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最让人难受的压抑气氛,老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对丞相大人说道:“丞相大人,犬子真的外出做生意去了,没有在宅子里,您若是不相信,大可以让属下的人去看一看。”
丞相闷哼一声,“都说从商的人跟乌龟王八一样没有原则,看来果然如此。一遇到事情就知道躲,还让一帮女人来应付我。老太太,我若不是看你年纪如此大的份上,我早就让属下的人把你们舒府翻个底朝天了。”
老夫人面色也不好看,但她还是尽量压制着,毕竟坐在这房间里的,是当朝的三皇子和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的心情,老身非常理解,而且府上的人已经派人去叫小儿了。如果丞相大人还不肯相信老身,老身也确实没有办法了。”老夫人叹息着,同时看了一眼大夫人。
大夫人虽然已经有应对丞相大人的办法了,但还是被这气氛吓得不轻。
老夫人对丞相大人道。“丞相大人,不管犬子能不能赶得上见丞相大人,老身都不会让你白来一趟的。这件事理应给您一个交代。”
“如此甚好!”丞相的面色依然不好。
老夫人看向大夫人,“你说吧,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的眼睛如同一把犀利的剑,直戳大夫人。
大夫人虽然紧张,但还是很有底气地对丞相大人道:“丞相大人,妾身不知道您从何处听来了小道消息,说妾身把您赠送给我们家青儿的金镯子转赠给他人。”
“你什么意思?”丞相大人火了,“难道你觉得本丞相特意和三皇子一道,来你们舒府冤枉你一个妇人?”
大夫人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丞相大人,自古小人最可恨,一定是一些小人,见丞相大人对我们舒府青睐有加,看了眼红,就想造出谣言挑拨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
“什么两家?”丞相呵断了大夫人的话,“我现在真后悔把那金镯子赏赐给你女儿,若不是当日我看你女儿识大体、知礼仪,我怎么可能这么做?你这个妇人,不但不知道感恩,反而还把我的恩赐当做儿戏,实在可恶至极。”
大夫人赶紧说道:“丞相大人,您冤枉妾身了。这金镯子一直在我女儿身上,随身携带着,怎么可能赏赐给了其他人?这世上金镯子很多,想必是其他人看到我赏赐别的金镯子给桃儿,又眼红丞相大人对我们的恩赐,所以才造出这个谣言啊。”
丞相也没有实际证据,听到大夫人这么说,便要大夫人拿出金镯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大夫人身上,尤其是老夫人。老夫人最怕得罪的,一是皇族,而是丞相府的人。
如果这件事情子虚乌有,一切都可以恢复到从前的模样。如果这件事情确有其事,别说大夫人了,整个舒府都会跟着遭殃。
大夫人唤来舒青,舒青款款走来,大家闺秀的模样彰显无遗,恐怕就连宫里的一些嫔妃也比不上。
舒青走到丞相跟前,行礼,再把那只金镯子从怀里拿出来。
当老夫人看到那只金灿灿的镯子后,心里的石头也才终于落了地,面色也才缓和了一些。
舒青在把金镯子呈给丞相大人后,有意地看了一眼慕容瑾。慕容瑾也看着舒青,只不过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内容,就跟看花草树木一样,不含任何感情。
舒青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点也激不起三皇子慕容瑾的兴趣,一时间失落无比。
丞相拿着金镯子,仔细地打量起来。
老夫人从椅子上起身,经过今日的折磨,她已经感到头昏脑涨了,很需要休息。
“丞相大人,金镯子在这儿,青儿也在这儿,这流言蜚语还能成立吗?”老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心力交瘁,若不是为了舒府,为了舒府这么多人的性命,她根本不可能还拖着疲惫又僵硬的身体来到大堂见丞相。
丞相也没有想到这一切完全就是个闹剧,他站起身来,对老夫人道:“这些造谣的人实在太可恶了,竟然把子虚乌有的事情说得神乎其神。老夫人,本丞相确实有对不住您的地方。今天,您的身体似乎很不舒服,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下次,我一定登门造访,亲自向老夫人道歉。”
丞相嘴里虽然说着道歉,语气却有些强硬。不过,丞相大人是呼风唤雨惯了的,语气强硬已是他的习惯。
老夫人也不敢要丞相大人的道歉,只希望这件事情快点平息,不要真惹出什么事端才好。
“罢了,丞相大人也是为了三公子的终身幸福着想,您的心情,老身理解。”
丞相起身,表示要告退。
这时,慕容瑾从正位上站起身来,走到丞相这边,拿过丞相手中的金镯子,细细地打量起来。
“这种金镯子,本皇子在一位表妹那里也见过,好像……”慕容瑾蹙眉,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整个房间里的人,除了舒婉和三夫人,都为之一紧。
大夫人看向舒桃,舒桃也正紧张而疑惑地看着慕容瑾。
慕容瑾把金镯子放回到丞相的手上,“不过这东西毕竟是你们丞相府的,是真是假,也只有丞相大人最清楚了。”
丞相本以为这金镯子是真的,不过在慕容瑾说了后,便警觉起来。
老夫人的身体如同即将燃尽的蜡烛,再也经受不住任何刺激,她紧张地看着丞相大人,又收回目光,紧张而犀利地看了一眼大夫人。
大夫人原本是坚信这金镯子是真的,可是经慕容瑾这么一折腾,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大夫人的手心和后背开始冒着冷汗,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既期盼舒昊天早点回来,又害怕舒昊天回来知道这一切。
云歌陪伴在老夫人身旁,看到老夫人面色越来越难看,脸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心里甚是担心。老夫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丞相的表情凝重起来,大夫人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裂开了,她死死地拽着手中的丝巾,似乎要捏出水来。她看了一眼舒桃,舒桃也和她一样紧张,不仅舒桃,老夫人、云歌、婢女们都很紧张。
唯有舒婉,三夫人面色如常。
大夫人在看到三夫人淡然如常的面色时,整个人重心不稳,若不是有婢女搀扶着,必然会瘫软在地。
好一个三夫人!
大夫人在心里咒骂,她没有想到三夫人这一次会这么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丝毫不顾及舒府的利益,敢把丞相大人牵扯出来。
可是,那金镯子明明就是丞相府的东西啊?没有什么差别!
大夫人不敢再想下去,她怕丞相大人还没发威,她就支撑不下去了。
大夫人收回目光,低着头,不敢多想。
老夫人一双老眼紧张地盯着丞相大人,当她看到丞相的眉宇越来越皱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惚起来。舒府要完了!
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看错了,老眼昏花了!
“好一个舒府。”丞相终于开口,声音并不大,但却说得咬牙切齿,似乎要将眼前这些犯错的人咬碎。
三皇子慕容瑾看向丞相,丞相双眼含满血丝,愤怒至极。
大夫人的心沉到谷底,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其他人也已经被吓坏了,纷纷跪在地上。老夫人也坐不住了,可她毕竟是这府上的老夫人,年岁又大了,跪在地上合适吗?云歌很担忧老夫人的身体,可上方坐着的是当朝皇子和丞相啊。
老夫人抬手,云歌立即会意,即便心里不忍、不舍,也只好搀扶起老夫人,跪在地上。
舒婉顺势跪在地上,三夫人亦跪下。
丞相看了一眼三皇子慕容瑾,朝慕容瑾行了下礼,才转过身来看向众人,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拍桌子的巨响让跪着的众人都为之一惊,丞相气得怒吼:“放肆!你们舒府的人实在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对本丞相如此不敬。”
众人低着头,老夫人额头上的汗水滑落到地上,大夫人鼻尖上尽是汗滴,浑身都跟着颤抖。
老夫人想了想,终于还是抬起一张满是沧桑的脸庞,“丞相大人,老身很抱歉让丞相大人感到愤怒。不过,还请丞相大人看在老身年迈的份上,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丞相大人闷哼一声,把那金镯子扔到了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根本不明白丞相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说这镯子是他用来定亲的贵重东西吗?怎么会被丞相如此嫌弃地扔掉?
老夫人疑惑时,大夫人连忙叩头,“丞相大人,您把这镯子赏给我们家舒青以后,我就一直让女儿好生保管,不敢让它出一丝差错。如今流言四起,一定是有人故意挑拨啊。丞相大人明鉴啊。”
丞相再次闷哼一声,他已是怒不可遏,可有三皇子慕容瑾在这儿,他毕竟要顾及一下慕容瑾。于是丞相离开椅子,走到慕容瑾跟前,对慕容瑾行礼,“三皇子殿下,老臣今日情绪有些激动,还望三皇子殿下恕罪。”
慕容瑾摆手,“这本是你的家事,本皇子不必搀和。但既然与你同来,我也想看看这金镯子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丞相再次行礼,貌似恭敬而实则有些强势地说道:“三皇子殿下,老臣府上的金镯子和这只金镯子确实很相似,不过,若仔细分辨还是能发现不同。老臣府上的金镯子每一件都是经过专门的匠人打造的,绝不是这只金镯子这般,只有其形,没有其神。一定是有人故意做了一只假的来蒙骗我。别以为用真金来做假镯子就能蒙混过我的双眼!”
丞相越说越气愤,他倒不在意这么一只镯子,而是自己身为丞相的威严受到了威胁。尤其是在三皇子慕容瑾跟前,他必须树立起自己的威严。
大夫人一直叩头,大夫人身后的众人也一直叩头。
慕容瑾看了一眼舒婉,他没有想到大夫人大难临头,舒婉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悲喜,仿佛站在那儿的只是一具躯壳,仿佛从生下来起那具躯壳就没有悲喜。
慕容瑾站起身来,“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事情是谁惹出来的,就让谁承担后果就好,不要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