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能。
莫玉柳眉梢浅扬,伸出手撩起纱帐,看着落城中的风景,这里并没有外界所谓的商铺,大家都自给自足,有富余的,也都是以物换物。看着那些脸上带着舒心的笑,间或高声喧哗,偶尔小意欢笑的人们,她不屑地嗤笑。
“青汝,将本夫人带回来的那支千年野参给落梅妹妹送去。”莫玉柳单手把玩着指甲,薄唇微微勾着,分明是稚嫩绝美的容颜,可是眸中却透着阴鸷,“告诉妹妹,姐姐刚回,身染尘埃,不便拜访;待过两日,定上门为她庆贺一番。”
青汝恭敬地应答,然后转身,从八抬步辇后面紧跟的车架中翻找着,带着两名小婢,缓步而去。
“玉柳夫人如此大方,倒是落梅夫人的福气了。”颜回趁机赶紧拍马。
“咯,咯咯。这算什么,只要她好好安胎,给恨儿他们多添两个弟弟妹妹,那才是好的。”莫玉柳轻笑着,声音清脆,带着愉悦,好似很欢快般。
颜回赶紧应声,“玉柳夫人贤良淑德,德才兼备,果然是族长,荣宠经久不衰。”
“行了,到玉柳阁了吧,梦汝赏。”莫玉柳声音轻快,颜回顿时觉得大松了口气,总算将这位姑奶奶给送到了,赶紧俯身,“谢玉柳夫人,奴才告退。”
看着颜回快步朝着大门走去的背影,莫玉柳不屑地嗤笑着。
千年野参,莫雪梅,你可定要好好享受啊;好好等着本夫人为你准备的大礼呢。咯,咯咯……你不是自诩莫雪鸢最好的姐妹,手帕交么;本夫人没这个福气,不过你也不差啊。到时候本夫人要让那莫雪鸢亲眼看着你和江苍翻云覆雨,看看她还会不会永远那副讨厌的模样。
莫玉柳坐在精致楠木缀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镂空展翅凤凰的罗汉床上,精致的烧蓝珐琅香炉上香烟袅袅。
“玉柳夫人,您可要沐浴更衣,或用膳休息?”身为玉柳居内院一等侍婢,梦汝自然要为主子考虑周到。
闭上眼,轻吸口气,回了玉雪山秘境,可连日风尘,的确有些乏了,“准备净衣。”
“是。”梦汝恭敬地应答,然后低首垂眸退出房间。
不过半刻钟之后,她领着另外两名婢女上前,“玉柳夫人,浴汤已经备好了。”
“嗯。”莫玉柳仍旧闭着双眸,轻轻应声。
梦汝对身后其中一名婢女使了个颜色,嚅了嚅唇,那名婢女点点头,很快就退了出去。她深吸口气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就静静地立在月门外,低着头。
内室,熏香渐渐淡了,散了。
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沉香的味道,这种精致的熏香被唤作血沉的熏香极其珍贵,整个落宫,不,整个落城也唯有这玉柳居才用得而已,就算是夫人所主的岚音阁用的,也只是,勉强算得上是上品的蘅芜香;跟血沉香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良久,莫玉柳才睁开眼,梦汝仍旧恭敬地立在那里。
“服侍吧。”她薄唇开开合合,嗓音淡淡的。
能够在玉柳居待上数十年,梦汝自然明白什么才是生存之道,她恭敬地应声,然后低着头,伸出手臂搀扶着,“玉柳夫人,请。”
“嗯。”莫玉柳汲着绣鞋,单手搭在梦汝的手臂上,“本夫人离开的这些个日子,落宫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玉柳夫人容禀,其他倒是无妨,只是族长原本的妾室被夫人突然提为了十七夫人,之后短短数日又查出了身孕,族长特赐封号落梅。”梦汝语气不咸不淡,好似没有丝毫的感情般,只淡淡地陈述着,语气也不紧不缓。
莫玉柳微微颔首,带着三分慵懒,“嗯,此事颜回已经说过,其他呢?”
“不知玉柳夫人指的是?”梦汝低着头,并不自作聪明。
落宫虽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里面每天要发生多少事情,如果当真要一一说来,只怕是三天三夜不不一定能说完。更何况,她并不认为玉柳夫人会对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感兴趣。
“圣殿新一届的洗礼快到日子了吧!”莫玉柳轻叹一声,眉宇间虽然带着柔和,可梦汝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她低着头,缓缓地,“玉柳夫人,小心脚下的玉阶。”
“你倒是个细心的。”莫玉柳斜睨了她一眼。
“奴婢能侍奉玉柳夫人已是无上恩荣,自然要事事细心的。”梦汝也不居功,只淡淡的,永远都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的眼神和表情,“玉柳夫人,您忘了,圣殿已经近十年没有选出圣女了。”
莫玉柳揉了揉太阳穴,轻叹口气,“哎,是啊,这一转眼啊,都这么多年了。本夫人老了。”
“玉柳夫人聘婷秀雅,娥娜翩跹;若不知晓的旁人瞧见了,定以为是十八少女呢。”梦汝轻声笑着,虽然这话说得有拍马的嫌疑,可她的语气却让人听起来非常的舒心。
莫玉柳摆摆手,进入室内。
那是梦颜族的族长莫宗博为了莫玉柳特地从山巅引来的热泉,常年不衰;当年之所以将这次赐给莫玉柳,也正是因为这里刚好有一泓泉眼。
梦汝眼疾手快,手劲轻巧,动作迂回,将莫玉柳外衫除下,然后解开抹胸的系带,莫玉柳反手轻抬,堪比葱白的指尖捏住发间的碧簪,脖子稍微扭动着,乌黑亮丽的发丝顿时披散下来。
“玉柳夫人可要奴婢服侍,按摩解乏?”梦汝低着头,很是恭谨。
“不必了。”莫玉柳罢了罢手,整个浴池用上好的羊脂青玉铺就而成,在靠近岸边的地方,莫宗博还特地让师傅做了个躺椅模样的石台,她就静静地躺着,很是怯意,“吩咐厨房准备膳食吧。”
“是。”梦汝应声,“不知玉柳夫人可有想吃的菜色,奴婢让膳房的师父先备下。”
“……”莫玉柳深吸口气,闭着眼睛,静静地思索着,“准备些恨儿爱吃的吧。”
梦汝立刻会意,“是,奴婢立刻拆人去请公子。”
“嗯。”莫玉柳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梦汝在屏风后面站了好一会儿,确定莫玉柳再没有其他吩咐之后,她这才小声地细细叮嘱侯在浴池屏风后面的小婢,两人点点头领会之后,她这才退了出去。
……
回到梦颜族,到底碍着身份,莫玉柳没有再穿着得清凉,反而换上了冰蓝色金丝勾边绣花抹胸长裙,外面罩着轻纱,发丝披散着,整个人倒是多了三分娇媚,七分良家妇女的感觉。
柳云意已经易了容,比起与竹皓如出一辙的妖孽绝美,平淡了三分,可是却又多了些许,嗯,说不出来的味道。纵使因为易容而变得平凡了,可那双眼睛却依旧如此犀利;“母亲。”
膳食已经备好,他坐在莫玉柳的正对面,声音恭谨,神色谦卑。
“你们都退下吧。”莫玉柳转头对着梦汝道。
“是,玉柳夫人,恨公子,慢用。”梦汝低着头,而后匆匆退了出去,其他小婢紧随其后。
莫玉柳瞧着对面的柳云意,薄唇微微抿着,“怎么,回来了不高兴?”
“母亲这是哪里话。”柳云意嘴角微微勾了勾,心中不自觉地划过一抹忧色,“这是月佩还尚未寻到;孩儿刚听大哥说,族中长老已经提出要将上任圣女莫雪鸢和江苍处置了。”
莫玉柳眉梢清扬,挑了挑眉,看着对面的柳云意,清澈透亮的双眸顿时染上了雾色,氤氲着浓烈到让人觉得窒息的恨意,“恨儿对他们很关心?”
“孩儿不敢。”柳云意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眉头也突突地跳着。他太忘形了,怎么就忘了自己的母亲最讨厌的就是那两个人,或者说,最讨厌的就是她代替莫雪鸢承受圣殿那充满了侮辱、让人恶心的洗礼,而莫雪鸢自己却寻得了幸福。
当年的事情,他不是没有细查过。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年好多知情人都好似消失了般。剩下的那些知情人,不是碍于莫玉柳的强势就是忠心于圣殿,想要从他们空中掏出话来,简直是难上加难。
威逼,利诱,甚至血腥镇压、威胁。
所有的招数他都试过了,只可惜那些人都是难啃的硬骨头,而他又不敢大张旗鼓地追查,所以便是到现在知晓的也都是莫玉柳告诉他的寥寥数语而已。
莫玉柳冷哼一声,眉宇间透着十足的恨意,“别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
“孩儿没忘。”竹皓,那个从记事起就被灌输,如今早已经可入骨髓的名字,他怎么敢忘。
“没忘最好。”莫玉柳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翻腾的怒火,“让你抓的人,如今如何了?”
“玄武已经带着人前往虞城,算起来,也应该快回来了。”柳云意低着头,语气淡淡的。
“嗯。”莫玉柳点点头,“恨儿,别怪娘。你爹何其无辜,却横遭枉死,都是莫雪鸢那个贱人,贱人!如果她不是圣女,如果她安安分分地接受完洗礼,那你爹又怎么会死。”
她又怎么会被那些人关在圣殿密室中,被那十七位寿筵将近的长老,枯骨般的手,刺入骨髓的痛,撕裂般的感觉,七天七夜……那本该是莫雪鸢承受的。
莫玉柳深吸口气,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缠绕了她数十年的噩梦。轻轻抿一口茶,强压下心头泛起来的恶心之感,这些年她努力地忘记,可那样的耻辱早已经印刻在了心底的最深处,抹不掉,忘不了。
若非如此,她大可光明正大的追求竹皓,又怎么会选择那样的方法,却不想最后……
心头酸痛,眼眶湿热。
柳云意低着头,“母亲说得是,孩儿不会忘记。”
“哼。”莫玉柳阖上双眼,深吸口气,再次睁开眼时,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的疼痛,流光潋滟甚至带着丝丝笑意,“连日赶路,恨儿也辛苦了。瞧瞧,都瘦了;这是你爱吃的冰糖湘莲、宝塔香腰,娘特地吩咐厨房做的,快尝尝。”
在莫玉柳那希翼的眼神中,柳云意用勺子舀了小半碗冰糖湘莲,尝了一小口,而后抬起头,嘴角带着笑意,“很好吃,母亲也尝尝。”
“尝什么,哈哈,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