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正值壮年,杨氏和太子仁厚爱民是好事,在朝中得众臣爱戴亦是好事,但凡事都有个度,不能寂寂无名却也不能风头太劲……她明白杨氏的顾虑,所以笑着说不用她贴银子,她一家铺子养一个义学绰绰有余,让杨氏不用挂怀。
信写了一半,正巧苏容君进门,见她正在写信,笑着道:“在给华家姑奶奶去信吗?”蓉卿笑着放了笔,回道,“在给太子妃写信,与她说滦县义学的事情,当初她参与也出了许多的银子,我也要事事与她汇禀才是。”
苏容君目光微顿,叹道:“……太子妃身体不好,偌大的太子府又是她一人操持,琐事繁重只怕无暇分身啊。”
“嗯。”蓉卿微微颔首,说起杨氏的身体来,“药石不断,我也很担心她的身体。”
“她的病我也听过一些,当初生产时落了病根一直未愈,家中又遭逢大难,她心中郁结致身体每况愈下,谁到底还是心病……”苏容君说着微顿又道,“先生给我的札记中就记载过一列相似的病情,并不难治,下药也极其简单,想必宫中御医也是清楚的,可太子妃一直未愈。若她能放开心思,病情也就不治而愈了。”
蓉卿明白,微微颔首,两人就没有再说话,过了一刻苏容君问起赵钧逸的婚事:“还有几日就是诚王大婚了吧?”
“嗯。”蓉卿笑着,想到赵钧逸成亲的样子,不由对单小姐生出一丝好奇来。
两人说着话收拾了一番去二夫人那边,香兰见她们过来,笑着道:“二夫人刚刚被太夫人请去了,两位小姐稍坐歇会儿吧。”
蓉卿只得和苏容君在次间里坐着等二夫人,过了一刻蒋氏和肖玉磬联袂而来,四个人说说笑笑等二夫人,肖玉磬看着几个人道:“听说七妹妹在寻生药铺子?”
苏容君和蓉卿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肖玉磬就掩面而笑,回道:“我手里正好有间铺子,不过是在弓箭坊前头的巷子里,市口不算好,左右住着的也是普通百姓,原先铺子租给福州一家做茶叶生意,最近听说他们生意出了点问题,就要把铺子退了,我就想到了七妹妹,也不知你们用不用得上。”
苏容君听着眼睛一亮,蒋氏却是笑问道:“铺子我们手里也有,也寻了几家,可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市口到是其次毕竟只是想让七妹坐堂的积累经验……”肖玉磬就道,“那铺子大小我去看过,前后三间,我细想过,前面的就做门脸摆了药柜卖药,后面呢就让大夫坐堂问诊,后堂存药晒药堪堪够用也不显大!”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那敢情好。”蒋氏笑着道,“改明儿我们去瞧瞧,若是成那真是极好不过的了。”
肖玉磬点着头,看着苏容君道:“七妹的心思我也略懂些,你一心学医为的是能尽自己之力,造福百姓,不像我没有什么大志向,只能呆在后宅之中……”她说着微笑,又道,“你想做什么,我与五弟妹一样都支持你,别的事先不提,只要你过的高兴,我们家也不是普通的人家,养的起你这个妹妹!”
短短的一句话,给了苏容君莫大的鼓励,她红了眼睛起身朝蒋氏和肖玉磬行礼:“谢谢四嫂,谢谢五嫂!”
苏容君不出嫁,两个人嫂嫂都不说什么,蓉卿当然不会多言,笑着和几个人一起论起生药铺子的事情。
一会儿二夫人回来了,蓉卿起身去迎,察觉二夫人脸色不太好,遂问道:“母亲怎么了,可是祖母和您说过什么?”岑姨娘也跟在后头端了茶盅进来,二夫人指了指杌子请岑姨娘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苏容君,就道,“太夫人给七小姐说了一门亲事。”
大家脸色一变,尤其是苏容君一时间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坐在椅子上,蓉卿无声的握住她的手,朝她摇摇头:“听说母亲说完。”苏容君艰难的朝二夫人看去,二夫人又道,“是江阴侯的一个旁枝,姓岑,如今已是秀才,年岁上比七小姐小三岁,但为人踏实自小养在江阴侯膝下,颇受宠爱。”
小三岁?那今年不才十四岁?
大家听着面面相嗤,既然江阴侯的旁枝,家境总不会太差,怎么会愿意取一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子为妻,蓉卿暗暗皱眉,肖玉磬已是惊讶的道:“那孩子不会有什么暗疾吧?”
二夫人摇了摇头,回道:“并不清楚,不过听说家境并不算好,一直靠侯府接济着过日子。”
几个人皆是没了话说,这样的人家太夫人也能寻的到,蒋氏更是道:“不会是江阴侯看中了侯爷和齐姑爷在朝中的声望,所以拿自家的侄儿换门姻亲吧?!”
蒋氏想的不无道理,这位岑公子年纪小又有功名在身,无论出身背景想要娶个小家碧玉绰绰有余,即便是大户人家庶出的女儿也不算高攀,这会儿来求苏容君不得不让她们多想。
毕竟大了三岁,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
“太夫人说过几日请岑公子到府上来坐坐,让大爷和二爷见一见,若是可以这门亲事就定下来,虽不能在八小姐前成亲,可也不会太迟。”二夫人说着微顿又道,“毕竟,过了年七小姐可就十八岁了。”
就是成亲再迟,十八岁也当嫁了。
大家都朝苏容君看去,苏容君垂着眼帘不说话,岑姨娘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当着肖玉磬和蒋氏的面,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众人沉默的散了,蓉卿转头请平洲帮她查查这位岑公子,平洲回来道:“……十二岁就中了秀才,自小有起步成诗的美名,为人也颇为清高,从不和同龄的公子来往,整日在家中读书写字,再不然也只是骑马郊游,其它的事情倒是没有了。”
十二岁的秀才……蓉卿不由想起孔令宇来……
苏容君沉默了几日,太夫人那边真的让人将岑公子请到府上做客,蓉卿听苏峪说起岑公子来:“还行!说的过去。”就没了话。
不是苏峪不想说,是因为真的没有必要再形容,为人除了书本外,世故人情一窍不通!
太夫人却很满意,让二夫人请再请秦夫人做媒人,等过几日岑家来人提亲。
苏容君依旧沉默不说话,蓉卿急了问道:“你是打算嫁了?”苏容君抬头看了看她,又重新垂下头去誊书,蓉卿只得从苏容君的书房出来,方出门平洲来了,回道,“小姐,侯爷请您去一趟外院。”
“去外院?可是来了什么人?”蓉卿微愣,苏珉一般有事都是进来和她说,很少请她去外院,平洲就笑着道,“是诚王来了,请您去见一见。”
蓉卿皱了皱眉,离他大婚还有几日的时间,他不去准备婚事来见她为何事?
尽管如此,蓉卿还是拒绝不得,只得道:“我去换身衣裳。”进门换了衣服,带着几个人丫头去了外院,在苏珉书房中,蓉卿见到了赵钧逸,穿着一件豆灰色的直缀,身形消瘦站姿扭歪,青青黑黑的胡渣堆着下颌,眼底也是抹不去的青黑色,显得既他颓废又落拓,蓉卿忍不住紧蹙了眉头。
苏珉看看蓉卿,朝两人道:“我在外面。”就起身出了门。
赵钧逸束手站在那边,视线落在蓉卿脸上,苦笑了一声道:“坐吧。”蓉卿依言在他对面坐下,想问他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低着头等赵钧逸说话。
“苏蓉卿。”赵钧逸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好不好?”
蓉卿点了点头,回道:“挺好的!”礼貌的回问道,“王爷可好!”
赵钧逸摇着头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不好!”蓉卿听着一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她,赵钧逸又道,“那个……还没有恭喜你,要成亲了。”
蓉卿笑笑,不想让气氛变的这么尴尬:“王爷也将要大婚,蓉卿也恭喜王爷!”赵钧逸脸色一垮,垂头丧气的道,“没什么可恭喜的!”
蓉卿被他堵的没了话说,只得坐在对面干喝茶,又不好催着问他请自己来到底想说什么,两个人对面坐着气氛就沉了下来……
“苏蓉卿。”忽然赵钧逸抬起头来,看着蓉卿,问道,“我就是想问问你,若是当年我不拒婚,令太祖给我们赐婚,你会不会愿意嫁给我?”
蓉卿一口茶含在嘴里没咽下去,顿时被他的话激的呛起来,她放了茶盅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半天,赵钧逸想过去动了动又坐回了椅子,蓉卿平复了下来惊讶的看着他。
赵钧逸怎么突然提到当年太祖赐婚的事情,那件事不过是赵均瑞的一个手段,他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现在赵钧逸再提毫无意义。
想了想她道:“那个……若是太祖赐婚,我想我也没有能力反对的吧?!”并没有说自己愿意不愿意。
赵钧逸眼睛一亮,看着她喜道:“这么说,你是愿意的?”
蓉卿用一种很难沟通的眼神看着他,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圣上赐婚她有几个脑袋抗旨不尊?她愿意不愿意又有什么关系!
“王爷。”蓉卿干笑着道,“你到想说什么?”
赵钧逸一怔,蓦地醒过来一样,喃喃自语似的重复了一句:“我到底想说什么?”他其实只是想问一问蓉卿,若是没有齐宵,她会不会看得见他。
只是那句话,他问不出口。
“齐宵他……”赵钧逸说的磕磕绊绊,“你对他……”说不下去。
蓉卿却听懂了他的意思,她暗暗叹了口气,若是以前她只是怀疑赵钧逸的心思,毕竟在她眼中他的所作所为甚至是思维方式都像个孩子一样,她也从来没有将他对自己的心思当一回事,可是现在不得不让她重新审视对方,她咳嗽了一声,笑着道,“王爷,要不蓉卿陪您下盘棋?”
赵钧逸一愣抬头看着蓉卿,蓉卿正笑盈盈的看着她,就像是初次见面时那样,眼神明亮笑容娇俏,他看在眼中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蓉卿就从墙角端了棋盘出来,两个人对面而坐,依旧是蓉卿先落子。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下棋吗。”蓉卿笑着道,“其实那天我偷偷藏了一颗棋。”
赵钧逸听着一愣,勉强笑道:“是吗,我没有发现。”蓉卿掩面而笑,回道,“我当初和三哥下棋时,也是这样赢了他,其实我棋艺不如你们的……”
赵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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