方明白,那笑容中到底有几分真意。
凤贵妃今儿身着一袭冰蓝色抹胸长裙,上面以彩色丝线勾勒处盛放的牡丹花色,外罩粉色纱衣。
“爱妃这些年可当真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这么的善良。”这么的美丽、动人;楚擎天吞了吞口水,轻声慨叹着。
“多谢陛下夸赞。”凤贵妃低着头,“若说起来,陛下和皇后娘娘才真得上天厚爱,臣妾敬两位一杯。”
话音落,她举着羊脂白玉的酒杯,对着庄和皇后,笑得灿烂,从容中又带着雍容华贵。
庄和皇后气得险些将酒杯摔了,不过到底顾着身份场合,“妹妹请。”
“今儿接风宴发生这么多事,倒是朕的不是了。为了弥补,朕许爱妃一个愿望如何?”楚擎天很是乐呵,自然不吝许诺。
可凤贵妃却早已经过了梦幻般的年龄。
楚天舞瞧着楚擎天那急色的模样,很是鄙夷地瘪瘪嘴,不过却还维持着表面上的恭敬,她抬起头,“父皇可真是偏心,今儿可也是儿臣和皇兄的接风宴呢。”
“……好,好,朕的大公主也都是大姑娘了。”楚擎天点点头,却没有几人认真。
“父皇,其实儿臣觉着今儿之事,江小姐才当真是受害者。无缘无故的遭人诋毁,说起来,皇嫂也当给江小姐陪个不是才是。”楚天舞天真地对着江兮浅眨巴眨巴眼睛。
江兮浅也同样回以一笑,只是却在心中摇摇头,那两人可当真不愧是母子。都打着为自己出头的幌子,下皇后的脸面呢,当真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只是她对皇后同样没什么好印象,至于为什么……许是因为楚靖寒对她的称呼吧。
按律,后宫所有后妃所出的子女都应该恭敬地唤她一声母后,可楚靖寒的称呼却是恭敬有余的皇后娘娘。
“舞儿!”凤贵妃轻喝一声,可语气中却没有半分责难,反而带着淡淡的宠溺和纵容,“你皇嫂贵为太子妃,如何能与平民道歉。”
话,是这么个意思;可听起来却让人觉着有些……
“其实儿臣觉着江小姐虽然身份不显,但性子却是极好;三皇弟向来性子孤冷疏离,两人倒是极好的一对。”楚天舞继续自说自话。
楚擎天微微颔首,“舞儿眼力倒是不错,江氏兮浅的确是个好姑娘。”
哗——
众人再次愣怔,喝酒的、聊天的、看歌舞的,都在那话音落地的刹那抬起头望着九阶高台之上的那个人。
楚擎天也不闹弯子,只微微颔首着,“今儿既然大家都在,就借这个机会宣布也好。”
江兮浅心里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抬头斜对上楚靖寒的视线,他那清冷的双眸此刻满是柔情宠溺,让她的心顿时软了下来,也罢,宣布就宣布了吧。
“高连宣旨!”
“是!”高连低低应声,然后从旁边小太监托着的托盘上取来一卷明黄,细细展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江侍读之女江氏兮浅娴熟大方……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朕之皇三子弱冠已久……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江氏兮浅许配皇三子是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待江氏兮浅及笄之日完成大婚。”念到此处,高连的嗓音不由得颤抖了下,楚擎天一道眼刀甩过去,高连吞了吞口水,接着道,“楚靖寒此生唯此正妃一人,所有纳妾之事均须由江氏兮浅决定。钦赐!”
“轰——”
楚擎天也意识到了不对,“怎么回事?”
江兮浅也抬起头,楚靖寒那满带笑意的目光刚好投过来。
她的心突的跳了一下,原来……原来她早已明白自己的担忧和不安,所以才会以这样的方式,是为了安她的心吗?
“荒唐!”庄和皇后面色沉了下去,“皇上,就算您器重江家也不必如此,以江氏五品侍读之女的身份能为正妃已实属抬爱,寒儿虽不为我亲生,却是皇家之人,您怎可以皇家子嗣当儿戏!”
楚擎天此刻有口难言。
楚靖寒却不管这些,他低着头,“皇后娘娘逾矩了,烦请您观看一下,这可是先帝圣旨。”
“哗——”
众人再次惊奇一片哗然,他们这才回过神来,当年皇上为太子之时,熙妃曾救先皇于危难之间,好似当时赐给她一张空白圣旨,所以……
这婚其实是三皇子求来的?
众人的视线在江兮浅和楚靖寒的身上不断地扫视着,怎么看那江兮浅除了长得好看些,家世、地位哪样比得上自家姑娘?
“皇上。”庄和皇后看向楚擎天。
“此乃先帝赐给熙妃的圣旨,所以此乃先帝赐婚,至于……”楚擎天想到后面那句话,眸色暗了暗,想来那江氏兮浅若是个识趣的,自个儿同意给楚靖寒纳妾也就罢了;若是不同意,想让一个人死,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只是很快他就会知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愚昧无知。
江兮浅淡淡的抿了口酒,醇香浓郁。
“浅浅,这……这是真的?”季巧萱很是诧异,她自己深受其害,如今却不知该怎样教给女儿。劝她给自己的丈夫纳妾?有哪个女人真的能做到将自己的丈夫往别人身边推,每日独守空闺?
这话她说不出口。
可男人的心思,爱你时,你是天是地是他手心的珍宝;可若不爱时,呵呵……
江兮浅敛了眸中的波涛,抬起头,“娘放心,女儿知晓分寸的。”
“……”季巧萱很是自责,点点头。
既然是先帝赐婚,众人就再没有开口的余地。便是想将女儿塞到三皇子府里做侧妃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萧太后对先帝的旨意有多看重,只要她在世,就算是皇上只怕也很难往三皇子府再塞女人了,哎!
他们只恨自己为何没提前出手。
当然也有人看向三皇子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嘲讽之色,当年先帝留下的可是空白圣旨,有这圣旨在手,他想要当太子继承大统,陛下都不得不同意。如此珍贵的东西,居然浪费在一个女人身上。
先帝圣旨,就算是皇帝也要受约束的。
明面上他若做得太过,那可是大不孝。这个帽子一旦扣下来,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明君名头只怕也就要到头了,为君者谁不希望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比,就算不能也至少要留下个明君的名头流芳百世。
这下饶是楚天舞也笑得有些勉强了,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深吸口气,“原来三皇弟早看中了江小姐,有眼光,皇姐敬你一杯。”
“皇姐,请!”楚靖寒也端起面前的酒杯,两人遥遥相望着。
……
凤贵妃的接风宴在众人的惊诧、叹惋中落下帷幕。
宫门口。
“我送你。”楚靖寒立在江兮浅身侧。
江兮浅摆摆手,“还不是时候,距皇帝生辰将近,今日之事皇上或略有微词,你自己小心应付。”
“……放心。”楚靖寒抬起头,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
“嗯。”江兮浅转头,看着季巧萱在张妈妈和红梅两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之后,她微笑着,“我得走了。”
楚靖寒颔首,“我让寒风送你。”
“不必了,我还没有那么娇弱。”话音未落,猛然想到楚天晴的话,江兮浅的心陡然又沉了下来,“还是让寒风跟在你身边吧,我不需要的,你很明白,不是吗?”
上次服用了圣灵果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