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禛抿着唇,“哼!按三皇子的意思,本宫的皇妹算是白死了?这个……女人如此心肠歹毒竟然让本宫的皇妹被乞丐给轮了,本宫已经传信给父皇,若凤帝不能给我西蜀一个交代,那就等着我西蜀大军压境吧。哼!”
“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尚未查清,禛皇子便已经给民女定罪,啧……啧……”江兮浅看着那大堂中间尚未合盖的楠木黑漆雕花棺木中,显然已经被人打理过的女子,“不知公主若当真泉下有知,对禛皇子这种随便拉人定罪却放过真凶的做法,作何感想?”
几乎只是一眼,她就瞧见苏云琪那脖颈间的青紫,还有那略带惊恐的面色。
想来死前定是受了不少凌辱。
她虽然很为她惋惜,不过苏云琪生性刁蛮,若当真招惹上什么人也不足为奇;只是苏云禛想要将这个罪名冠到她的头上,却也要问问她答应不答应。
“你,哼!江小姐倒是生了口伶牙俐齿。”苏云禛面色很不好看,倒不是他真的对苏云琪有多少兄妹之情;只是那苏云琪可是蜀皇最宠爱的公主,不然又如何能养出她那等刁蛮任性的性子;如今苏云琪在凤都惨死,死前那经历那般屈辱,若不找出真凶,他也很难交代。
“咻——”
江兮浅抬手,苏云禛还未反应过来,只看见空中一道细微的白光闪过,然后他只觉得脖颈间顿时宛若被蚂蚁咬了一口般,小小的刺痛了一下,而后全身就不能动弹了。
“来人呐,护驾!”苏云禛身旁的男子厉喝一声。
原本护在苏云禛身后的四名侍卫顿时上前,佩刀出鞘。
江兮浅嘴角却依旧挂着微微笑容,信步朝着苏云禛走去。
“你想做什么?”苏云禛面色难看,狠戾地眼光投向楚靖寒,“三皇子,你们这是想要引起两国大战吗?”
“哧——”
江兮浅足尖轻点,宽袖中两条细纱飞出,手腕微抖,护在苏云禛身前的四名护卫不想她真的会公然出手,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便被她用细纱卷住扔飞出去。
“你……你别过来。”苏云禛终于面色微变。
江兮浅神色从容,步态优雅,停在苏云禛的面前,抬手取下他脖颈间那枚不起眼的银针,而后淡笑着,“本小姐只是想证明,若本小姐当真想要她的命,不过分分钟的事情,甚至保证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么复杂、下流的手法,本小姐不屑。”
“……你。”苏云禛深吸口气,看着江兮浅信步走到楚靖寒身旁,想要发火,可想到刚才的遭遇。
“四皇子,你没事吧?”
那四名被扔出去的护卫姿态略有些狼狈回来,赶紧上前问道。
苏云禛面色很不好看,自己的贴身护卫对上名女子竟然还毫无还手之力,这事若当真传了出去,丢的可是整个西蜀的脸;他压低嗓音轻啐一口,“废物,还不快站到后面去,丢人现眼!”
“是!”四名男子面色也很不好看。
江兮浅笑得淡然,“禛皇子与云琪公主兄妹情深,报仇心切,民女理解;可若因此而让民女背着杀人凶手的黑锅而放真凶逍遥法外,难道禛皇子就安心了?”
“……”苏云禛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名女子那从容的姿态、自信的光芒;纵使他不相信是她,那般多的人看着她与苏云琪的争执,她也是凶手的第一嫌疑人。
“四皇子,呼呼,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么急把我叫回来?”
江兮浅原本还很是好奇,陆希辰身为西蜀带队使臣竟然不在;她本还想开口发问,陆希辰竟然就回来了,而且看他气喘吁吁,上气不接的下气的模样,她倒是来了兴致。
“云琪出事了。”苏云禛此刻很不想提。
陆希辰也看到大堂上的棺木,顿时瞳孔一缩,“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有人发现云琪的尸体报案,她,她……”苏云琪被乞丐给轮了的事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长叹口气,“你自己看吧。”
陆希辰快步上前,他瞳孔微微缩了缩,看向苏云禛的眸中带着询问。
“嗯。”苏云禛点头。
“到底是谁?”陆希辰俏脸顿时沉了下去,双眸微微眯着。
“不知道。只是有人指认,江小姐曾在甄宝斋与云琪有过争执,云琪最后也是追着她出门的。”苏云禛的声音有些瓮瓮的。
“浅妹妹?”陆希辰眉梢微挑,瞬间明白了苏云禛的话外之意,陡然觉得有些好笑,他转头看着苏云禛,眸色凝重,“四皇子,此事希辰作保,此事绝对与浅……江小姐无关。”
苏云禛面色略带着疑惑色,“希辰与江小姐认识?”
“……”陆希辰面上表情未变,“她,是我娘收下的干女儿,我的干妹妹。”
“哗——”
整个刑部大堂顿时哗然,而后是无边的寂静,鸦雀无声。
“那也不代表她……”苏云禛还想反驳,陆希辰却抿着唇,在心中长叹口气,“云琪公主之所以会去找她的麻烦,是因为我家小五。三公主临来之前曾寻过小五,小五以有未婚妻作为借口拒绝了她,所以……”
“三哥哥!”江兮浅低吼一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满。
“傻丫头!”陆希辰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宠溺,“难道四皇子还怀疑我陆家对皇室的忠心不成?”
苏云禛张了张口,他也早就知晓陆家家主夫人收了个干女儿,只是却从未对外介绍过。原本以为只是闹着玩玩,如今才知晓,只怕是因为身份不合时宜。
其实他想多了,不对外公布,只是因为当时江兮浅的身份太过让人诧异。无忧谷少主的身份若当真公布出来,只怕陆家庄的门槛会被那些求医的人给踏平了。
楚靖寒抿着唇,敛了浑身的寒气,“此事,我晁凤定会给禛皇子一个交代。”
“哼。希辰你就留在刑部协助他们调查吧。”苏云禛没好气地,再次抬头睨了江兮浅一眼,不得不说这丫头的确不错。
分明知道他对她的怀疑,竟然还敢用那样大胆的办法对她动手。
当真是好胆识。
“希辰,别让本宫失望!”
……
“三……三皇子,这事您看……”李永泰吞了口唾沫,看着那停在大堂的棺木,叹口气;今年他可当真是流年不利,先是之前江兮浅之事险些惹恼江嘉鼎,现在又摊上个惨死的西蜀公主,哎。
楚靖寒眸色暗了暗,冷凝宛若寒冰的视线落在陆希辰的身上,而后转头看向江兮浅时,却瞬间化作一池春水般,“兮儿。”
“……”李永泰很是无语,总不能将这棺木停在刑部大堂了吧。
晦气是一说,难道让他们天天对着樽棺椁办公?
江兮浅此刻好想捂脸,她单手捏着手帕放到唇边,掩饰性地咳嗽两声,“三皇子……”
“移至云湖行宫,设灵堂。”楚靖寒再次转头,视线顿时又变成了寒冰。
“是。”李永泰顿觉亚历山大。
不过这西蜀公主的棺椁总算是挪走了。
只是更大的风浪却在翌日在整个朝堂掀翻。
前丞相,如今翰林院侍读江嘉鼎的女儿竟然与西蜀陆家庄关系匪浅,庄主夫人的干女儿!
这层关系若当真细算起来,却有些暧昧了。
两国虽然名为友邦,可却少不了勾心斗角,表面上的和平而已,只需要一个由头便能彻底翻脸;可江嘉鼎竟然隐瞒着这层关系不报,是什么意思?
“皇上,此事关乎我晁凤安慰,皇族万年基业,请皇上三思啊。”
有朝臣要求严查江家,甚至有人上书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楚擎天也很是恼火。
早朝,文武百官吵吵闹闹。
文官中多赞成贬江嘉鼎,江家所有人终身圈禁;武官中大部分却不以为意,不过是区区女子,难道还能翻了天去不成。更何况那可是先帝圣旨赐婚的准三皇妃,有这层关系在,依陆家庄在西蜀的百年名望,两国和平不是很好?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各执一词,不分上下。
最后江兮浅被宣入朝议殿中,虽然心中大抵知晓是为何,却只觉着有些好笑。
“民女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江兮浅不卑不亢。
楚擎天点点头,“听闻陆家庄庄主夫人是你的干娘,不知可有此事?”
“是。”江兮浅跪在地上,看着楚擎天强压下心头的不满。
“皇上,既然她已经承认,为我晁凤安危着想,还请皇上立刻下旨,圈禁江家。”
江兮浅话音刚落,立刻有人站出来。
她眉毛微挑,唇角却始终保持着微笑。
“江嘉鼎狼子野心,名义上将江兮浅赶出凤都,却不想竟是让她暗地里与西蜀勾结,还请皇上三思。”有人言之凿凿。
“砰——”
楚擎天大手一扬,拍在龙椅的扶手上发出一声闷响,“江氏兮浅,你老实交代,你被送出的凤都的三年到底去了何处?”
“去往岷县,半路被人追杀,逃亡拜师,远走游历。”江兮浅低首垂眸,声音很轻,却非常坚定。
一字一句,好似敲在所有人的心上般。
“一派胡言!”
站在左列首位的老者厉喝一声,“皇上,这江兮浅牙尖嘴利,不用刑她是不会招的。”
“石太傅此言差矣。”立刻有人反驳,“江小姐不过是个弱女子,她离开凤都时才十岁吧?一个黄毛丫头,能做什么,更何况西蜀、晁凤这些年相安无事,如果非要因为江小姐被陆家庄庄主夫人收做干女儿就定她的罪,那也显得我晁凤百官太无能了些。”
被后生当众反驳,石太傅的老脸有些挂不住,“哼!黄毛丫头,那你倒是说说,她拜了何人为师,本官倒是没听说,有谁会收黄毛丫头为师的。她说的追杀,有谁敢追杀堂堂相府家的嫡女?”
“砰——”
“西蜀禛皇子、陆丞相进宫觐见。”门外的太监骤然唱起来。
殿内文武百官顿时愣怔。
楚擎天也没想到,西蜀的人来得这么快,双眸盯着仍旧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