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江兮浅的声音朦朦胧胧,虚弱无力。
“奴婢在”,若薇很快将江兮浅扶起来半靠在床榻上,看着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江兮浅,江文武心中原有的愤懑瞬间消失不见,只余下点点疼惜,“浅浅可好些了?”
江兮浅轻轻咳嗽两声,左手握着锦帕捂着唇,声音无力,“好多了,只是逛街有些疲累。”
“嗯”,林靖亚点点头,看脉相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余毒要费些功夫罢了,“那江小姐好生歇着,待会儿我会根据情况将改良后的药方交给芸丫头。”
“劳烦了”,江兮浅声音有气无力,“若薇替我送送他们。”
“是,两位请吧!”若薇不卑不亢。
江文武看着躺在床上,眉宇间带着疲累的江兮浅,有心想要再说点儿什么,张了张口却没说出来,只能跟在林靖亚身后。
江兮浅原本以为那季巧巧还能折腾几日呢,没想到只是一日过后便安静下来了。
太出乎意料,一切都意外的平静。
平静得,好似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时光匆匆,白云苍狗。
——
这天,晨雾尚未吹散,新阳刚升。感受着点点阳光穿透雾色,撒在窗花上,江兮浅打了个呵欠,揉了揉惺忪睡颜,翻身从床上坐起。
果然,还是自己的地盘睡得最香了。
听到动静的红绡轻敲门梁,轻声道,“小姐可是醒了?”
“嗯”,江兮浅淡淡应声。
三月二十一,云湖盛会开始的日子,昨天夜里她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将若薇、若芸两人都仍在相府,自己独身来到楼外楼。水阳易容虽然精致,可她们二人却是必不可少的。
更何况,那相府还有个跟炮仗似的季巧巧。
若非她早早派人盯着竹园,只怕都不会知晓;在外人面前装得贤良淑德的凤都第一才女,在自己院中居然会是那副模样。不过才短短半月,居然毁了大大小小的瓷器、玉器摆件无数;茶具更是日换几套;那江嘉鼎对她倒是好,甚至还对竹园的丫头小厮下了禁口令,有时候她甚至都怀疑那季巧巧才是他亲生的吧。
江兮浅思索着,面色微沉,穿上特制的裹胸、中衣之后,坐在床边,单腿曲起搭在软榻上,另一只腿吊在床边,右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左手摩挲着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样。
红绡端了热水进来,刚好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小姐,该洗漱了”,红绡声音清冷,“楼主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早膳。”
“嗯”,江兮浅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也不用人帮忙,在这方面她想来没有让人服侍的习惯。洗漱完毕,将发丝简单的挽起,左右两边各紫一束,编成小辫,在脑后交汇,用一枚通体碧玉的玉梳别上,其余的发丝披在肩上,待一张几可乱真的人皮面具附上之后,她浑身气质陡然一变,生得皓齿红唇,眉清目秀,端的是雌雄莫辩。
红绡虽然惊诧,却非常识趣什么都为问。
“公子,堂主果然没骗我们,你真的在这儿!”
江兮浅端着瓷盅,喝着美味的瘦肉粥,突然几名娇美女子飞扑进来,红绡来不及阻挡,其中一名美娇娘已经扑进了江兮浅的怀中,她面色一变。
“小姐,属下失职,请责罚”,红绡立刻单膝跪地。
“你是谁?我们跟公子说话,你插什么嘴”,那扑进江兮浅怀中的女子撅着嘴回过头狠狠地瞪了红绡一眼,而后在江兮浅胸前狠狠地蹭了蹭,“公子,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她到底是谁啊,这么不懂事!”
“就是,公子……公子……”
江兮浅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心中扶额,她就知道让这四个丫头来准没好事,可偏偏这事只有她们能胜任……所以心中腹诽归腹诽,可面上却不得不堆着笑,“红绡你先下去吧。”
“可是小姐……”,红绡沉声,“是!”
对她,江兮浅这一点非常满意。楼外楼可从来没有不服从命令的属下。
见她恭敬的退走,江兮浅这才搂着怀中的美人儿,“怎么一个个都撅着嘴,来给爷笑一个。”
“公子——”
“算了,美人儿不笑,爷给你们笑一个”,江兮浅咧开嘴。
“公子——你坏死了!”,怀中美人轻握粉拳,狠狠地落在江兮浅的胸前。
江兮浅做西子捧心状,“画儿姐姐可得轻点儿,别打疼了手!”
“公子,你……”
“公子,你可真是偏心,眼中只有画儿妹妹,我们姐妹三个都成空气了”,若书半带着调侃,懒懒地往旁边的椅子上一靠,那身妖媚的气质,啧啧,是个男人见了恐怕都难以忍受得住。
江兮浅嘴角含笑,“书儿姐姐可真是冤枉死人家了。”
“这冤不冤呐,姐姐不知道,听说公子要参加云湖盛会?”,若琴挑眉,自家公子是什么模样的人她们还能不知道,她居然会主动提出要去参加什么劳什子的云湖盛会,简直就是个笑话。
“哎……没办法,这日子,甚是无聊呐”,江兮浅扶额做沉思状。
若是不亲自参加,岂不是见不到季巧巧出丑了?若是季巧巧不出丑,那她之前的苦不就白受了?
哼!
若棋抿唇,“公子故意让堂主透露消息给我们的?”
明明是疑问句,可语气却十分肯定。
江兮浅讪笑不语。
“哼,奴就知道公子没安好心”,若画扭着腰,那声音甜的,腻死人不偿命。
江兮浅正恶寒着,思索要怎么托辞,银面冷硬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公子,马车已经备好,可以启程了。”
“那就走吧”,江兮浅对着身后四人道。
“哼”,若画娇哼一声,扭着小蛮腰跟上去。
其他三人也随即跟上。
红绡刚想上前,就听见江兮浅道,“红绡就留在家里吧。”
“是”,对江兮浅的安排,红绡丁点儿不感到意外。
她是云剑山庄的逃奴,这云湖盛会萧家又怎会不派人前来,她若出现,始终是个麻烦。
这一点她能想到,江兮浅自然也能想到。不过江兮浅倒还真没这么想过,只是红绡心尚未收,更何况有琴棋书画四人,带太多人也是麻烦!
从楼外楼出门,往南。
云湖盛会举办的地方,乃是一座皇家别院——云湖山庄,平日里达官贵胄们聚会、娱乐之地,位于凤都城南,云湖之畔。
待江兮浅一行到达,那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
下了马车,江兮浅非常绅士地将琴棋书画四人搀扶下来,抬眼望去,心中慨叹,果真不愧是皇家别院,明明是春初,可却绿草成茵,繁花似锦,树木林立茂盛,青瓦雕栏,隐约能看到飞翘的屋檐和粉墙。
走进大门,有专人验帖。
“楼外楼逍遥公子到!”
内侍轻喝一声,立刻有软轿前来,将几人抬进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到得一片花海,往前不远便是亭台楼阁,江兮浅微微颔首,这云湖山庄依山傍水,倒是个雅致的地方。此刻他们正位于风景优美的山谷处,地势平坦,流水渐渐,自然的桃林间隐约能察觉到人工雕饰之处。
清风过去,桃花夭夭,落英缤纷,带着点点清香扑鼻而来。
好美!
江兮浅心中慨叹,好似走入世外桃源般,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说的可不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啧啧,果然不愧是皇家,瞅瞅这手笔”,若画清亮的双眸左右扫视着,“公子,你什么时候也把我们家捯饬捯饬,奴也不奢求能跟这云湖山庄比,你给奴弄个差不多的桃林就成。”
“行,爷准了”,江兮浅大手一挥。
话未落音,旁边传来一声冷哼,“呿,大言不惭。”
江兮浅转身,眉毛微挑,果然这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么?
“哪里来的暴发户,不要以为得了张请帖就多了不得,也敢觊觎桃林”,宋珏雨在脑中飞快地搜索一圈,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关于江兮浅的消息,确定她不是凤都王公贵胄,便立刻冷嘲热讽起来。
“你这个丑八怪,我与公子说话,碍着你什么事了?”,若画从来就不是个会饶人的,“胸大无脑,腰粗腿短,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的;还一副万二八五的模样……对……就是这个样子……脑残是病,得治!”
宋珏雨面色难道到了极点,“谁家的狗放出来乱咬人。”
“狗?”,若画眸色微转,面色一变,拉着江兮浅的手臂泫然欲泣,“公子,有狗,奴……奴害怕!”
江兮浅拍了拍若画的手,心中摇头,这若画就是个活宝,可面上却尽是怜爱模样,“乖,不怕!爷的打狗棒法专打乱咬人的狗!”
“扑哧……”
“有趣,有趣,真有趣”,旁边看好戏的男子啪的一声甩开手中折扇,骚包的横在胸前,一摇再摇。
江兮浅挑眉望去,尚未出声,宋珏雨一个眼刀甩过去,“我道是谁呐,原来是咱凤都赫赫有名的小霸王啊。”
“别……谁跟你咱啊咱的”,男子摇头晃脑,一脸骚包的模样,“要咱,也是跟这位美人,美人,你说是吧?”
若画撅着嘴,缩在江兮浅怀中,“公子……他……他好可怕呀!”
“看来人家也不领你的情嘛”,宋珏雨满脸幸灾乐祸,“凤邪,咱井水不犯河水,本小姐今日要教训教训这不知轻重的丫头,你给本小姐闪一边去。”
凤邪手中折扇摇晃,“不不不,宋小姐,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呵欠”,若画整个人挂在江兮浅身上柔弱无骨地打了个呵欠。
若书三人好整以暇地跟在江兮浅身后,这样的事情他们见得多了。
“哟,凤小王爷,刚还说起你呢,不想你先到了”,江兮浅分神时,背后陡然响起一个温和宽厚的嗓音。
好熟悉!江兮浅猛的一惊,回过头,眼角眸色微臣,嘴角一勾,想不到这么快就碰到熟人了,竟然是江文武,水阳、若薇、若芸,还有那带着粉纱幂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