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破天荒的朝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脸色和前些日子相比似乎也多了点生气。
她想通了?
蓉卿微怔,她可不觉得自己的作用有这么大。
苏峪回眸过来,打量着两个妹妹,虽彼此不曾见过但苏峪一眼就认出了谁是谁,很自来熟的指着苏容珺道:“这位是七妹吧?”
“是!”苏容珺点头应是,苏峪就笑着道,“听说你写的一手好字,画也是极好,还能做对子……改天做副送给我吧,我带回去也让他们看看,我的妹妹也是才女,比起京中那些骄傲的小姐毫不相让。”真的是引以为荣的样子。
苏容珺红了脸,回道:“只是闲了打发时间罢了,三哥过誉了,容珺不敢和别人比!”
苏峪哈哈大笑,却没有让人有半分失礼的感觉,又朝蓉卿看来,挑眉道:“八妹妹身体好了?”
蓉卿叹气,每个见到她的人都要问一问她的身体:“已经好了。”苏峪就点着头,很古怪的朝她飞快的眨了眨眼睛,颇有深意的样子……
蓉卿愕然,不明所以。
“我从京中带了些小玩意,稍后让人送去你们房里。”苏峪说着,目光就落在苏容玉身上,笑道,“六妹妹要的彩秀坊的胭脂,我也给你带来了。”
苏容玉眼睛一亮,笑着道:“谢谢三哥。”很得意的看了蓉卿一眼。
两个人很相熟的样子。
蓉卿微微诧异,苏容玉难道私下里和苏峪有联系?
“好了,好了。”太夫人笑着打断苏峪的话头,“赶了一个多月的路,才到也闲不住,快坐下来歇歇。”
苏峪笑着应是,在太夫人下首坐了下来:“二叔呢,去衙门了?”
“有点事,出去两天!”太夫人粗略带过,看向站在一边的苏峥,“你三哥刚到,你待会儿陪他去他的住处,也顺便在府里逛逛熟悉一下。”
蓉卿心中微凝,朝苏容玉看去,苏容玉眼底有隐隐的期待。
期待柳姨娘回来?还是期待柳姨娘所做的事情?
蓉卿愈发的狐疑。
苏峥点头应是,苏峪嘻嘻笑着,抱拳道:“有劳五弟了。”苏峥道不敢。
各自坐了下来,太夫人就问苏峪:“一路上可顺利?没和旁人起什么争执吧?”苏峪是有名的顽主,太夫人的担心很正常。
“没有,没有。”苏峪笑着摆着手,苏容玉又接了话问道,“从应天过来,两岸风景是不是很美?有没有有趣的事情?”
“当然有。”苏峪喝了口茶,就眉飞色舞的说起了一路来的见闻,“……路过山东时,父亲的同僚方大人上船来接我去家中吃酒,我兴而前往,可方坐下汤菜未上,就见家丁鱼贯抱了几个大坛子进来……”说完在自己的膝盖处比了比,“这么高的坛子,装的都是烈酒,我不过吃了半坛子就瘫在了椅子上,再去看方大人,依旧生龙活虎舌头都没短!”说完摇着头笑着道,“从今以后我再不和山东人吃酒了,这会儿想起来腹中还绞着痛!”
他用词风趣,语调轻快,一屋子的人跟着笑了起来。
蓉卿这才知道,苏峪早半年前就出门了,不过一个多月的路程,他竟是走了半年有余!
素来沉默寡言的二夫人,也仿佛受了感染,不由好奇的问苏峪:“可去了常州府?听说那边有座佛山,香火极是旺盛?”
“是!”苏峪应了,又说起常州府的事情,从百姓小吃到高门贵妇的穿着,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说着一顿就看了眼蓉卿,道:“在码头还碰到了孔玉林,他也正巧上岸回家,我们一起到永平的。”
回来就回来吧!蓉卿没有什么反应。
反而是苏容玉脱口问道:“孔公子回来了?他可是今年的解元,想必一路上花团锦簇很热闹吧?”很兴奋的样子。
大家都看着苏容玉,又担忧的看向蓉卿。
蓉卿叹气,和她真没关系!
太夫人警告似的看了眼苏容玉,苏容玉一怔明白自己失言,慌忙收了笑容,就摆着手尴尬的道:“我只是好奇中了解元是什么样子……”
苏容玉今天的态度,似乎和前几日有些不同!
“没什么特别的。”苏峪笑着道,“还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也没见长个犄角出来。”
一句话化解了尴尬,大家都笑了起来,这边喊饭摆好了,大家就簇拥着去了次间。
前面,苏容玉和苏峪面对面坐着,她粘着苏峪问京中的事情:“……听说中秋节的时候皇城放了三夜的烟火,百姓都分不清昼夜了?是不是真的?”
“是。”苏峪点着头,笑道,“烟火就是我和锦衣卫的马统领带着人放了,熬了三个晚上,可把我累坏了。”
苏容玉听着就露出崇拜的样子:“竟是三哥放的。”苏峪就越发得意,苏容玉还想再问什么,太夫人笑着道,“吃过饭慢慢说,有的是你们兄妹说话的时间。”
苏容玉抿唇咯咯的笑着,点头应是。
大家簇拥着太夫人去了次间。
蓉卿在苏容珺身边隔着二夫人坐了下来,苏峪则是在她身侧,对面坐着的是苏容玉,陶妈妈带着丫头们上了菜,又盛了汤……
“八妹妹。”苏峪侧过脸挨着她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是纯粹的好奇。
蓉卿侧目看他,笑着回道:“早三哥十来日。”苏峪就原来如此的点着头,道,“听说九莲庵风景很美,还一直无缘一游,这次来定要好好逛逛才是。”
蓉卿笑笑没有接话,苏容玉就打趣道:“三哥算是问对人了,九莲庵可没有人比八妹妹熟了。”
苏峪兴头来了,眉梢一扬看着蓉卿。
蓉卿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一顿饭气氛愉快的吃完,太夫人就遣了人各自回去歇着,独留了苏峪在房里说话。
蓉卿出门又回头去看暖阁,不知道什么时候,陶妈妈也走了出来,亲自守在了门口。
说什么这么警惕,竟是陶妈妈亲自守着门。
里面苏峪正和太夫人说着话。
“……自储君之位定下来后,父亲每日都极是繁忙,我写信回去,也只是大哥给我回一回。”苏峪没了方才的笑语盎然,又道,“大哥二哥惦记着您,说没空来看您给你拜寿,就让我代他们给您磕头。”说完就跪在地上给太夫人磕头。
“快起来,地上凉。”太夫人亲自将苏峪拉起来,笑道,“一家人,客气什么。”太夫人说完又道,“我许多年也未回去,京中可还是老样子?”
苏峪就摇着头:“变化很大。”就说起应天的变化,太夫人就认真的听着,时而眼中露出追忆之色来,忽然问道,“听说去年圣上又薅了两府的爵位?”
说起这件事,还是因为崇明十三年苏堤贪墨案牵连,虽说如今已经过去七年,可事情却还未结束,这两年京中公爵之家人人胆战心惊,就怕下一个被赶出京城的就是自己。
“一位是南安侯府上,一位是临江侯府上……”苏峪说着一顿又道,“南安侯倒也罢了,只是被贬为庶民,回老家种地去了,唯有临江侯颇为凄惨。”苏峪的语气并不沉重,但眉头紧紧蹙起,露出一股戾气来。
太夫人听着也跟着叹了口气,这件事她是听说过的,临江侯徐惟因贪污证据确凿被判斩首,阖府男丁流放辽东,不过在路上徐家因结怨过多,所到之处一片怨声载道,只走了百里,徐家男丁十一人就被人悉数谋害了。
至于女眷,徐老夫人在家中男丁出事那一日,就带着家中女眷齐齐喂了毒药,惨死家中。
徐家算是满门灭亡,就连嫁去凉国公齐家的徐姑奶奶也在家中自缢而亡,要知道那位徐姑奶奶已经育有两子,是凉国公明媒正娶的嫡妻啊……
“听说徐姑奶奶的长子也瘫了?”太夫人说起来有点唏嘘,还记得当初在京中时见过齐夫人几次,温润端庄能力也是拔尖的,将国公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国公府内里太乱,她一个妇道人家再有能力,有的弯曲也捋不直啊。
“嗯。”苏峪点了点头,“齐大爷年后一次骑马,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如今也只能坐在轮椅上了。”说完两人一阵缄默,太夫人又道,“那齐家二公子呢,我走时尤记得他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如今可还好?”
“他啊。”苏峪面上表情一松,就笑了起来,“整日游山玩水甚少回府,我这次来永平,他原本还要一起来的呢,只是被太子爷留了,这才没有跟来。”
太夫人听着不由生出一份唏嘘,道:“犹记得当年临江侯战场杀敌,勇猛无比,便是你祖父也曾夸他一句有勇有谋。崇明三年他和你祖父追着楚玛尔跑了八百里,将其生擒,凯旋回来时,京城内外百姓夹道相迎,临江侯器宇轩昂坐在骏马之上……”说完叹了口气,“……仿佛还在眼前啊。”
苏峪也有戚戚焉,没有说话。
太夫人看着苏峪就叮嘱道:“如今京中看似局势稳定,可暗潮汹涌,你父亲如今亦是在风头浪尖,嘱咐他小心驶得万年船,切不可冒然进取啊。”唇完齿寒,苏茂渠和她再不和,可若是他出了事,他们二房也逃不脱干系。
苏峪连连应是,点头道:“您放心,父亲处事谨慎,不会有事。”说完,说起苏茂源,“父亲说,二伯父在永平一待十几年,地方政绩并不出众,如今湖广一带政局平稳,若二叔想要换个地方,也不是不可能。”
太夫人眼神微动,就道:“不用,一大家子人挪去湖广,伤筋动骨的,没的麻烦!”却想到江南的富庶。
祖母还是避讳父亲的相助,苏峪暗暗叹了口气。
次日,蓉卿忙了半日歇下,刚喝了一口茶就听到明期道:“小姐,三少爷来了。”
苏峪来了?他来做什么?
蓉卿迎了出去,就见苏峪负手而立在院中,见她出来转身过来笑眯眯的看着她,蓉卿微愣,道:“三哥可是找我有事?去房里坐吧。”
“没事。”苏峪摇着头,神秘的凑过来,问她,“有你四哥的消息吗?”
蓉卿一愣不由失笑,原来他神神秘秘的,就是为了打探苏珉的消息。
“没有。”蓉卿据实以告,“一直就没有他的消息。”苏峪就叹了口气一脸失望的样子,愤愤不平的道,“那小子说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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