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跟我喊冤,我帮着问问。究竟她犯什么错了,惹您发那么大火?”裘三娘装不知道。
老夫人一听,嘿,跟我装糊涂,我还干脆把话说说明白。
“这丫头女扮男装,私自翻墙出府。人证物证俱在,还敢当着我和你婆婆的面狡辩鬼赖。如此大胆不知悔改,我怎能不罚?且骨子里骚媚,想勾引男主子。你可知,昨夜里你二伯想来替她求情。今早维儿又来一趟,当我眼瞎瞧不出他试探来的。岂有此理”
裘三娘听着后面这段新鲜,但不误她准备好的说辞,“祖母,墨紫女扮男装出府这事,是我不好。”
王妃搭段白脸腔,“我的儿,别随便往自己身上揽错。”
裘三娘放下筷子。其实,一筷子菜没夹过。然后,往红梅那儿瞧一眼。
红梅立刻拿了软垫上前,铺放在裘三娘脚下。
裘三娘轻轻跪下,“此话真切。墨紫出府,是三娘吩咐的。事到如今,不敢再瞒着长辈。三娘在洛州时,自己开了一处酒楼生意,叫望秋楼。此事,三娘家中不知。裘家虽为大商户,但也知女子经商不妥。只是三娘早年丧母,父亲又多溺爱,一直将三娘带在身边。三娘耳目渲染,学了不少经商的本事。两位长辈不知,继母待三娘虽不极恶,却很会精打细算。三娘不得不为自己将来筹谋,用先母留下的一笔银两做了望秋楼的营生。没想到,望秋楼生意越走越好,我未与三郎订亲前,就已安排在上都开第二家,大掌事和地点都选得差不多了。嫁进来之后,想着敬王府不同普通人家,出入不便,却又不好关了这营生,毕竟一帮子伙计靠着楼养家糊口,所以只好瞒着你们,同时又让墨紫代为行走,处理帐目上一些事。这翻墙也是不得已。”
“那么,红萸船场呢?也是墨紫管?”王妃“冲锋陷阵”。
“这事,我正要跟您们说。红萸本是我爹给的嫁妆,嫁进来前,我去瞧过一次,光长草长石头,我对造船又一窍不通,就闲置着了。后来,算命的说水旺我,我才让墨紫整理整理,免得不旺反灾。”裘三娘说得很轻巧,轻巧到一笔带过,“祖母和婆婆待我如亲骨肉,实不该瞒着你们。皆因三娘害怕,怕失了你们宠爱,一直不知如何开口。没想到,竟弄得今日如此地步。三娘自请责罚。”
老太太等得就是这些话。裘三娘的低姿态,应该让自己能很自然得干涉到她在外的生意中去,尤其是船场。船业是一国命脉,船行门槛又极高,便是王府,也不能随便就去开一家出来。没想到,老三媳妇陪嫁带来这个宝。
“三娘,你也是。虽然女子经商是不像话,但你的情况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还常跟你婆婆说,得让你多管些家里的事,不然浪费了这么好的本事。再说,望秋楼是你出嫁前就开了的,红萸是你爹给的嫁妆,你便是说了实话,我们还能怪你不成?”老脸笑满了慈爱,“只是,你也太纵容墨紫了。她一个丫头,能有你这主子能干?还女扮男装跑出去。这要让人知道是我们府里出去的,岂不是坏了王府的声名?你自知不太能亲管,这是懂道理。不过,要想找帮你的人,咱们敬王府那么多能干的管事,还抽不出几个来?不但帮你管,还帮你赚大钱。经商这种事,对外那是不太好说的,但我们知道你为府里这般尽心力,还能亏待了你?实话说,丝娘已经跟我们说了墨紫在外顾的那两处可能是你的营生。你若打定主意瞒着不说,让外头那丫头跪残了,我们也不好说你一句不是。只是,这心啊,从此就生分了。本来好好的一家人,就让这事打了死结。”
裘三娘的高明之处,不,该说裘三娘和墨紫的高明之处,就在这里。事,一定要由裘三娘自己来说。为什么?就为给老太和王妃一个知错能改的好印象。对这种好面子的主母,只能绵里藏针。越表面逞强斗狠,对方就回应得越辣手。
“丝娘?”裘三娘顿然换上委屈的神情,“祖母,婆婆,我……”
“别觉得委屈。事情既然是你自己说开的,我们也不怪你了。丝娘由你处置,我跟你婆婆不会多说一句。那两个孩子,等你自己有了,就让他们独院住,不用你亲理。”老夫人将棋子利用完毕,抛掉。
“谢祖母。”裘三娘心中冷笑,“那墨紫——”
“三娘,你是我萧家的媳妇,你的事就是我萧家的事。”换句话说,你的银子就是我萧家的银子。“只是,那丫头,我老太婆是铁了心喜欢不了。帮你代管营生,是自不量力。勾引主子,是心有不轨。不重重罚她,府里丫头有样学样,怎么得了?你今后是要帮你婆婆掌家的,就当忍痛割爱,不能徇私,处置了吧。”
“祖母,我可不是心疼她,就是想告诉您,我已经把她处置了。不杀鸡,怎儆猴?”裘三娘撂完狠话,就叫红梅把墨紫带进来。
墨紫被小衣绿菊抬进来的。才坐稳,就听裘三娘说了一句话。
“我把这丫头呀,卖掉了。”
这章4000字的。
今天看猪看鸭看牛去了,晒得我晕。
嘻嘻。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284章 片刻成灰
第284章 片刻成灰
“我把这丫头呀,卖掉了。”
这句话,在别人听来,就是正常处理掉不听话丫头的方式,卖给牙婆了。在墨紫听来,却是把她转让给别人的意思。无论怎么理解法,墨紫已不是裘三娘的丫头,更不是萧家的丫头了。
这样一个结果,让早想好的老太太觉得心想事成得太快,所以不够真实。让没想好的墨紫觉得大吃一惊后,懊恼没早点把红萸账本理出来,让裘三娘终于实施了她当初最担心的一条。让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绿菊呆若木鸡,当场哭出了声。小衣神情不动,手自始自终放在墨紫的膝盖上,一寸不移,暖得就像一只炉子。红梅低着头,看不出面色。
墨紫和绿菊的反应,让老夫人原本怀疑的心思转了转,故作随口一问,“哦?卖给哪家的牙婆了?”
裘三娘摇摇头,“不是牙婆子,是和三郎同僚的元大人府上。”
把她转让给元澄了?墨紫呆住。
“哪位元大人?”老夫人一时想不到。
“元澄元大人。他家里缺粗使丫头,和三郎提起过,我就干脆做了顺水人情。”裘三娘抬眼扫过墨紫,“说好今日就送过去,我才赶紧来领人的。要不然,知道祖母您在罚她,该让她多受受罪才是。”
“元澄?”老夫人记起来了,脸色立时难看,“就是在我们萧府隔壁那家元大人府上?”
“啊?元大人住隔壁吗?”裘三娘好像才听说,小捂了嘴,“三郎不曾跟我说起过,虽然我早知道和咏古斋一墙隔开是别家府邸。”
“你怎能不知?”老夫人将筷子往碗上一敲,用力过猛,碗滚落到地上,碎成数片。“这丫头翻墙从元府过,难道没告诉你那里主人姓谁名甚?”荒谬
“墨紫”裘三娘一手指着发呆的人,怒道,“你不是跟我说那家是无人住的荒府吗?竟敢骗我”
墨紫眨一下眼,好似云里雾里,傻哈哈答,“本来是无人住,后来有人住了,怕跟奶奶你说了,就不让我出去,所以一直没说。”
“真真是不可理喻的刁奴”老夫人以为墨紫让她罚惨了,因此相信这话,“不打死了不能作数。三娘,你也瞧见了。你当她忠心,她却对你撒谎,也不知私底下吞了多少。这丫头不能给元府,说不准早勾搭了那里头什么人,设局正好脱身。一定要继续罚,罚到她吐露所有实情再不敢隐瞒为止。要卖,也得卖给最狠的牙婆子,看她还敢祸害别人去。元大人那儿,另外挑两个好的,送过去作为补偿。说好的是粗使丫头,也未必非墨紫不可。他没道理说什么。”
裘三娘神情愤然半晌,却瘪了气,“祖母,晚了。今早上我让三郎带了她的卖身契到户部衙门,一切手续都已经办妥。她虽身在我们府里,这人却是元府里的丫头了。这会儿,元府管事的车就在府外头等着呢。要是命断在我们手里,那可就犯了杀人罪。这是官府发的文书凭信,已说明我和这死丫头再无关系了。”
“……罢了。”事到如今,能说什么?文书盖了官印,里头确实写清楚墨紫易主。老夫人心里对裘三娘有怀疑,但戳穿也没用。反正她看墨紫不顺眼,既然出了府,也就勾引不了维儿,而三娘的两处营生也抖出来了,今后安插人也方便得很。暂且到这儿吧。
“祖母……”裘三娘听到老夫人说罢了,倒比这位老太太还委屈,“我不甘心。”
“不甘心也是你自己不仔细。这种事,跟我们先商量多好。上回放白荷出去就仓促,哪有不配人就把丫头放出府的道理?墨紫这丫头刁钻成精,也因为你纵容,骗得你这般从轻发落。罢了,可能是菩萨的意思,就当咱们积德行善。”老夫人一甩袖,“你把人给弄出去,省得碍我眼。若元府管事问起,实话实说便是,叫防着些好。你心软了一次,就别再心软第二次,让这恶婢称心如意。”
裘三娘说是,站起来叫绿菊和小衣把墨紫抬走,自己也跟着要出门。
“三娘啊。”老夫人还想交待一声。
裘三娘转身欸应着。
“过了年,我找几个管事让你过过眼,要是能帮得上你,你自管留下便是,月钱由公中出,什么都不用你操心。”老夫人安排好下一步。
“多谢祖母关心,只是望秋楼的人手不缺,大掌事又是个能干可靠的,暂时还应付得过来。”裘三娘变相推了。
“那船场呢?”老夫人胸口堵闷了一把。
“船场的营生,三娘一窍不通,嫁作人妇后又不能随意抛头露面,做起来委实吃力,不如折成银两。让墨紫整理,就是为了能找个好买主。前些日子,有人出了好价,我便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