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也是舍不得,王爷最重情意,江嬷嬷去世时他在府内三个月,日日都去江嬷嬷坟前。对陈大夫也一向敬重,小公子需从长计议。”
崔蓉蓉果然早有后招,就连她利用的这个人都是别人碰不得的,可她这般维护,却也更让崔小眠萌生了要轰走陈大夫的心思。
这次如果不能敲山震虎,下次崔绛春和崔蓉蓉还不知会做些什么狠毒事,她能瞒过一次,瞒不过第二次第三次,这两个愚蠢的女人得不到男人是小事,搭上整个崔家是大事。
想到爹娘这些年受的委屈,崔小眠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她死死地盯着崔蓉蓉的芙蓉俏脸,冷冷道:“既是如此,王妃身子一向不好,那就让陈大夫住进文绣园,专职伺候王妃吧,没有王爷的旨意,他不得出园。”
崔蓉蓉闻言大惊,忙道:“小公子这样不妥啊,陈大夫虽已五十开外,可也是男人,哪能住到文绣园里呢,就是平素为王妃请平安脉,也是依了规矩的。”
崔小眠莞尔一笑,笑容里都是坏水:“那就让他净身吧,净了身和太监们一样,也就没了顾忌,陈大夫年过半百,早已子孙满堂,也不用担心净身断了香火,我看这样挺好的,皇上皇后知道了,说不定还能奖赏呢。”
崔蓉蓉万万没想到,崔小眠会想出净身这招,陈大夫是太医出身,净身是奇耻大辱,他定是不会依从,一急之下说出些什么可就麻烦了。
崔蓉蓉是七窃玲珑心,自是知道崔小眠是小孩子心态,若不依他把陈大夫轰走,他定是不让陈大夫净身不罢休的,这个纨绔小儿,说不定把这净身当成整人的好玩之事了。
“小公子,陈大夫不能算是府中下人,小公子和奴家都不能做主的,依奴家看来,既是王爷不在,不如问过王妃的意思,再做定夺,您看可好?”
话外音:你别以为王爷不在这里就是你最大,别忘了在你头上还有个王妃。
崔小眠点头:“还是崔大姑娘懂分寸,难怪师父让我和你多学习,这事儿我正要请教师母,又怕贸然过去,瓜田李下,惊扰到师母休息,不如崔大姑娘你陪本公子这就去吧。”
话外音:你以为我就是单为找你啊,我本意就是想当面问问崔绛春。
中秋已过,天高云淡,一丛丛的木芙蓉开在湖边,还未到起霜时,此时的木芙蓉开得正好。王府内种的是醉芙蓉,清晨花瓣初绽时纯白如玉,太阳升起,阳光渐暖,花朵的颜色也逐渐变红,到了中午时便是醉人的深红,此时还是上午,花瓣红粉参差,别有一番风情,波光花影,相映益妍。
崔绛春难得没有在文绣园里,她就在湖边花亭中闲坐,欣赏着这美不胜收的水畔芙蓉。
她穿身白色衫子,衫子上绣着大朵的粉红花朵,和这红粉参半的芙蓉花甚是协调。
世人常用花来比喻女子,但崔绛春给人的感觉,却没有芙蓉花的生动,她虽未长成,可也有三分姿色,但崔小眠却觉得她更像是画出来的花儿,有些个做作,全没有这个年龄应有的朝气。
贺远什么女人没见过,来自西域的野玫瑰火辣冶艳,就连长在深闺的沈玲伊虽是坏得可以,但却玲珑剔透善解人意,就连崔蓉蓉也是风情万种,与她们相比,崔绛春还太嫩了。
“师母,陈大夫用药疏忽,不留医嘱,害得王爷身边的婢女因蜂蜜和大葱同食而暴死,徒儿和崔大姑娘商量过了,眼下只有两个法子,一是让陈大夫离府,二是让他净身后入文绣园服侍师母。但无论是离府还是净身,都需得师母您来定夺。师母虽然年轻,但却是明白人,这个中曲直小眠不说,您心里也是有数的。”
话外音:你们做的肮脏事别以为没人知道,陈大夫不过就是杆枪,这次我折了你的枪,下次你给我小心点儿。
崔绛春的神情还是淡淡的,她看崔蓉蓉的眼神带了些不屑,似是在抱怨崔蓉蓉做事不利,惹来崔小眠这个小煞星。
“这样的庸医,就是到了文绣园,也不能将奴家的身体交给他诊治,不如给些养老钱,打发他走了吧。”
崔小眠暗道:崔绛春比起崔蓉蓉更有魄力,假以时日,崔蓉蓉根本不能再操控她,说不定现在好心不是在扮猪吃老虎呢;她才更像木芙蓉;初看纯净无瑕;只要气温适宜;就能变得浓郁深烈;不可等闲视之。
“多谢师母明示,徒儿这便让人把陈大夫打发了,也会尽快再招募良医入府,师母放心便是。徒儿不再打扰,这便告退。”
崔小眠离开花亭走出很远,还能感觉到后背上刺着两道凛冽的目光。
一一一
☆、第一七五章 天上掉下个小叫花子
大长公主府的大丫鬟菊花近来很不顺当,她是府里的家生子,自幼服侍小姐,她家小姐不是寻常人,自从十岁那年听到群臣私下里骂她娘亲跋扈后,小姐便下定决心不能单靠公主娘亲了。
菊花初时不明所已,长大一些便明白了。乐平公主得罪了很多人,如今的天庆帝英宗是她的亲兄弟,又有太后这个亲娘护着,自是不会对她如何,一旦新帝登基,不用群臣上奏,也定会先拿她来开刀,到头后,唐朝太平公主的结局便会发生在她身上。
沈玲伊要保住自己的前程,最有效也是唯一的办法便是成为太子妃,继而成为万凰之王的皇后。
菊花是沈玲伊身边最亲近的人,菊花也常常引以为豪。可是自从上月初一太后寿辰那日,菊花当众出丑,也让沈玲伊成为笑柄,从那时起,沈玲伊对菊花便不像以往那般亲厚,不但亲自动手打了她,还越发地看她不顺眼。
最近小姐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脸上总是奇痒难当,还会生出一片片的红疹,可是过不多久,就又无药自愈,这让太医也束手无策,小姐更是苦不堪言,这病来得毫无预兆,前一刻还是好好的,下一刻已是满脸红疹,惨不忍睹。待到去请了太医过府,那红疹却又完全褪去。
小姐心里烦燥,连带着比平素里更是多疑。就像今日,庄子里送来上好青蟹,眼下中秋刚过,青蟹也还肥嫩,再过几日便过季了。小姐一向喜欢吃蟹,菊花便捡着膏多肉肥的,加了姜蒜调了味道,喂小姐吃了小半碗。小姐初时吃得还好,可是不过片刻,便又是搔痒难耐。遂冷笑着对菊花道:“你是故意的吧,恨我那日打了你,就使出这般阴招害我?”
菊花吓得慌忙跪下解释,可沈玲伊不饶。从头上拔上簪子,在菊花脸上扎了几十个血点子,我脸上生红疹,也不能让你顶着张水灵灵的脸。
菊花躲到廊下哭了一会儿,便又有小丫头跑来告诉她,小姐让她进去。
菊花进了屋,沈玲伊指着没吃完的半碗蟹黄蟹肉道:“你既说自己是冤枉的,那就把这半碗蟹肉吃了。”
菊花听了心里大惊,她脸上刚被小姐扎了满脸的血点子,如若再吃螃蟹。那就难以愈合了,搞不好还会发炎化脓。
菊花不敢不从,她最了解小姐的脾气,沈玲伊看似柔弱,可心却比谁都硬。冯老头是看着她长大的,帮她做过多事,数都数不清,可也还是灭口了。菊花越想越怕,拿起那半碗蟹肉吃得干干净净。
沈玲伊重又笑逐颜开,随手便把头上的簪子赏给菊花,让她到房里歇着去。
菊花谢过小姐。拿了簪子走出去,簪子上还沾着鲜血,那是她的鲜血。
这时门房过来,说是外面有人给她递来一封信。菊花疑惑着,可还是把信展开,她跟着沈玲伊粗通文墨。但这信上却没有字,只是一幅画风拙劣的画,画上是一支珠钗。
这是她的珠钗,当日小姐带她进宫,皇后病了。需用人血做药引,沈玲伊当即便割破自己的手指取血下药,无奈那日沈玲伊正是葵水之期,这样的血不能入药。小姐一个眼神飘过来,菊花便明白了,二话不说,便割破手指,用自己的血给皇后娘娘入了药。
皇后病好后,便赏了这支珠钗给她,从此后这钗就是她的脸面,也只是在逢年过节时才拿出来戴一戴。上次太后寿辰,她就是戴着这珠钗进宫的,可是出了那样的笑话,连同珠钗也不翼而飞。
菊花看到画上的珠钗,心里咯登一下,虽然思量着这送画的人来得蹊跷,可双腿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跑了出去。
送画的人早已不在门口,守门的一指旁边的巷子:“那人似是往那边去了,大姑娘要追还来得及。”
菊花不由分说就跑进了巷子,那里是公主府的侧门,平素里专供倒夜香的和运送垃圾的出入。
这时正是正午,巷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菊花正想转身离去,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小叫花子挡在她的面前。
小叫花子脸上脏得看不出相貌,只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熠熠生辉,这双眼睛菊花有些熟悉,可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小叫花子看到她,咧嘴一笑,轻佻地上下打量着她。
“这画是你给我送来的吗?”菊花展开手里的画。
小叫花子眯起眼睛,煞有介事地看了一眼:“是一位大爷掏了三两银子,让本少爷送到公主府的,姑娘觉得这画上的钗可还好看,那位大爷恰好多给了本少爷一样物事。”
菊花知道她今天是遇到茬子了,可她从小跟着沈玲伊,别说是这小叫花子,就是皇上皇后也全都见过。当下她沉声问道:“什么物事?”
小叫花子嘻嘻一笑:“这钗的当票!”
“当票?”
“对,京城最大的万全当铺出具的当票,童叟无欺,那当铺的掌柜和小二都能做证,送珠钗去典当的就是大长公主府的大丫鬟菊花姑娘。”
小叫花子从怀里摸索出一张当票,那上面大红的印章正是万全当铺童叟无欺的标志。
菊花的脑袋嗡的一声,珠钗丢了,她心里就隐隐不安,甚至没敢告诉任何人,这是皇后赏的,她就是丢了自己的命,也不能丢了这珠钗。她原以为是贪财的捡了或偷了去,却没想到会有人打着她的名义把珠钗当了,典当皇后赐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