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卿点点头,和唐氏道:“有李妈妈在,您别怕。我瞧着你饿了就吃,吃了便是吐也得忍忍塞进去,东西从肚子里过了一遍,总有东西留下来的。”
“五弟妹和李妈妈说的一样。”唐氏笑着道,“刚刚我把粥吐了,李妈妈让我漱了口又吃了半块的莲蓉酥。”话落,又捂着嘴趴在了床沿上,李妈妈轻车熟路立刻将痰盂递过去,唐氏趴着干呕了半天,吐了酸水……
她擦着眼泪,笑着和蓉卿道:“这一回还真是留了半块糕点。”心情很好的样子。
蓉卿也忍不住笑。
这里的动静惊了隔壁的齐皓,他自己滚了轮椅过来,停在门口看着唐氏,唐氏一喜喊四爷,蓉卿和李妈妈也起身和他行礼,齐皓一一应了有些尴尬的问李妈妈:“可有什么方子压一压的?”
李妈妈就笑着把刚刚和蓉卿说的话又和齐皓说了一遍,齐皓却没有一点就透,皱着眉头看看唐氏又看看李妈妈,道:“便是这样也伤身体,还是请了太医来瞧瞧吧。”
李妈妈还要说什么,蓉卿就朝她摇了摇头,齐皓关心唐氏她们就该凑着迎着,不能打消了他的积极性。
“是!”李妈妈眼睛一转就明白了蓉卿的心思,笑着出了门。
等唐医正过来,搭了脉问了问情况自是没什么可说的,齐皓依旧是不放心的样子,待蓉卿告辞回去,她看着唐氏犹豫的问道:“可是房里空气不好,若不然你去别院住些日子?”
唐氏就想到了神烈山上的五福庵,笑着摇头道:“四爷不必管妾身,在家里就很好,没那么娇气。”
齐皓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蓉卿回去歇了个午觉,做的都是华静芝的梦,一会儿她骑着马在黄河边看风景,一会儿是她在蜀地山中奔跑,一会儿又是她过了玉门关在沙漠里骑着骆驼……
画面一转,又变成她被人追杀喊着救命。
她一惊醒过来冷汗簌簌,明兰掀了撩开帐子萧延亦的道:“朱妈妈来了两次了,说您若是起了去老太君那边,有事的样子。”
“怎么不喊我。”蓉卿叹了口气,“帮我拿干净的里衣来。”明兰应是,拿了里衣打了热水服侍蓉卿梳洗,又吃了块点心去了齐老太君房里。
二夫人坐在里头陪齐老太君说话。
“你来的正好。”齐老太君笑着道,“正说三月三的事,家里有喜事我就想着喜上加喜,三月三办个春宴,可你二婶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几个嫂嫂或是弟妹房里都又孩子忙着,所以让你跟着你二婶后头,帮帮她搭把手。”
虽都有孩子,可哪个房里没有人,怎么会让她一个刚进门的新媳妇儿帮着二夫人?
蓉卿心头狐疑,面上笑着道:“我手生,许多人也都不认识,我怕做不好。”齐老太君就指着二夫人,“让你二婶教你!”
“娘,她也不用我教,聪明着呢。”二夫人笑着起身携了蓉卿的手,“你放手去做,有什么想法就说,我年纪大了思想不免禁锢了些,你年轻有想法定然会和以往有些不同,我帮着你,听你的。”
怎么反过来就成了她主事二夫人搭手的了。
蓉卿朝齐老太君看去,就见她笑盈盈的看着自己,没有反对的意思。
她越发的狐疑。
“祖母,二婶……我……”蓉卿还想说什么,齐老太君就笑着道,“就听你二婶的。”
蓉卿就只能垂头应是,坐下来听二夫人和老太君说这次春宴的打算,齐老太君道:“也就几家通家之好,回头让你二婶把名单给你,帖子的事你不用愁,让你四哥操办就成,旁的事你不懂或有不明白的就问你二婶。”
蓉卿只得应是,又说了半天的话,天擦黑的时候揣着满腹的疑问回了院子里,待齐宵回来她和他道:“……为什么让我操办春宴,我瞧着祖母或许还有别的想法。”
“祖母或许只是想让人多认识些家里的亲眷,若是你觉得累,就推了,索性那些人总有机会认识的。”齐宵话落端茶啜了一口,并不是很在意老太君的意思,只关心蓉卿。
蓉卿却是不以为然,她虽是正房的,可头上有唐氏不说,家里还有这么多嫂嫂妯娌哪一个不比她进门时间长……
“不是。”蓉卿拉着他,轻声道,“二婶的态度也很奇怪。”
齐宵轻笑,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不管祖母有什么想法,咱们就静观其变就成。”露出了个颇有深意的笑容。
蓉卿一愣眯着眼睛去看他,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和我说?”齐宵摆着手,“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蓉卿就托着下巴,狐疑的道,“难道祖母见四嫂怀了身孕,打算把另外几个叔叔分出去了?”
齐宵轻笑,拉着她道:“这两日我陪你去隔壁看看?”蓉卿摆着手,“我虽也好奇,可不愿给人留了话柄,还是别去了。”让人觉得她很想搬出去似的。
齐宵明白她的心思,就没有再说,蓉卿想起徐夫人的事情来:“徐大人述职的事,你方便插手吗?”就把徐夫人的境况和她说了一遍,“她对我有恩,能帮我们就帮帮,若是不能相信她也理解。”当初齐皓入狱董阁老弹劾,齐宵如今再帮着他的门生,说不定还会让人觉得他有意示好。
齐宵回道:“徐大人有何打算?”蓉卿想了想道,“我没有细问,想必是想原职留任。”
齐宵微微颔首,回道:“我知道了,若是徐夫人来求你,你如实相告即可。”
是要告诉徐夫人他们和董阁老的过节,和办事的顾忌,蓉卿明白点头应是。
接下来几日,蓉卿就跟着二夫人后头开始筹备春宴的事,婆子丫头的调度,茶具器皿的点核,采购买办的统算还有来往宾客的座位,二夫人道:“要不要请了戏班子来?”
“好啊。”蓉卿点头道,“问问祖母的意思,她老人家爱听哪个戏班子的戏,我们请了来,也热闹热闹。”
二夫人点头,笑道:“她最爱昆曲,太仓有个梨花班,好多年钱过五十大寿在府里整整唱了三天的堂会呢。”她想到当时热闹的场景,不由唏嘘道,“说起来,家里还真是有十几年没这么热闹了。”
是因为徐夫人和齐瑞信之间的事情吗。蓉卿没有问笑着道:“那就让人去打听打听。”两人正说着话,外头明兰探了个头,回道,“奶奶,徐夫人来了。”
蓉卿一愣,没想到徐夫人会来,就笑着点头,含着歉意和二夫人道:“是山东布政使徐大人的夫人,他们来京中述职……在永平府时常去府中走动……”
“那你赶紧去看看,别怠慢了人家。”二夫人笑着道,“戏班子的事我去和老太君说,你忙着吧。”
蓉卿就笑着应是出了门去,徐夫人已经由蕉娘请着在她的次间里坐下来,蓉卿一进门就笑着喊道:“……您该派个婆子通知一声的,让您久等了。”
“原是打算的,可心里着急见你,就直接过来了,听说你再忙着春宴的事,没打扰你吧。”徐夫人迎过来,蓉卿笑着摇头,“也不是一日的功夫,索性还有些日子准备,不着急。”请徐夫人坐,问道,“您来可是寻我有事?”
“那天明兰去找我,正巧是吏部员外郎的夫人在我那边,我们以前见过几面,就请她到家里来做客……”她面露感激,“知道明兰是你的贴身丫头,她对我的态度立时就不一样了。”
蓉卿笑笑,回道:“明兰回来和我说了,我和五爷也没什么名头,不过大家都在京城,多一分来往罢了。”
徐夫人知道这种话说多了反而显得生疏了,就道:“不说了,不说了,我今儿来是来向你道谢的。”很郑重的样子,蓉卿听着一愣,徐夫人就道,“虽说事情不是齐督都亲自办的,但我也晓得,若不是他从中周旋,不会办的这么顺利。”
“怎么说。”蓉卿这两天没有听齐宵提过这事儿,乍一听徐夫人说她也是愣了一下,徐夫人就解释道,“述职的事拖了这么久,我心里也着急,原是想求你帮忙的,可是徐夫人拦住我,说了当年董阁老和齐督都的恩怨,我一听觉得有道理,总不能为了我们的事让齐督都为难……”徐夫人把事情缓缓说了一遍。
蓉卿听完却是忍了笑,齐宵当时没有答应她给徐大人搭一把手,可是第二日上朝就和六部给事中的宋大人问了一句:“山东都司三月的军饷可筹备妥当。”本是无关紧要的一句话,三月还没到人家没有批复准备也在情理之中,他即便是要问也该去户部问才对,可朝中人人都知道,齐督都和董阁老之间有嫌隙,宋大人听了转头就去找户部员外郎,一来二去就到了董阁老耳中,董阁老一查二月的军饷已经拨了,三月的没到还轮不到催的时候,就没有再管……
这事儿也瞒不住,隔日朝堂上就有人写奏折弹劾董阁老克扣左军督都府山东都司的军饷,本是没有的事当然也就不了了之了,也不知谁就说起山东布政使述职的事情,瞧着样儿董阁老也不管徐大人,连吏部那边招呼都没有打过……
暗地里就有人说董阁老做了阁老眼界高了,连当年的门生也不扶持,董阁老以为是徐大人说的话,就找了徐大人去斥责了一通,事情就传了出去,隔日看热闹的马阁老就把徐大人原职留任的文书给盖章批复了。
人家师生不合,马阁老当然要凑一把。
齐宵这半句话的事的,搅了几个人几日不安宁,最后董阁老连着被人弹劾了几次,丢了面子不说,还失了徐大人这么个学生。
“董阁老为人古板不变通我们也知道,这些年他虽没有帮过我们,我们也不能忘了当年的恩,可是……”徐夫人说起来一肚子的苦水没处倒,“徐大人虽被骂了,可总算是原职留任了,再来也是三年后,得过且过吧。”
三年后,谁知道董阁老还在不在内阁,马阁老还管不管吏部呢。
“所以说,这件事若非齐督都出手,还真不知道拖到那一日,徐大人嘱咐我,无论如何让我当面谢谢你们。”徐夫人满脸的感激,这一次来京城真是见识足了人情冷暖,若非蓉卿帮一把,她真不知道还有没有脸留下去。
徐大人有着顾忌,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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