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亦以为此事当交由慎刑司处置。”
皇宫中处理那些犯罪宫人的地方,至于陆希辰他们已经选择性忽略了,陆家得罪不起啊。
“陛下,还请三思。”
“……”
下面一个接一个的声音响起,晁凤使臣全都老神在在地,吃着,喝着,听着,看着……
“皇上,此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若是稍微有失偏颇,那岂不是有失我西蜀大国颜面。”蜀后穿着皇后朝服,头上金灿灿的凤凰展翅分心,两鬓十二枚凤凰金簪对称地插入,整个人显得端庄贤淑而又神圣不可冒犯。
她说话轻轻柔柔,可是若听仔细了,还带着一丝命令;说着,她稍微顿了下,看着蜀皇那犹豫的神色,她侧身俯身在他耳畔。
众人只能看到蜀后面色严肃,薄唇开开合合;蜀皇原本犹豫的面色上,越来越挣扎,偶尔微不可查地颔首示意,可是很快又摇头,倒是让跪在下方的文武百官有些拎不清,陛下这般到底是何意?
“好吧。”良久,蜀皇终于慨叹一声,“刑部尚书,尔亲自带人将陆相和如贵妃带上殿来。”
话音尚未落地。只听见殿外传来一声轻喝。
“不必了。”
陆希辰那铿锵有力的话,让蜀皇面色一黑,尤其是在看到他身后那被五花大绑的假如妃,还有如飞宫内的上到随侍嬷嬷、掌事姑姑,下到洒扫的宫女全都被捆缚其间,蜀皇的面色更是,胸口上下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陆希辰,大胆!”
“皇上息怒。”蜀后原本还想着该怎样将蜀皇的火挑起来,可这陆希辰也太大胆了,竟然胆敢绑了如贵妃,呵呵,她面上颦眉蹙頞,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陆相……你,你怎么可以……哎,皇上,想来陆相也不是故意的,可如贵妃毕竟是您的妃子,陆相这般作为实在是……”
“砰!”蜀皇原本面色就很是难看,被蜀后这么火上浇点儿油,更是怒火中烧,“陆希辰,谁给你的胆子私闯禁宫,还敢私自调动禁卫军。”
“难道陆相这是要逼宫?”
“乱说什么,没看到陆相手上拿的东西吗?”
“就是,你可小声着些,我相信丞相大人。陆家庄满门忠烈,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这倒也是。”
“……”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内对陆希辰说法不一。
陆希辰从头至尾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怯意,反而怔怔地看着蜀皇,而后单手举起青龙剑。
“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随即愣怔,不过到底是官场上游走多年的老油条,直接就跪了下去;连蜀皇、蜀后都是如此。
青龙剑,那代表的可是西蜀开国的老祖宗。
“都起罢。”陆希辰眉宇间氤氲着阴鸷,他看着蜀皇,“皇上,臣今日状告此贼人,陷害如贵妃娘娘。”
“轰——”
“希辰,你,你说什么呢?”仡楼云面色慌乱,这一路上她挣扎着,不断地跟陆希辰套近乎,可是他不发一语,可谁知开口竟然就是如此的劲爆。
不过直到现在,众人才注意到假如妃与平日的不同。
“啊,如贵妃娘娘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有人惊呼了一声。
晁凤数位使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意苦笑了一声,这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们在这个场合看戏,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合适?
“蜀皇,这……既然是西蜀国事,我等不便参与;这就告辞了。”
西蜀文武百官连连颔首,蜀皇此刻也管不了什么时辰了,他此刻心中都在想着陆希辰的话,还有佳人为何会在几天之间就变成这番模样。尤其是那脸上的皱纹,两鬓的白发还不是很凸出。
“皇上,臣自请送晁凤使臣出城。”礼部尚书站出来。
“朕准了。”蜀皇大手一挥,“朕尚有要事,望各位一路安好。”
“谢蜀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晁凤使臣谢恩离开。
可原本应该是欢送宴的大殿内,众人都愣怔住了。
陆希辰也不多言,径自走到假如妃的身后,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殿中不知情的人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了,心中纷纷想着:这陆相胆子可真够大的,竟然胆敢这般对待皇上的妃子。
不过下一刻,他们就再也腹诽不出来了。
瞧瞧他们看到了什么。
陆希辰一把撩开假如妃的发丝,也不顾她的挣扎,然后青龙剑顿时出鞘,众人甚至来不及看清楚,更别说阻止,然后他手上蓦然多出来一张……人皮?!
“呃……这……”蜀皇双目大瞪,眼睁睁地看着陆希辰手上的那张人皮,再看看被扒皮之后的假如妃;虽然脸上还带着血迹,不过却能明显看出那张脸……也就是说陆希辰拔下来的这张脸皮下面还有一张脸皮……
众人都愣怔了。
“贼人陷害如贵妃娘娘,更是将贵妃娘娘的脸皮剥下来覆到自己的脸上,此事还请皇上给我陆家庄一个交代;微臣先告退了。”陆希辰话音落地,不卑不亢。
提着青龙剑,沿着汉白玉的石阶,步步朝下。
颀长的身材在阳光的照耀下,不断地拉长,而后被染上一层金光。
“不,不,不——”
被扒皮之后的仡楼云看着殿内众人那惊诧、愣怔、害怕、恐惧的眼神,她撕心裂肺地吼着,“我是陆宛如,我是陆宛如……”
“不!”
只是这些事情,都已经不在陆希辰的考虑范围之内的,他要的,陆家庄要的,小姑姑要的,他们都给不起。
唯有能给的,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交代而已。
但,仡楼云这个罪魁祸首,他绝不容许她在谋害了他们陆家人之后还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绝不!
……
对于西蜀皇宫中后来发生的这一切,江兮浅自然是不知道的。
关于仡楼云,她也没有兴趣知道。
“小姐,你看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无名城了。”若薇指着前面那座并不算高的山,但据目测,也需要半日的路程。
夕阳的照耀下,一行四人连带着马匹的影子被无限地拉长,然后披帛这金粉。两边不断后腿的,树林草木;连日披星戴月的赶路,他们总算是将十日的行程压缩到了七日。
楚靖寒瞧着江兮浅眼皮下泛着青色的眼袋,心中划过一丝心疼,“现在赶不及进城,在城外的村子里歇上一宿,明早再赶路,嗯?”
“好。”江兮浅臻首微点。
经过数日的赶路,她想得也很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明显楚天晴亦或者说她背后的人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连她楼外楼、暗狱的动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确信银面不会背叛,她甚至都要以为是不是内部出奸细了。
毕竟,她下达的那些任务。
能够接触到的也就只有高层而已,说起来,无非就那么几个。
若薇、若芸自然是不会背叛的,常年呆在一起,她们若是有任何异动,她不会没有丝毫察觉;水冰、水阳,清风、清扬都是暗狱调教出来的隐卫,绝对是死忠;银面更是不可能……
所以,楚天晴背后的人或者势力绝对不可小觑。
既然她总是能够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站出来,虽然那些消息都是有条件的,可也总比她自己两眼一抹瞎来得好。
看着自家小姐和三皇子之间的互动,若薇抿了抿唇,有些话却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爷,前面右使已经安排好了住的地方。”寒风张口。
若薇愣怔了下,面色陡然沉了下去,“小姐,楼主他……”
“嗯?”江兮浅皱眉。
“楼主也已经安排了住的地方。”若薇薄唇微微抿着。
虽然江兮浅已经承认了她才是楼外楼的主子,可对于那个声名在外的楼主银面他还是本能地没有好感,甚至于还隐隐有些排斥。不知道为何,总有股不好的感觉。
由于已经接近村庄,几人放慢了马蹄。
“兮儿。”楚靖寒转头愣怔地看着她。
“没事的。”江兮浅握着楚靖寒伸过来的手,楚靖寒竟然一个用力,将江兮浅整个儿从马背上拉过去,然后两人共乘一骑。
江兮浅张着嘴,还未来得及惊呼,人就已经稳稳地落到楚靖寒的马背上,被他从后面拥住。
寒风,“……”这货绝对不是他们那冷艳高贵的主子爷。
若薇,“……”难道,三皇子之所以会突然变色是因为她刚才那句话?
“不许,你是我的。”楚靖寒双手穿过江兮浅的腋下拉着缰绳,也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中。往前微微压低身子,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侧首瞧着那精致粉嫩,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好看光泽的软肉,他顿时心中荡漾,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口,而后轻吹口气。
江兮浅顿时只觉得耳畔一阵温热,而后是酥酥麻麻的感觉自那处不断朝着四肢百骸散开,她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下,而后无意识地嘤咛一声,好在她反应过来,死死地咬着下唇,以防止叫出声来。
“你是我的,我的。”楚靖寒似是感受到她心中的恐惧,也不再逗弄,只是不断地重复着。
江兮浅心中酸酸涨涨,握着交汇在自己前面的手,身子朝后靠了靠,侧脸看着他的下巴,“嗯,你的。”
“呵呵……”楚靖寒低低沉沉的笑声从耳畔传来。
江兮浅秀眉微挑,“你很得意?”
“……”楚靖寒并不说话,而紧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人顿时做无语状。
“那货是传说中高贵冷艳、淡漠疏离的三皇子?”若薇用眼神朝寒风逼问,明显她家小姐比较吃亏嘛。
“不是。”寒风扬眉,用眼神回应,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若薇捂脸,小姐你这是肿么了。
寒风更是,老天你还我家高贵冷艳的面瘫主子爷来!
快到村口,江兮浅远远地看到那带着银色面具,身着银色长衫的男子,轻轻扯了扯楚靖寒的手,示意他适可而止。
楚靖寒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银面,那宛若千年寒潭、古井无波的眸子顿时泛着异色。注意到银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