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是太子的生辰。”谁知重新低头吃饭的风南空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这是在暗示吗?暗示太子的生辰宴会是刺杀的最好时机,原来他当真如此的恨太子,看来……无限八卦。
风南空注定是不会知道叶青璃此刻的想法的,若是知道,铁定要委屈死,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想杀太子,好脱开身去救叶寒天吗?人家不过是体贴的暗示你一下……呜呜,人家是清白的。
“哦,我会考虑的。”
叶青璃点着头,又盛了碗香喷喷的汤羹。
厚厚的棉布帘子被挑起,婢女款身而入,行礼道:“禀王爷,慧夫人做了您最爱吃的糕点,前来求见。”
使筷子的手,微顿了一顿,淡然冷漠的音调,如冬日里的初雪,“本王现在不想吃糕点。”
“是。”婢女中规中矩的退了下去。
爷就是爷,想吃的时候,你不做也得做,不想吃的时候,做出来也不吃。
叶青璃也没闲工夫八卦了,吃饱饭,抹了抹嘴,“我吃好了,王爷慢用。”
风南空感觉整顿饭下来,都笼罩在一众很诡异的状态下,此刻叶青璃说要走,而那种怪异的感觉,也立刻跟着走,怪了,今儿是什么日子,无辜的绕了绕头,继续扒饭。
当棉布帘子被挑起,叶青璃一席华贵的锦衣斗篷,在婢女的拥簇下款款而出,发髻上明艳的珠翠,将这个本就绝美到极致,妖娆如仙的女子,点缀的如此高不可攀,贵气天成。
而曾今看似高高在上的慧夫人,此刻则冒着大雪,卑微的立在门前,本是满心的期许,当目光看到来人后,又迅速化作了失望,然后是垂手而立。
“见过叶夫人。”
“嗯。”
冷冷淡淡的一应,人已经走远。
不错,叶青璃开始着重注意三日后的太子生辰了,这的确是个机会。
当晚,暗旗的几位首脑,在叶青璃的小院内聚首,整整商谈的一夜。
“旗主,黑水太子对我们的警惕很高,越是机会,就容易是陷阱。”天罡沉思着道,这不仅是他自己的想法,更是其他人的想法。
叶青璃又何尝不知,但是她已经等不起了。
“一切见机行事,不行就撤,万不能做不必要的损伤。”
根据叶青璃猜测,太子独揽大权之所以没有急着登基,一则是因为两国交战的敏感时期,猝然换帝,难免人心浮动,二则,黑水皇多年有所积累,朝中定有一些太子想动却还不能动的顽固派。
所以这场生辰宴,恐怕不单只是生辰宴,多半是要收拢人心。
既然他要收拢人心,那叶青璃就偏要分散人心。
不出一日,黑水帝都的民间,便开始爆发出一股留言,说太子残暴不仁,为夺帝位,斩杀忠良,软禁圣上……欺辱幼弟,德行败坏,简直枉为人君。
每个国家,每朝每代,都会存在一批吃饱了没事干的穷酸文人,统称清流派,专爱批判皇族,摆出一副正义凌然的姿态,来让世人尊重他们。
而这个机会又这么千载难逢,无数文人,立刻拿起笔杆子,联合了近日黑水皇一直称病不早朝,与睿王性情大变,和太子之前的花边绯闻等诸般疑点,将太子好一通口诛笔伐。
而对于这些拿笔杆说话的文弱书生,太子是打不能打,骂不能骂,一旦下令打杀,就是变相向世人承认自己的失德,至于骂,十个太子也骂不过这群穷酸文人。
叶青璃就是明白这一点,才放心大胆的制造舆论,而这个舆论不仅仅只在黑水帝国,还要传到前线军中,她要将太子在三军中的形象,彻底搞臭。
而结果也如她所想,太子很快就坐不住了,这几日连续拜访清流名士,但舆论,却是与日递增,不曾消减。
这一日,风南空阴着脸找到了叶青璃。
“这事是你做的?”
叶青璃正闲闲的坐在绯红的梅林间,拨动着一把玉琴,此刻闻言,她抬头望来,迎着满目的梅花,巧笑嫣然的容貌,竟是美的惊心。一时,也不知是这满园的花,艳若美人,还是美人更胜这满园的花。
“太子名声有损,王爷不喜欢吗?”
谁知风南空更怒了,低吼着道:“太子的名声与我何干?可谁让你……你,谁让你说本王的事了,什么幼弟受辱,被迫成为太子的入幕之宾,你知道哪些文人的笔锋,有多锐利吗?叶青璃……你好大的胆子。”
看着风南空恼羞成怒的样子,叶青璃却是笑的不以为然,“名声?名声值几个钱?我尊贵的睿王殿下,您觉的您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吗?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您也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人,就该知道,一旦开战,双方难免都会有所损伤。”
文章正文 439 名声
不待对方接话,叶青璃郑重其事的抬头,幽幽的道:“青璃今日送王爷一句话,死人勒不死活人,世间万物,无论是繁华也好,落寞也罢,不过都是一种表象,你我不过都是这里的过客,匆匆百年后,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任他皇权更替,任他一世骂名,又有何干系。”
“名声是什么?名声不过是世人和礼教强加在你头上的东西,只有傻子,才会被这种虚无的东西压垮,风南空,告诉我,你是傻子吗?”
一个问句,却将英明睿智的风南空,给彻底的问住了,谁会承认自己的是傻子,可是,自己这么多年,真的在做一件很傻的事。
是的,任世间之人,辱你骂你恼你,那又何如?叶青璃也曾被世人口诛笔伐,现在还不是活的比谁都恣意。
名声是什么?不过都是虚妄。
本来怒气冲冲而来的风南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守了二十多年的观念,今日竟在叶青璃的三言两语下,彻底有了一种新的感悟。
“叶青璃,你说人生不过匆匆百年,既然注定要尘归尘土归土,你又何必这般拼命?”风南空不服气的试图想要反将叶青璃一军,谁知对方依旧笑的浑不在意。
“因为我心中自有在意的东西,为了我心中的那份在意,无论做什么,我都甘之若饴。”
……
就在所有人暗中紧锣密鼓的安排下,很快就到了太子生辰这一日。
这一日,太子府前,可谓是门庭若市,百官携带女眷纷纷登门祝贺,虚假的也好,真心的也罢,总之今日的太子府,很是风光。
自古朝中宴请,一般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官,先行上门,之后才是有头有脸的官员,有封位的权贵其后,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默认的规则,颇有抛砖引玉之说,因为真正的有地位之人,总是要压轴的时候出现,受百官的相迎。
而风南空,作为皇室的亲王,自然是尊贵中的尊贵,出场绝对不能靠前。
以至于,夜幕降临,咱这位高贵的王爷,才懒懒吩咐备车。
叶青璃本来是要乔装成婢女跟随的,毕竟当日太子曾对自己出过手,若自己就这么好端端的出现,总归是不太好的。
但风南空却不这么认为,他皱眉头,道:“本王在你的眼里就如此无能吗?有本王在,绝不让你有事便是,去,拿本王的正妃服制来,本王今日让你艳压群芳。”
叶青璃愕然,看来,在自己的有心‘开导’下,风南空是要抛开礼教束缚,彻底的不要脸了。
如此高调出场,又何尝不在光明正大的朝太子宣战。
叶青璃生吸了口气,任凭在侍女的摆弄下,沐浴更衣,最后,穿上了那件象征着王府女主人身份服制,与一套名贵的金玉头面,缓缓踏上了开往太子府的马车。
但如此一折腾,天色几乎已经全暗了下来。
马车‘哒哒’之声,不绝于耳,随即,外面传来让道的声音,想必是太子门前的车马太多了,如今一见睿王府的马车要过,那自然是纷纷避退,声音难免嘲杂。
“睿王殿下到。”
随着一声尖细高亢的通传,身下华丽的马车,很快稳稳的停了下来。
而太子府内,正推杯换盏互相吹捧的众官员们,在听到通传后,纷纷起身相迎,亲王驾临,自是非同小可。尽管风南空是个花边新闻不断的,闲散王爷,在场诸人也没有一个敢轻易怠慢。
一个个按照品级,很快就在太子府门前排开。
“见过睿王殿下。”
听到重臣们的参见,象征着睿王府的华丽马车,才传出微微的响动,就见,那如天神般,生来就光芒万丈的男子,缓缓从马车内探出身子,尽管在场诸人,许多都见过风南空,可是当他们目及那如罂粟花般,妖异绝美的风姿时,眼底深处皆不觉划过一抹浓浓的惊艳。
风南空的美,无论是偏向女性的精致,还是眸中天生的妖异,都是一种超出常人所认知的极限,极致到让人产生一种梦幻般的的错觉。
好像,他是踩着漫天风华而来。
那样的灼灼生辉,那样的不可逼视……仿佛芸芸众生,都要在他的面前低头。
过去但凡接触过风南空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冷漠的天之骄子,高傲到冰冷的性子,令他从不会低头俯看任何人,他就像是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王者,永远都给人一种遥远之感。
但今日的风南空,却是一改往日的冰块脸,竟是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
那一笑,如泉水拂过的琼花,如朝阳下的月季,如此的清艳,绝俗。
叶青璃说的对,人活一世,无论喜哀都要面对,既然要面对,他今日选择笑着面对。
晚风习习,划过他漆黑色的袍服,银线勾画,层层叠叠,在他的胸口臂弯上,绘制出一条威严的五爪长龙,张牙舞爪的盘旋着,一直绣到了他的衣摆,活灵活现,随着拂动,仿佛随时要破衣而出。
风南空只是含笑淡扫了一眼众臣,就转身优雅的朝马车内伸出了手。
众臣微愣,车内还有人?
当然还有人。
叶青璃稳稳的坐在马车内,望着冰冰有礼的风南空,笑了笑,就将自己葱玉的小手,放到了对方的大掌内,然后被轻轻的握住。
就在太子府门前,众位大臣一双双目光的注视下,一名同样黑衣的女子,与风南空手拉手,就这样缓缓的走下了马车,排场竟是丝毫不亚于堂堂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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