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跪着的是吴怜儿,孟玉嘉终究是外人,做那原告似有强权之嫌,所以她叫吴怜儿做那原告。
吴怜儿先是按照孟玉嘉的安排将关雄吸引出来,逼迫吴关氏露出马脚,然后立刻被双易护送着去了县衙。
因为有状子,证据也都被安排好,所以吴怜儿便上了大堂。
吴怜儿将她是吴家女,又是吴举人妹妹的事情说了,又告嫡母不慈,不贤、不贞,并欲杀害举人,进行骗婚之事。
吴怜儿话落,满堂皆静。
触目惊心,比之杀人之事还令人惊心。
张县令也有些措手不及,平时瞧着吴家人还挺老实的。
眼见围观百姓指指点点,心中也有公正之意,加上若是吴怜儿说的是真,他也算是间接讨好了定述侯府,这期间的好处是不足以言道的。
于是,张县令立刻派人传令被告吴关氏上堂,又令人沿路锁拿吴把总(吴族长)。
衙役带着人走来,这时候结了吴关氏的绳子。
吴郁生直接去了县衙大堂,吴关氏感觉围观的百姓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她心中一突。
被衙役赶到门口,见着吴怜儿,她心虚得全身发抖。
吴郁生走到堂中央,他有功名在身,所以并不需要跪拜。
“学生见过县令大人。”
张知县瞧着这情形,也只吴怜儿所说属实。
“免礼,来人,给吴举人赐坐。”吴郁生不仅是举人还是侯府贵婿,张知县也得给些面子。
吴郁生是强撑着身子来的,有了座位也好缓缓他的体力。
张知县将吴怜儿的状子递给吴郁生,又将吴怜儿状告的事情问了吴郁生一遍,吴郁生直接承认了。
张知县一拍惊堂木,道:“吴关氏,吴举人和吴怜儿说得可是事实?”
吴关氏自然知道不能认的,于是哭喊道:“吴郁生是朱姨娘所出没错,可吴怜儿这粗婢怎会是吴家女。这件事,可以找当年接生吴郁生的稳婆作证。”
张知县问道:“那稳婆呢?”
吴关氏道:“在十里外的关家村,大人可以招她过来。”
张知县抽出一令,叫人去请。
“吴关氏,撇开这不慈之说,那吴郁生和吴怜儿状告你不贤、不贞,并欲杀害举人,进行骗婚之事你有何说法?”
吴关氏又是哭喊道:“老爷啊,你去的早,来看看这不孝子如何对待我的……老爷啊……我苦啊,我将他记得自己的名下提高他的身份,多年来省吃省穿供他读书,他竟然得知我不是他的生母,想要污蔑我替朱姨娘报仇。”
外堂的人相互对视眼,这事情真是越发迷离了。
孟玉嘉带着纱罩和孟连和一起出现在县衙大堂外,围观的人顿时让开了路,经过上午的事,众多的人自然认识孟连和。
“孟家少爷和姑娘来了……”
大堂的人也都忍不住望过去,吴郁生对看不清容貌的孟玉嘉都看了几眼,然后低下头去。
“肃静!”张知县又是一拍惊堂木。
众人都安静下来。
“吴关氏,且莫哭喊,你有何证据证明全是吴举人的污蔑。”
吴关氏厉声道:“当然有,这事情十八年前的老人都知道,朱姨娘和园丁偷情,气死了老爷。当时老爷身下无子嗣,朱姨娘虽然犯下大罪,念及她腹中怀着的是老爷之子,我劝族中人留她一命生下孩子,为了让老爷唯一的儿子体面好看,不用背负那不贞妇人之子恶名,我就将其记在自己名下。大人,你尽管去查。至于骗婚?我为了那不孝子娶个好媳妇,费尽心思的为他去京城求娶,谁知道他为了吴怜儿那粗婢竟然告诉我要娶她为妻!”
吴郁生一听,立刻重重咳嗽起来。
众人又是私语不停,孟玉嘉不得不叹吴关氏颠倒黑白的能力。
若不是她查到实情,今日她必然要恼怒吴郁生和吴怜儿两个。
“不……不是的……我是哥哥的亲妹妹,你撒谎!”吴怜儿大声说道。
吴关氏冷笑:“何必装模作样,不就是因为我不同意你进门,你想报复于我。”
吴怜儿自幼便是奴婢,如何是吴关氏的对手,一时间竟然被压得说不出话来。
吴郁生道:“母亲,关雄是你亲生的,说得再多也只是一种掩饰。”
吴关氏有些慌神,冲过去要厮打他,道:“你这个不孝子,还在污蔑……”张县令立即派衙役阻止吴关氏。
吴关氏叫嚣着:“证据呢?”除了她和老二,稳婆死了,妹妹和妹夫也死了,她怕什么?
吴郁生看了吴怜儿一眼,吴怜儿立即反应过来。
“大人,接生关雄的稳婆就在侧堂候着。”
张县令立即叫人请进来,吴关氏目光惊疑不定,老二不是说已经解决了?
很快,一个半边脸毁了的妇人上来了,吴关氏立刻认出来了,那半边脸真的是……
妇人阴森森的看着吴关氏,配上烧毁的半边脸显得格外恐怖。
吴关氏尖叫一声:“鬼啊!”
张县令没有做声,其余的人也没做声。
“你……你不是被烧死了?”
妇人裂开嘴笑:“夫人没死,我怎么敢先死,那把火啊可真大。”
吴关氏心神一紧,张县令道:“吴关氏,看来你认识她?”
吴关氏回过神,道:“自然认识的,她是我妹妹的接生婆,远近人都知道的,妹妹难产而死就是她接生的结果。”
妇人急切道:“你胡说,我明明是替你接生的,你妹妹早死了。”
吴关氏道:“大人,明察啊,当时她为我妹妹接生,李家村可全都知道。”
妇人道:“你假借李夫人(吴关氏的妹妹)的名义叫我去接生,我偶尔得到实情,你就放了一把火欲将我烧死在家里,若不是我命大,早就死了。”
吴关氏望向张县令:“她分明是受了一些人的好处,还请大人明察,宣李家村的人问问就知道了。”
妇人急切道:“当年我接生的孩子屁股上有一黑痣。”
吴关氏目光闪动,道:“恰好收买她的是熟悉雄儿的。”
妇人惊叫道:“我没有!”
吴关氏恶狠狠道:“根本就是你……”
两人竟然就在这大堂吵了起来,孟玉嘉微微摇头,什么叫做滴水不漏,巧舌如簧,她今儿总算见识到了。
张县令有些头疼,双方真是各有证据。
“住嘴!”
两人同时跪下。
孟玉嘉想到一出,远远的对张县令福了福身。
张县令眼见,道:“孟姑娘有何话说?”
孟连和拉住孟玉嘉的袖子摇摇头,孟玉嘉看了孟连和一眼,并不想再耽搁下去了。
于是她温声道:“启禀大人,今日是非对错关系小女未来终身,还请大人查清此事,让小女得以安心待嫁。”
张县令点点头,宣孟玉嘉进入公堂。
“孟姑娘尽管说。”
孟玉嘉道:“双方均是有理有证,小女也被弄糊涂了,若要细查,这十多年的往事只怕没有个两三月难以查清,而……四日后便是小女的婚期!”
张县令点点头,观看的人也明白了孟玉嘉的意思,照着今日这番局面,要在四日结案,未免太不可能了。
“有一法其实最简单不过,谁是谁非,谁真谁谎,一目了然。”
张县令问道:“孟姑娘请说。”
孟玉嘉道:“古书上曾言父、母、兄、弟、姐、妹皆有血缘关系,前朝历史上也有过滴血验亲特列。若吴举人和吴怜儿为真,那么兄妹两人之血定能融合,吴夫人和关公子之血也能融合。若是吴夫人为真,那么吴举人和吴怜儿、吴夫人和关公子之血定然不会融合。”
张县令大拍手,道:“此法甚好。”于是他望向吴郁生、吴关氏四人,吴郁生坦荡,吴关氏面容僵硬,细心的人已经从这神态上察觉到事情的真相。
“来人,将关雄带过来。”
“是。”
张县令为了彰显公平,已经拿了两碗清水放置桌案上,只等关雄来了。
吴关氏心中越发紧张,心中对孟玉嘉已经恨到极致,她心中有鬼,自然不敢做滴血验亲之事。之所以还保持平静,无非是不到最后,她还在希冀着有人来救她。
张县令没有让吴郁生和吴怜儿先验,他知道给人心里压力这一回事。
一刻钟后,吴关氏失望了,关雄被带了进来。
此时关雄脸上还有这伤痕血迹,孟玉嘉扯了扯嘴角,在她家铺子里大闹,她所嘱咐的那些伙计又怎会留手。
张县令将事情和关雄一说,关雄根本没什么城府,面上的惊慌已经显而易见。
“姨妈……不能验啊!”
不知谁先起了哄,大伙儿将目光望向关雄和吴关氏,吴关氏此时慌乱之极,根本生不出力气去怪罪儿子。
“这也是证明你们无罪的方式……”
关雄连忙背过手。
张县令望向吴郁生,道:“吴举人,你们俩个可敢先验?”
吴郁生站起来,他走到大堂内。虽然他心中有些担忧,终究不及吴关氏和关雄心中有鬼,于是道:“学生敢。”
这翻情形已经说明了一切。
吴郁生结果衙役递过来的匕首,轻轻的一划,血滴落到水中。衙役又将匕首给跪着的吴怜儿,吴怜儿有些害怕,不过还是勇敢的划过手指。
衙役捧着碗到张县令面前,张县令抬起头,笑道:“融了!”说完,他还让衙役端下去给围观的百姓查看。
百姓们无不用鄙视的目光看向吴关氏。
张县令道:“吴关氏,你可还要检验?”
吴关氏不说话,张县令一叹,再一挥手,衙役端着碗过去。
吴关氏扫过吴郁生,又望向吴怜儿和孟玉嘉,竟然伸手拿起了匕首。
孟玉嘉一奇,到了这地步,吴关氏竟然还准备检验?
关雄已经崩溃了,大叫:“我什么都不知道,娘……你所做的恶事我都不知道……”
满堂大哗,真相终于披露。
就在这一瞬间,吴关氏抄起划手指的匕首突然朝着孟玉嘉刺去。
谁都没有想到吴关氏这么一招,这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