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微愣,摆了摆手:“海禁之事当下并非好时机,再等一等。”赵均瑞没有再坚持,圣上又道,“那只能加派兵马驻守各关口,每年入秋后三岗五哨严设防守,旁的事再从长计议吧。”也就是说不打算动用国库花这个钱了。
几个人没有再说话,这边单竟进了门,大家又议论起北平布政使与安抚使的职位来,汪公公又将董马等几位阁老请来……
晚上齐宵回去和蓉卿说北平布政使之事:“……虽有些波折,但事情已是定下。”蓉卿听了很高兴,笑着道,“待朝中文书下达,母亲定要派人去滦县恭贺,届是我再补添些贺礼和今年的年节礼也恰好一并送去。”
齐宵嗯了一声,有心事的样子,蓉卿问道:“怎么了?”齐宵就把今天御书房里的对话和她说了一遍,蓉卿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圣上其实也很矛盾,无论是修边墙还是带兵出征他都舍不得花钱?”朝廷真这么穷?不过想想也是,修边墙可不是一砖一瓦的事儿,而是漫漫百里山路,巩固壁垒所花费用度,不是百十万可敲定的,带兵围剿更是花费少不了,那么多人吃喝用度,草原那么大打起来也零零散散,还不知拖到哪一天,到时候要是朝廷供应不及时,说不定还落了个得不偿失的地步。
其实,只要有钱,这两个事儿都能做,关键的是,没钱!
“嗯。国库空空,圣上不忍再加赋税,积累银钱又需时间,只能再议!”齐宵说着叹了口气,蓉卿想了想道,“没有钱也不是没有办法。”
齐宵一愣,问道:“你有何主意,说来听听。”蓉卿笑了起来,摆着手道,“我只是随便想想,有些上不得台面。”却瞧见齐宵很认真的看着她,她咳嗽了一声,回道,“……你看,无论在哪里都是有穷人或是富人,穷苦百姓可能三餐不济,可富庶之家酒池肉林,但富人毕竟只有一部分,若加重赋税其实累的还是普通百姓,不如把视线放在那一部分的富庶之家……”齐宵微愣,似有些明白蓉卿的意思,蓉卿托着下巴看着他,又道,“若是修边墙,就让那些富人出资,允许他们在砖瓦上刻上自家宗姓抑或是立碑,他们可能不在乎修建百十米边墙的银子,可却会在乎那屹立百年不倒的边墙所带来的家族荣耀,这是难能可贵的机会,想必他们应该很乐意。若是带兵出征,就与他们征集粮草,方法还是一样,令圣上给每户愿出银子的人家贴出皇榜告知天下……一个求财一个求名,各得所需。”
齐宵微怔,脑中飞快的思索了一番,继而笑了起来,颔首道:“此方法确实可行。”
“你觉得可行?”蓉卿有些不自信,齐宵颔首,回道,“在砖瓦刻宗姓有些儿戏,立碑难免有些喧宾夺主,但却可以请他们为各段边墙命名,不过虚名亦不会有任何影响。”
蓉卿眼睛一亮,她胡乱一说确实有些儿戏,可经过齐宵整合倒确实有些可行度,她点头道:“你说的对,刻名字立碑文想必圣上也不会同意,但命名的事儿,也就一个名字时间长了,也就淡了。”就是画个饼,骗那些有钱人的钱。
不骗白不骗,总比圣上鱼肉百姓强。
“小丫头真是聪明。”齐宵揉了揉她的发髻,与有荣焉的道,“明日我便回圣上。”
蓉卿哈哈笑了起来,朝齐宵抱拳:“不敢当齐督都夸赞。”齐宵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尖,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方才还暗觉得你一本正经端庄素雅,转眼就变成了个调皮丫头。”
蓉卿勾着他的脖子,笑的眉眼弯弯:“如此说来,齐督都到是喜欢我这个样子,只愿看那些端庄的大家闺秀喽。”
“胡说!”齐宵拍了她的臀部,“我的心思你还不懂?!”
蓉卿歪在他怀里哈哈笑了起来,齐宵见她笑的开心,眼神一暗抱着她原地起身三两步跨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随即便压了上去……
“你又欺负我。”蓉卿咬着他的唇瓣,抵着他不让他靠下来,齐宵挠着她的腋下,笑道,“那换你来欺负我。”
蓉卿愕然,轻笑起来。
隔日依旧如昨日一般,几人在御书房议事,齐宵将蓉卿所说之法复述了一遍,道:“……可贴了皇榜昭告天下,当可一试。”圣上闻言微微一惊,这边赵均瑞颔首道,“商贾之家重名,此法确实可行。”一来能解决国库紧缺的大事,二来也是摆明态度,朝廷并非只是重农,对经商之人也是看重。
农乃国之根本,商乃国之重器,缺一不可。
“太子言之有理。”单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此法确实很妙。”一举多得。
“不可!”董阁老站列而起,回道,“此番行径只会助涨商人之气焰,若要他们捐银两,一张圣旨传达了圣意,他们生活能安稳全靠圣上明治,这银子即便是出,也是应该的。”抱拳看向圣上,“圣上,齐督都提出此意确实可行,但不可加以奖励,此番一旦开了先河,往后大夏只会被他们这些唯利是图的人弄的乌烟瘴气。”
圣上皱了眉头。
赵钧逸拍了桌子道:“哪里有那么多事儿,管他银子怎么来的,进了国库不就成了。”
“此事容朕再想想。”圣上摆摆手,示意董阁老不要再说,“你们都退了吧。”
齐宵也只是提出主意,至于采纳与否并不究竟,此事本就该内阁商议,他们不过是武官,说多了也是吃力不讨好,心思转过他跟着众人退了出来,董阁老转目看着齐宵,问道:“听说齐五夫人手中店铺不下百十间,染坊布防更是遍布北方各州府,齐督都是否也打算得以此美名?”
“董阁老说笑。”齐宵语气淡淡的,“贱内不过内宅妇人,有几分产业也只是为将来子嗣傍身,温饱及及何以与大富之家相比。”一顿又道,“到是董阁老您,既是如此厌恶行商之人,想必府中没有店铺行商吧?”单靠俸禄怎么过日子,董阁老府里不可能没有铺子。
董阁老被他轻描淡写的话噎的脸色一变,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走吧。”赵均瑞看着董阁老的背影摇摇头,赵钧逸道,“老顽固。”说着拉着齐宵几个人走,“去我那边吧,今儿府里办了赏菊宴!”
众人没有反对,赵均瑞略顿了脚步,问齐宵:“昨天还没有法子,怎么过了一晚到是天灵开窍了。”齐宵笑着回道,“我一武夫粗人,不懂这些。”一顿看了眼苏珉,眼底满是笑意,“是内子的主意。”
几个人脚步一顿,苏珉讶异道:“八妹说的?”齐宵颔首,有些与有荣焉的意思,苏珉哈哈笑了起来,道,“这小丫头,心思向来最多。”
“她说的。”赵均瑞微惑,叹着笑道,“倒是没有想到。”一顿看着齐宵,“今儿她也要去诚王府吧,稍后请她来,也与我们说一说才是。”
齐宵顿时有些后悔,就有种私藏了宝贝被人瞧见的危机感,他勉强颔首,道:“要问过她的意思方可。”
赵钧逸少有的沉默了下来,没有开口和单竟并肩而行,单竟好奇的问齐宵:“你平日回府亦会和尊夫人聊朝堂之事?”很诧异。
齐宵理不以为然:“偶尔几句,许多事她比我有见地,我亦愿与她论议。”
单竟有些诧异的点点头,侧目就看向赵钧逸,就见自个儿的女婿脸色微白心不在焉的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都是新婚夫妻,齐宵与苏氏鹣鲽情深,而诚王和女儿却是形同陌路。
他低叹了一声。
一行人出了宫门驱马悠悠的赶去诚王府,外院已来了数位同僚,众人行礼问好落座在一堂,齐宵和苏珉端茶坐在一侧,苏珉问道:“昨晚圣上之叹,你如何看?”他昨天回去想了半宿,圣上那句突如其来的感叹一直萦绕在耳边,却是没有想明白!
齐宵放了茶盅,没有说话,视线只在诸位说话聊天的官员身上微微一转……
苏珉虽读书不多,可却是聪明人,齐宵这一动作他心中便是一提,顿时明白过来,圣上登基近三载手段亦是雷厉风行,朝中官员撤换不在少数,可尽管如此他所倚重的还是当年在北平时的武将旧臣……在应天的功勋豪爵们盘根错节想要借力并不容易,而那些文官更是仗着律法旧例指指点点不肯退步,圣上每每新政都是举步维艰,还是依靠他们开疆辟壤……
若是想要彻底掌控朝政,单单撤换官员治标不治本,那些人或世代为官结党成派维护自己利益,或姻亲宗室练成一线,除之不尽,最行之有效彻底的办法,就是将这些人悉数换掉!
怎么办法才能将这些人换掉呢?
迁都!
若在北平建都,不单能守着边关严防元蒙人屡犯,那边亦曾是圣上的潜邸,在那边行事只会更加有效,而应天的朝臣带谁去,就得有圣上说了算,即便如此那些世家数代盘横世居江南,想要他们放弃祖业,只怕他们也舍不得。
若能行得通,这个法子当真是好。
只是……他看向齐宵,满脸震惊:“你早已觉察此事?”齐宵没有惊讶,想必是早就知道了。
齐宵微微颔首,言简意赅的回道:“山海卫破关,圣上大怒……我便有此预感,只是圣上未再提,你我做到心中有数就成。”
苏珉脸色沉沉的颔首,他在应天根基浅薄,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北平根本无所谓,只是齐宵,他有些犹豫的看向他……齐宵道:“也并非三五年可定,届时我们再议吧,看蓉卿想去哪里。”
苏珉颔首没有再说话。
这边单竟投目过来,含笑问道:“你们舅婿聊什么聊的如此严肃。”苏珉含笑,回道,“说起舍妹之事,她性情不定求妹婿多多包涵。”
单竟大笑,和苏珉道:“你这个兄长可真是称职。”又问起赵钧逸,“听声音外头热闹非凡,是否宴席已经开了?”苏珉操心蓉卿,他也操心自家的女儿。
“开始了。”赵钧逸看了眼怀表,“院中请了戏班另加说书的女先生,诸位是要听戏还是听书?”内院分里外,男宾若去自有屏风遮挡,远远观看。
“依依呀呀的,有什么听头。”话落武定伯肖渊大步进了门,笑道,“不如喝酒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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