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阳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御花园里万花争出;粉墙细柳;斜笼绮陌;香轮暖辗,芳草如茵。
今日春光正好;又恰好太后缠绵病榻月余之久;恰好感觉精神不错,便将楚歌召进了皇宫;陪她说说话,晒晒太阳。
御花园的亭子里只有太后和楚歌;钟姑姑远远的站在不远处,听不清太后对楚歌说了些什么。她其实有些担心,因为太后忽然有了精神,恐怕不见得是好事。假如不是为了朝月公主的婚事,太后能不能撑到现在还说不定呢。
钟姑姑惶惶不安的想着,连楚歌唤了她两声都没听见。
“钟姑姑,太后乏了,想回宫休息。”楚歌只好走到钟姑姑身边告诉她。
钟姑姑这才反应过来,略有些慌乱的去园子外叫来抬肩与的小黄门,太后身子太虚弱了,现在只能靠别人才能行动。
楚歌给太后披上薄披风,太后对楚歌道:“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
“皇祖母放心,我一定记得。”
太后对钟姑姑点点头,四个小黄门就抬着太后走了,楚歌等太后走远了,才出了皇宫。
楚歌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宜陵公主带着女儿容榕来找姐弟俩玩,李文就带着三个孩子去玩了。
“太后怎么样了?”宜陵公主原本也想进宫看一看太后的,听说皇后她们原本想轮流给太后侍疾,但被太后拒绝了,所以太后的病情只有太医院的太医和皇帝心里有数,其他人并不知道太后到底怎样了。
楚歌摇摇头,在御花园里,太后跟她说不到两句话就会睡过去,神智不是那么清楚,面色也不太好,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宜陵公主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个皇祖母,她的印象就是太后不容易让人亲近,但皇上却很看重太后,只怕若是太后去了,皇上应该是最承受不住的那一个吧,到时候朝廷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就难说了。
楚歌道:“此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姐姐别太神伤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宜陵公主去寻容榕回家,就看到李文正陪着三个孩子在一个小院子里荡秋千,这架秋千是专门给览儿月儿做的,尺寸比较小,楚歌命人在秋千旁栽种了两株花藤,那些藤蔓就顺着秋千的架子爬了上去,青翠欲滴的叶子中开出了几朵嫩黄色的小花,煞是好看。
宜陵公主道:“你还有闲心做这么一架秋千给他们玩,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朝中的局势吗?”
楚歌知道宜陵公主指的是什么,只能苦笑道:“君心难测,有那份闲情,我还不如多琢磨着该怎么让他们每天开开心心的。”
宜陵公主便不再多说什么,对正坐在秋千上的女儿道:“榕儿,该回家了。”
容榕被荡得很高,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她看向宜陵公主,说道:“娘亲,您等等我,我马上就下来。”
宜陵公主被女儿的笑声感染,也不催促。容榕从秋千上下来后,欢快的跑了过来跟楚歌道别,然后才心满意足的跟宜陵公主回去了。
半个月之前,齐王和赵王分别去往了西北源州和江南云州,但他们在那边的具体情况如何,楚歌也不太清楚。而自从齐王和龚壮一块儿去源州以后,上官嫣然几乎快成了公主府的常客,她隔三差五的就会来找楚歌,看得出来,上官嫣然非常担心齐王在源州会有什么不测。
西北源州军营。
虽然龚壮被升为了西北大将军,但军营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没有改动分毫。他现在也没心情去整那些虚的,实在是因为皇帝派给他们的任务太令人窝火了。
皇帝的意思是先跟回纥部谈判,让他们让出原本属于突厥部的草场,没有到关键时刻就按兵不动,他能理解皇帝的意思,如果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把草场要回来,当然是皆大欢喜。可回纥部那群人是怎样的,皇帝又不会不清楚,他们在边境做了那么多扰民的事情,难道会乖乖吐出嘴里的肥肉吗?
龚壮和齐王跟回纥部那边的人谈了好几次都没谈拢,回纥部的人坚持那片草场原本就是属于他们的,只是以前他们实力弱,被突厥部占为己有。而现在他们不过是拿回属于他们的草场而已,亏得突厥部还有脸面请大陈来撑腰。
突厥大汗当时也在场,被回纥部的使者这么一说,气得当场拔刀,要不是龚壮拦着,估计他们早就打起来了,也用不着像现在这么憋屈的去看了几次回纥部那帮人的脸色了。
反正回纥部的士兵又不多,正要打起来,龚壮非常有信心能够把他们一举拿下,保证打得他们哭爹喊娘,屁滚尿流。然齐王却三番五次的跟他说要冷静,毕竟皇帝还没下旨让他们打,也许皇帝还有别的顾虑吧。
于是就这样谈了四次,每次都和回纥部那帮人不欢而散,龚壮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他还想快一点解决完回纥和突厥的冲突,然后回京看一看顾玲珑呢,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肚子里的孩子还好不好。
龚壮满腹心事的在军营的帐篷之间晃悠,不知不觉就晃到了做饭的帐篷里,里面正浓烟滚滚,熏得龚壮连人影都看不清楚。这是在烧饭呢,还是在烧帐篷呢。
正好一名小伙夫出来撞到了龚壮,他的语气有些冲:“是谁在暇晃悠啊,不知道现在我们正忙着烧饭嘛,去去去,一边儿玩去。”
龚壮把小伙夫像拎一只鸡一样轻松的拎了起来,说道:“怎么,你们烧饭还不准我来看看嘛。”
小伙夫立刻辨别出了龚壮的声音,吓得嗓音都变尖了:“大将军,您怎么跑来这儿啦,这里烟气大,你还是先出去吧,饭菜等会儿就烧好了,等会我给您和齐王端过去。”
龚壮松开手,往大灶那边走去,“你忙你的,我就是随便看看,今天怎么那么多烟,平日里也没见你们烧饭有那么多烟的。”说着就被呛到了,咳了两声。
烧火的大汉说道:“大将军,您不知道,那堆柴火是湿的,所以今天烧饭才有那么多烟,这也没办法,现在雨水多,就算去买柴也不见得能买到干柴,等过了这段雨季就好了。”
龚壮点点头,“那你们继续烧饭,我就不陪你们了。”
“哎,大将军您快出去吧。”
龚壮实在受不了帐篷里面的浓烟,逃也似的出去了,结果撞上了军营里的马军师,马军师正要找他呢,看到他就嚷道:“大将军您可害我找了好久,您怎么晃悠到这儿啦,齐王正在找您呢,您快回去吧。”
龚壮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不想又要被齐王捉回去,于是心里有点儿不满:“齐王有说什么事吗?”
马军师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京里那边有信来了。”
龚壮精神为之一振,立马大步朝他的将军大帐走去。
马军师哪里跟得上他的步子,连忙在后面小跑起来:“大将军你慢一点儿等等我呀。”
宋煦正站在突厥部和回纥部的地形图前看的仔细,他正在思考这片地方那么广阔,到时候真打起来了,没有地方可以躲避,那么拼的就是哪一方的实力强了。
没等他想好,大帐的帘子被掀开,龚壮特有的大嗓门直接响了起来:“王爷你找我啊,有事就快说吧。”
宋煦无奈的拿出那封密旨递给龚壮:“大将军你的嗓门太大了,震得我的耳朵都疼了。”
龚壮知道宋煦是想让他说话谨慎一点,龚壮不以为意,他太多年没上真战场了,实在是太渴望再打一场痛快淋漓的仗了。看完密旨上面的内容之后,龚壮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皇帝的意思是如果回纥部坚决不把草场交出来,那么就不用跟他们废话了,直接抢过来,同时务必要让回纥部给大陈俯首称臣,保证不再扰乱边境。
龚壮恨不得明天就直接操起他的宝刀杀过去,但皇帝还有明确的要求,由于燕朝余孽在背后给回纥部撑腰,所以回纥部具体的实力不明,最好是把燕朝余孽的据点都给端了,再解决回纥部就会轻而易举。
龚壮对后面的要求踌躇起来,他记得慕容苏跟他说过,燕朝余孽当年带着三万兵马逃走,现在经过这么多年,应该不会低于三万了,而他手里的军营士兵总数只有两万,战马五千,即使加上马场那边的战马,统共只有八千匹。在草原作战,没有战马就会处于劣势,何况他们面对的还是准备已久的燕朝余孽呢。
龚壮陷入了沉思,宋煦见他看完密旨后不说话,就问他:“将军有何看法?”
龚壮道:“此事恐怕不简单,即使我们能从附近的赤州调兵,也必将是一场恶战,还有补给和兵器,现在正是源州的雨季,道路泥泞,恐怕没有半个月是无法到达的。”
而且赤州的军队只会听从赤州州牧的指挥和调度,即使借了兵,到时候军营里就会有两个指挥,要是意见不合,又会延误军情,况且就算他们合作成功了,这军功并不会属于赤州州牧,他最多只能得一点小嘉奖。谁会费那么大的劲儿去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国朝的军队制度就是这样生硬,这是当年先帝为了防止两州之间相互联合起来拥兵自重而产生的局面。两州之间的士兵是相互独立的,没有联系。
宋煦没想到事情会卡在这里,他们若要以战取胜,确实已经落了下乘,回纥那边肯定早已准备好,他们现在才准备,似乎有些迟了。
两人都沉默下来,龚壮后来实在沉不住气,对宋煦道:“我去跟突厥大汗说一下,他们部落应该也有不少的兵马,既然此事关乎他们的利益,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宋煦想拦住龚壮,突厥部本来就是一个小小的部落,能借出的兵马有限,何必把人家保底的兵马也要走呢。可惜龚壮是一个大力汉子,文质彬彬的宋煦又怎能拦得住,只能任由他去。
等龚壮回来,见他垂头丧气的,宋煦就知道结果不如人意。龚壮说道:“突厥大汗说只能借我们两千兵马,再多就借不出来了。”
宋煦拍了拍他的肩,龚壮说:“要是我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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