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就像一个身强力壮的人,被绑住了手脚,即便有很多的法子,可却是无能为力,在这里,女人的地位低的令人心寒,即便她有办法拿着嫁妆离开,可若想单独在世上生存下来,却比登天还难。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的女人,一旦在家中无法站住脚,或者被家人撵出门,就只能去庙里当尼姑。
因为,在这样的社会,女人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蓉卿折了根竹枝在手里,轻轻挥扫着地上的灌木,余光看见有两个婆子朝她这里张望。
她住的这间厢房在九莲庵最偏僻的角落里,院前白天黑夜都有几个粗使婆子守着门,婆子并不限制明兰明期的走动,但看守她极紧!
至于后山……她是进去过一次,风景虽美可蚊虫蛇蚁也多,根本不易行走。
她若想从孤竹山下去,只能躲开那两个婆子,避开庵中的师父们,从山门下去。
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身后明兰拿着披风走了过来,“小姐,药煎好了。”她满面郁色帮蓉卿披上披风,又低叹一声,“也不知道明期路上顺利不顺利。”
明兰和明期今年才不过十二岁,遇到这样的事情,难免心里会害怕,蓉卿牵着她的手,安慰道:“车到山前自有路,不会有事的。”
“嗯。”蓉卿语气沉稳,有种让人莫名的心安,明兰低声应是,心里的担忧略松了一松,两人没有再说话,回去小院中。
蓉卿脱了披风坐在凳子上,视线落在她走前放在桌面上的《大夏律例》,随即目光一顿,又转头去看她睡的那张床,脸色微微一变。
明兰也是惊叫一声:“小姐,有人进过我们的房间。”
004 异客
“嗯。”蓉卿目光在房里一睃,房间里四壁空空除了那顶柜子和两个不大的红木箱,再没有多余的东西,她起身走到床边,明兰指着被子道:“……奴婢早上叠被子时,芙蓉补丁是朝外的……”她说着,声音因为紧张而开始发颤。
难道她中午在窗外听到的脚步并非是听错了?
有人在偷偷监视她们?
为什么要监视她?来她房间做什么?
“明兰。”蓉卿环顾四周,又走到窗前看了看,下面并无脚印,她小声问道,“检查一下,我们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她来庵庙因是养病,所以除了衣服被褥外,身无长物。
明兰听言立刻去打开了箱笼和柜子,仔细检查了一遍,摇着头满脸的疑惑的道:“好像只是翻了翻。”又拿了小匣子出来,里面放了一只银烧蓝蝴蝶簪子。
是苏蓉卿大哥苏珉三年前离家出走时,送给她的,更是房里唯一值钱的东西。
对方没有拿走,那是不是说明,他不是来偷东西的?
蓉卿变了脸色,她不怕小偷小摸,那些人防着便可,可若是有心人惦记着她什么,那就不得不防。
她走过去,将簪子拿在手中,目色沉沉……
“要不要告诉师太?”明兰脸色发白,这一整天她心里都极度恐慌不安,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若非有蓉卿的镇定,她几乎要频临崩溃。
蓉卿把玩着发簪,沉着的摇了摇头:“不要。”今天庙中守卫森严,对方却在这个时候出现,若不是武艺高强者,便是庙中能随意走动的人,所以,这件事即便告诉了缘慈师太,她也不会查出什么来。
她什么都没有丢,还如此兴师动众,反而无事生非之嫌,节外生枝。
“去歇着吧,别胡思乱想。”蓉卿安慰着明兰,“不管对方什么目的,房间他也翻过了,想必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境况,应该不会再来的。”她说完在床上靠坐下来,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明兰紧张,打开房门又在外面转了一圈,忐忑不安的回来。
蓉卿没说话,脑海中将所有可能性想了一遍,又随手将那支蝴蝶蓝的簪子放在枕头底下。
入夜,吃过晚饭她又看了会儿书,便熄了灯迷迷糊糊睡着,约莫到半夜时分,她突然惊醒过来,听见前院隐隐约约传来喧哗声……
这么晚,会有什么事?
她起身,走到窗前贴着耳朵在窗户上听了一会儿,喧哗声越来越大,但却听不清内容。
她摇摇头,到桌边提壶倒杯茶水,忽然鼻尖一动她神色微变。
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怎么会有血腥味?电光火石间她提了茶壶,脚步飞快的朝门口而去:“明兰!”话音方落,她的手已经搭上了门闩。
就在这时,一双冰凉却力道强劲的手,毫无预兆的落在她的脖颈上,瞬间将她提起来……
蓉卿周身汗毛嗖地竖起来!
她被那只手如提着一件物品一样提着,双脚离地像一只离了水的鱼,张着嘴巴拼命的想呼救,但所有的话都被掐灭在喉咙里。
她只能呜呜的发着声音,双脚不停的朝后踢,却每每踢了个空。
不过眨眼功夫,蓉卿却过的极漫长,她能感觉到身后之人身上所散发的杀气。
“不准出声。”那人开口说话,声音清亮,但却冷森的让人不寒而栗,“否则……”话没说完,但他手上的力道却暗示性的加重了一分。
蓉卿拼命点着头,她明白,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折断她的脖子。
脖子上的力道骤然一松,蓉卿立刻捂住了胸口,撑着门无力的蹲在地上,不停的咳嗽。
身后那人没有再动,视线像一柄锋利的剑,冷萧寒芒钉在她后背上。
蓉卿剧烈的咳嗽着,脑中却是飞快的转动着,前院喧哗,男人,血腥味……她不敢往下想,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人的相貌,她是学法律的,虽不曾身临险境,但犯罪心理却是略懂,她这个时候回头,若是看到对方的容貌,对方说不定就会立刻杀了她灭口。
身后那人不知道她的心思,沉默了片刻待她安静下来后,方出声道:“你的婢女睡着了,你不用再花心思。”
蓉卿一愣,难怪她刚才做出那么大的动静,外面半点反应都没有。
那人眼中也浮现出异色,似乎很诧异蓉卿这不过一瞬反应的变化,从惊恐挣扎到此刻的镇定安静……能如此快的恢复情绪,知道自己的处境……
他又去看僵硬的站着,以一种怪异姿势背对着他的背影……
是害怕,所以不敢回头?
那人目光微动,转身在桌边坐了下来,动作有些僵硬的捂住胸口。
蓉卿等了等,见那人不开口,她深呼吸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壮士,小女子虽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难处,可是这里虽是庵庙,但防备也很森严,劝你在没有被人发现前,赶紧离开这里。”她只当没听到前院的喧哗,角度奇怪的对着门说话,“小女子知道一处隐秘下山的路,可以指给你!”
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这么就镇定下来,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自会离开。”那人语气淡漠,声音沉冷,每一个字都让人不寒而栗,说完,瞥了蓉卿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蓉卿似乎听到他的吸气声。
血腥味越来越浓,看来伤的很重。
他在这里做什么,是打算住下养伤,还只是避一避?
蓉卿背着身子,抬手朝自己放箱笼的墙角指了指:“哪边的箱子里有药,你……好像伤的很重,还是先上点药吧。”
希望上了药,他能赶快离开。
蓉卿不敢看他,却在墙上找到他的影子。
他没有动,视线直直的落在她身上,有些冷飕飕的,蓉卿立刻解释道:“那药是我用的,我在这里养了半年的病,所以箱笼里有很多药,不相信你自己去看看?”
那人将手中的剑放在了桌面上。
……少了一分杀气,蓉卿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那人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她一喜立刻道:“有个红瓶子,还有个蓝瓶子,一个是外敷一个是内服……”她又想起什么来,“那个……没有水了,我去打点水。”脚朝门口移动了一步。
“站住!”杀气立显。
蓉卿不敢再动,他则拿着药瓶又重新在桌边坐了下来,声音低了一分:“多谢!”视线在她身上又打了个转。
蓉卿愕然,偷偷转头去看,从她的角度只能看着他的侧脸,五官深邃像是刀锋刻出来的一般,低着头在幽暗的月光下,散着一股令人却步的冷凝。
蓦地,对方利箭一样的目光射过来,视线一撞蓉卿立刻转头过去:“要不要帮忙?”她说完又道,“……我蒙住眼,绝对看不到你的脸。”
原来是怕看到他的脸,而被灭口。
那人赞赏的看了蓉卿一眼,声音低沉的道:“不用!”
蓉卿撇撇嘴,转目去看他正低头在上药。
他现在防备能力肯定有所降低,要不要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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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决定
她在心里计算着,从这里逃出去获救的几率有多高,无奈中她叹了口气,以对方刚才对她出手的速度,只怕她还没有出院子门就被他一剑封喉了。
而且,她从这里去正院,便是跑也要用半盏茶的功夫。
这么长时间,有很多可能发生。
她掂量了利弊,放弃逃出去的打算!
还是让他自己离开比较安全。
“壮士。”蓉卿能听到身后传来撕裂棉帛的声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和些,“柜子里有洗净的棉布。”
“不需要。”那人每次回答,都是言简意赅,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累赘,话落,他闭目靠着椅子上,竟是一副打算休息的样子。
蓉卿大骇,他不会打算一直在这里吧?
莫说他会不会杀了她,就是天亮后让人看见她房里藏着个男人,孤男寡女……她不用对方动手,就能生不如死。
“那个……”蓉卿朝后退了一步,“你若是累了,可以去隔壁歇一会儿,你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被人发现,我……”说着,语气中已经带着哭腔。
这种时候,在意的竟然是名节?那人睁开眼睛,目光灼灼的打量着蓉卿,。
愿意听她说话,蓉卿吸了口气,道:“我是永平苏氏的八小姐,半年前因为得了时疫被送到这里来养病……”她故意说自己得了时疫,希望能吓退对方,“所以,我虽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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