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南王才懒得解释,和儿子邱峦一起,带上贺亲王的仪仗浩浩荡荡向城门口行进。
大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两副亲王仪仗一前一后,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有贺亲王的仪仗,当然也要有贺王府的人跟着,由王爷近身太监王顺带领,王府内七品以上官职的管事、随从全部出动,连同十几名太监、亲兵、丫鬟一行几十人来到城门口。
这是白天,城门大开,京城衙门和护卫军的人铠甲分明站在城门两侧,对进城出城的人挨个详查。
守城的是个副将,看到亲王仪仗连忙出来迎接,嘉南王从来不和这些小喽罗说话,那会影响他的身份。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冲着儿子挥挥手。
峦世子去年已经大婚,娶的是高相国的嫡孙女,皇家的孩子成婚后就是大人了,这一两年他拿到些差事,多了历练,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纨绔小孩子。
“全部跪下,迎接贺亲王回京!”
什么?
不但守门的军士傻了,就连跟随贺王府的那些人也傻了,当然更傻的是邱岱迥派在这里的暗哨们!
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嘉南王父子这是中邪了还是抽疯了,晴天大日头,他们竟说迎接贺亲王!
峦世子驱马走出城门口,大声道:“小弟恭迎六皇兄六皇嫂回京!”
军士们全都跪下,出城进城的百姓们不明觉历,也跪倒一片。
只见两匹马由远及近,来到城门前,和邱峦隔着丈余。马上的是一男一女,男的长身玉立,剑眉星目,一张俊脸高贵无俦,女的只有十六七岁,娇俏可人,一双明眸顾盼生辉。
“六哥六嫂,你们总算回来了。”
邱峦正要策马过去,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冷箭疾射而来,正对贺远的面门。
贺远人未动,只见那箭在半空中忽然偏了方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贺远一扭头,见崔小眠手里的弹弓还未放下。
自家娘子真的该管教了,当着这么多人,她就拿弹弓出来,让人以为他一个大男人躲不开冷箭,要让娘子保护,太没面子了!
一箭射空,城墙上的人影攸的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白银梅花堂的手法,一击不成绝不恋战!
方才这一箭,所有人都看到了!
众目睽睽下就敢谋害亲王,贺远和崔小眠是忽然现身,而对方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射出冷箭,这一切证明,那是一早下的命令,只要看到六皇子贺亲王,格杀勿论!
“他们已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宫里应是已有变数。”
崔小眠和贺远互望一眼,虽说那一箭贺远也能躲过去,可这也算是鬼门关里又走一圈儿,有嘉南王大张旗鼓高调迎接,仍然差点一命呜呼,若是两人直接进城,说不定就是有去无还。
“老六,你果然没死,难为皇叔差点为你设了灵堂。”
噗!
你没听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啊。
还是苏秀才有见识,这两个小祸害哪能那么容易就死了呢,定要留下命来折腾人。
“皇叔,我父皇可还安好?”
大臣们和皇子们不会知道的事,嘉南王却全都清楚,他除了是皇上的兄弟,更是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
“皇上已三日没有早朝了,或许是对你太过思念,这几日总感头晕目眩,太医开了药,可也没见好转。”
一两银的情报完全正确,皇上果然生病。
还好,他们赶回来得不算晚。
“好,皇叔,现在我们便进宫面圣,父皇看到我回来,一定高兴,说不定病就好了。”
贺远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当年他从大漠回来,蒙冤受辱,他便是像今日一样,高调得不能再高调,声势浩大的在京城大街上行走,赶在皇帝早朝之时,当着文武百官,大大方方地回来了。
而这一次,他依然如此,只是这次邱岱迥的人盘查更严,他便和崔小眠想出了这个法子,让李长生给李妈妈送信,再让李妈妈把消息传到铺子里,大牛或小丫就能利用给嘉南王府送外卖的机会,把消息传递到邱峦那里。
这一世,崔小眠最自豪的事情,并非是推倒了自己的师父,而是她有一群好朋友,好兄弟!
崔小眠抬起头,这里就是京城,她的家。
我终于回来了,又一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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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下周就要大结局了,大结局之后会是番外。
准确的完本时间:2015年1月1日。
瞧,多好的日子!
不要着急,再坚持一下,你们想看的大结局和番外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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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九章 承恩殿
皇宫,承恩殿。
这里一向是天庆帝英宗宠幸低品级妃嫔的地方,随着年岁渐长,这几年英宗偏爱那些进宫不久的美人,大多时候,他都是在承恩殿留宿。
最近十年,英宗也没有特别偏爱某位妃嫔,甚至有些一视同仁。
已过中秋,承恩殿内菊影绰绰,暗香浮动。几名宫女又搬进几盆菊花摆在殿内,指挥她们的却不是张德海,而是皇后。
“皇上,这是云林刚刚送来的,您看,那盆红色的开得多美,这花原本是叫点绛唇,还是您让人改了的呢。”
“点绛唇?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
“是啊,臣妾还听说贺王妃御赐的闺名就含了这花名的意境呢。”
“贺王妃?”英宗用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眉心,似是在努力回忆,“是了,朕想起来了,那是崔帝师的孙女,她叫绛春。这是朕取的名字,是朕取的。”
“是啊,这名字美而不俗,好听得紧呢。贺王妃长得也美,真真是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的美人,可惜只有十六岁就薨了。“
“薨了?胡说,那孩子煮得一手好菜,怎么会薨的。”
“皇上,臣妾知道您心里难过,您一向最疼老六,不论他如何任性妄为您都一笑置之,可老六已经不在了,他和贺王妃被活活烧死,化成灰烬了。”
皇后的声音温温柔柔。可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道利刃,刺得英宗头痛欲裂。
他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使劲摇晃,嘴里夹杂不清地喊道:“你们骗朕。你们骗朕,老六去办差,他只是去办差了。”
“皇上,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整个大成都知道贺亲王和贺王妃葬身火海,唉,可惜了一对璧人。他们两个站到一起时,臣妾常常看花眼。以为那是皇上您和悦妃呢,悦妃死了,老六也死了。”
英宗忽然站起身,身子摇晃了一下。颤抖地指向皇后:“出去,你给朕出去,张德海呢,张德海。。。。。。”
“皇上,您不用喊了,张德海今天早上未得圣旨私自出宫,已被京城护卫军擒住,这会子想来正在军营里用刑呢。”
“你,你。。。。。。”英宗才说了两个字。气血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承恩殿内空空荡荡,没有一个宫女太监。皇后拿了帕子,极尽温柔地为英宗擦去嘴上残留的鲜血,脸上的表情既谦恭又体贴。
“皇上,您如今有病,就不要动气,臣妾还有一堆的事要处理。就不在这里服侍您了,一会儿宁王会来看您。”
英宗的头一下紧似一下的疼着。他痛苦地呻|吟,双手无助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宁王来做什么,朕不要见那个忤逆子,太医,给朕叫太医。”
皇后已经向门边走去,她回过头来,笑着看着他:“您已病入膏荒,不久于人世,太医束手无策。”
宁王已在承恩殿外,看到皇后走出来,连忙上前行礼,皇后微笑:“罢了。你怎么只是一个人来,大皇子和张相国呢?”
邱岱迥的脸上也挂着笑,有些嘲弄。
“母后,父皇如今已是行将入木之人,既非让他签退位诏书,又非册立太子,不过就是监国而已,哪用别人做证,儿子一人便可。”
皇后宠溺得看着自己的长子,本宫的这个儿子最孝顺最聪明,也最有帝王之气。三个儿子中,老六是贱婢所生的贱种,老五虽是亲生,却与她并不亲近,只因生下老五之时,就是那个贱婢进宫的时候,本宫把全部精力都用到对付贱婢之上,疏忽了老五,以致老五被那些乳娘和师傅们教得不成样子,白白浪费了一副好容貌,还不如那个贱种得他父皇宠爱。
只有老三最争气,他有勇有谋,能屈能伸,帝王的一切他全都俱备,由他继承大统,定能成为千古明君。
皇后目送邱岱迥走进承恩殿,这才转过身对守在外面的一干心腹说道:“没有本宫命令,承恩殿连只苍蝇也不能放进去,否则,杖毙!”
皇上,本宫十四岁进宫,是你的嫡皇后,然你从未正眼看过本宫,你的眼里都是那些狐媚子,尤其是那个粗陋的贱婢!你是皇帝,就可以不顾别人耻笑,肆无忌惮地宠爱一个连出身都没有的贱婢,竟然直接封妃,就连每月初一和十五你也陪在贱婢身边,令我这个嫡皇后受尽耻笑。你把贱婢的儿子捧上天,由着他任性胡闹,就连他与徒弟乱|伦你也放任不管。却对自己的嫡子冷淡之极,处处防备。可惜老三天纵英才却只能委屈求全,稍一犯错就被你抓住不放。臣妾要做太后,更要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
夜,如同一道无穷无尽的黑色幕布笼罩着整个皇宫,白天里巍峨雄伟的皇殿此时就像盘踞在黑暗中的猛兽,狰狞恐怖。
崔小眠缩身在飞檐之上,看着下面由远及近的凤辇。听说皇上病入膏荒,心情沉重,除了皇后和宁王殿下,他谁也不肯见。
皇后母仪天下,对皇帝更是相濡以沫,自从皇帝生病,皇后不再妆扮,每日亲手为皇帝熬药,侍奉于病榻之侧,如此贤后,是皇家之福,更是大成之福。
崔小眠满脸的嘲弄,贤后,真是一位贤后。
眼看凤辇越来越近,崔小眠撮起嘴唇,发出一阵簌簌的声音,与此同时,一直趴在对面屋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